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乱时空相遇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又？

离枢松开手，放医生去救人。

没人告诉过他们，伊森自杀过的事情。

“莱纳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没人告诉他们？他可是已经做好了要做点什么的准备了啊...

那个失去爱人的伊森，竟然已经痛苦到需要去殉情的地步了吗？难道小镇里，就没有另一个他需要挂念的人了吗？朋友之类的...

“唉....”莱纳斯有些头疼的伸手抓了把头发，“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夜晚，伊森第一次自杀。我本来想跟你们说，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你们实在太忙了。

尤金说没必要每一件事情都来麻烦你们，他以为他自己可以劝服伊森。我听信了他的话，也觉得不能总麻烦你们