在九月 第20章 二十

桑韵是上午9点的票，刚好回来吃午饭。

虽说周末桑叶要打工，但因为桑韵难得回来，所以桑叶请了半天假，陈叔叔还特地给她准备了小菜带回家，满满当当一袋子，桑叶不好意思的再三道谢。

周末天气格外晴朗明媚，大团大团炽烈阳光洒在栽种道路两边的陈年硕壮槐树上，透过密密麻麻的心形叶子如飘扬光圈铺耀在行人道路身上。

许是有欢愉的惦念加持，这一路走来桑叶步伐明显轻快不少。

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期待回家后能看到桑韵。

光是想想她都止不住心中那层层眷恋的雀跃，即使日头晒得人热汗直流，即使四周吵闹不绝，即使因为心急而不小心撞到停在侧路中间的机车她也不恼怒，只轻轻揉了揉被蹭红发痛的膝盖便一刻也不想耽误的拎着蔬菜就朝三楼迈。

———

三楼桑家。

桑叶两手拎着菜不太方便开门，只能环抱着满袋子蔬菜费力着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还没等钥匙插进锁心门便从屋里突然打开。

桑叶看到屋里站着的人时惊讶的神情差点没收住，呆楞在门口，可到底思念大过思考，眼眶开始漫起薄薄水汽，声音还带了几分哭腔。

“姐？”

桑韵见到桑叶也开心的不行，把手里的垃圾放到楼梯上，赶紧接过桑叶手里的东西。

“回来啦！”

桑叶：“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啊，这么热的天···”

桑韵牵住桑叶素白手腕直往屋里带，边走边解释：“哎呀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想着你可能忙，刚好看到有摩的师傅，就顺道回来啦”

说起电话桑叶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被她封锁在抽屉里的手机！

因为平时实在是没有对手机的需求，所以即使没带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觉得桑韵大老远回来一趟挨热心里好过意不去。

不过桑韵可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欢欢喜喜笑看桑叶。

刚走到屋里还没来得及跟桑韵好好叙旧反倒被另一个大嗓门声音困住。

“啊呀这就是小叶子吗！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桑叶抬眼看向坐在沙发处满脸堆笑的中年妇女，脑中快速搜索着关于此人的记忆。

实在是想不起。

最后在中年妇女的自我介绍下桑叶这才得知。

原来是桑母娘家舅姥爷的儿媳妇的表堂妹····。

别说八杆子，十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啊。

什么风给吹到这来了。

桑叶甚至不确定这位阿姨嘴里说的好久不见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她。

不过来者是客，尤其是今天。

就算心中有疑虑也暂且压了下去，桑叶轻扯嘴角笑了笑，礼貌打招呼：“阿姨好··”

中年妇女眼里闪过几丝精明的亮光，笑着走近，拉住桑叶的手看了看桑韵又转头看着桑叶，止不住夸道：“哎呀你们两姐妹长得真是标志，到底还是你妈妈会生”

不知是桑叶不习惯跟不熟的人肢体接触还是第六感，她总觉得这个阿姨的眼里有点不怀好意，哪有一见面就像挑选心怡物件似得。

于是打着客套将手从阿姨怀里抽出，借口说手里的菜还没洗，半推着桑韵进厨房。

一进厨房桑叶便凑近桑韵小声问道：“姐，这个阿姨来干什么啊？”

桑韵倒是不以为然，从袋子里拿出摘好的豆角放进盆里准备清洗，笑着把围裙系好：“就一个远房亲戚，妈说人来一趟不容易，出去买荤菜了”

什么远房亲戚，都远没边了。

桑叶只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事。

不过现在也说不出个为什么，只能强压下这不好的预感，面上不想让桑韵担心，恢复表情走到她身边帮着打下手。

哪有一回来就做饭的。

“姐，你别做了，我来，我最近厨艺见长，等会你好好尝尝！”

难得看见桑叶情绪如此高涨，桑韵跟着边笑边放下手里的菜刀，稍稍转身止住桑叶的动作，满眼宠溺握住桑叶的手：“姐回来你开心吗？”

桑叶诚实点头，感受着手上来自姐姐的温热触感眼眶竟控制不住泛起朦胧来。

确实是太久没好好见上一面，思念的牢笼一旦破开便无法轻易关上。

“姐，我很想你”

在桑叶心里全世界只有桑韵最重要，从小到大桑韵当姐又当妈，在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年龄居然还能把桑叶慢慢拉扯大，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所以桑叶不能听到一点玷污桑韵的字眼，那就是在明晃晃挑战她底线。

桑韵是她的后盾也是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桑韵看着妹妹流露出的牵念眸中涌起动容，赶紧伸手拥住：“好啦好啦～姐也想你”

“姐你这次回来可以待多久啊？”

桑韵轻轻松开桑叶，圆润杏眼略带抱歉看向满眼期待的桑叶：“对不起啊叶子，姐这次回来只有今天能在家陪陪你”

桑叶疑惑：“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有三天假吗？是因为妈吗？”

桑韵深吸一口气，淡淡摇了摇头。

随后清秀面庞浮现起几缕娇红，语气羞涩又止不住甜蜜：“你成哥哥明天回洚市，嗯···我们快一个月没见了，他希望我去陪陪他”

杨成。

桑韵从高中谈到现在的男朋友。

两个人工作后也是聚少离多，很少有相处的机会。

提起杨成，桑韵不禁多了好几分独属于小女人的欢喜与娇怯。

桑叶很少见到杨成，听说他高中毕业就去了外地打工，至于从事什么工作倒是不了解，人长得还可以，就是特喜欢干些不正经的事，狐朋狗友一堆。

当然，这些都是桑叶听附近居民谈论的。

桑韵没敢告诉任何人她在跟杨成交往，唯独告诉了桑叶。

看着姐姐这自浸在爱情漩涡里的模样桑叶也不想泼冷水，只醋酸酸的别扭道：“哦”

“男朋友要陪，妹妹就可以丢了吗？”

桑韵很少见桑叶有小情绪的时候，只觉分外有趣，一把揽住桑叶往怀里带：“谁敢丢我们小叶子啊，姐是不是第一时间回来陪你，你比杨成要重要多啦！”

桑叶撇撇嘴表示不信，但也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看着桑韵满脸幸福的模样突然想到一句话。

“姐”

“啊？”

“你是恋爱脑吧”

——

夏天的厨房本就闷热难捱，尤其是还要近距离面对燃火，更是热上加热。

才短短几分钟桑叶便发现桑韵已经出了不少汗，纯棉白t贴在瘦薄的脊背上，星星点点汗湿了一圈一圈，看得桑叶很不是滋味。

不多思考，桑叶转身出门，虽然不能把桑母房里的空调搬出来，但至少还有风扇，也可以缓解一些燥热。

只是还不等桑叶走进房间便与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定眼看清来人后桑叶几乎吓出心脏病。

出现在桑家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频繁加她好友的左原。

此时的左原站在离她一米不到的地方，看样子刚洗完手，水珠正顺着他骨节分明纤长白皙的手指滑落。

左原自然也看到了桑叶，只不过他比她多了好些自然，仿佛这是他家一样，直接毫无顾忌朝桑叶走过来。

“请问有纸吗？”

桑叶几乎忍不住要质问的糙话，一想到在场的还有外人只能硬生生吞下，看向左原的眼里满是戒备，那股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厌恶左原只当看不见，仍旧无辜的朝桑叶眨了眨眼。

明明是三伏天，可看到左原后桑叶只觉得从脚到头全冒出阵阵寒冰，让她不自在的很。

桌子上，洗手间，就连离他几步远的茶几上都有纸，他却跟瞎眼似的只问她要。

心里升起没来由的烦躁，本来因为桑韵回来她还挺高兴的，一见到这不速之客所有好心情全不见了。

她咬着银牙，话语似从齿缝中蹦出，语气不善。

“你怎么在这”

桑叶愠怒质问，左原屹然不动。

就这么无声僵持，看谁先败阵。

许是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并不对付，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阿姨冒出来打圆场：“哎，这里有这里有”

桑叶觉得他就是没事找事，那股想把他赶出去的情绪格外浓烈。

左原瞧着桑叶想炸毛又不敢的样子心情好到爆，笑容一下子绽放：“啊，那是我没看见”

偏偏他也不去接阿姨手里的纸，就站在桑叶面前像雕像动都不动。

桑叶看着他的举动只觉得脾气蹭蹭上涨，一想到他变相让其他人侮辱桑韵时就好想拿把刀把他赶出去！

他怎么有脸来的。

是真厚脸皮还是又打着什么坏心思，桑叶突然想到之前那群傻逼男说的淫语，再对应上左原似笑非笑的脸，一股无名肺火涌上心间，也顾不得什么待客之道，抬眼对上左原笑语盈盈的双眸，语气生硬：“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她没爆粗口已经很礼貌了。

她不想让桑韵知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左原垂眸看了看那张明艳冷淡的小脸，强忍住心里龌龊的想法，没理会她不客气的话，直接转身走向了左侧的沙发，在桑叶惧讶的目光里一屁股坐下，潇洒不羁的屈起长腿翘起二郎腿。

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轻佻眼尾看向桑叶，只冒出四个字。

拿我怎样。

桑叶看不懂他的操作，究竟是怎么做到之前闹成那样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来她家。

心理素质怎么可以这么强。

恰好这时桑母提着大包小包从门口进来，暂时打断了桑叶下一步动作。

桑母一进来就非常谄媚的问左原热不热，她刚买了很多菜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吃，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那讨好屈膝的模样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在桑母忽略所有人将手里的零食往左原面前摆的时候左原再次将目光投射到一脸骇然的桑叶身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什么话都没解释，桑母的举动足以证明。

看吧，不是我要来，是你妈妈要我来的。

桑母一股脑把不大的茶几快要摆满，还怕招待不周，挪动着厚实的身体站在一旁双手搓着被汗湿的衣裙，十分殷勤的问：“阿姨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买了点，要是有想吃的就说，我立马下去买哈”

桑叶站在身后眼珠差点掉下来。

知道桑母对左家父子好，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谦卑恭敬，完全不像一个长辈，倒像是一个佣人保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适。

偏偏她没有解决的办法。

多可笑啊，从来不曾这么对待过她的母亲居然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份上，左原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讽刺。

桑叶呼出一口气，费力压住翻腾的情绪，今天桑韵回来，是好事，不能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给干扰了。

嗯，她不能让桑韵看出端倪从而担心。

桑叶看都不想看这恶心的一幕，转身往厨房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像是得到自己满意结果，左原终于开了金口：“不用了，我不爱吃零食”

桑母表现得正盛突然被打断只能止住：“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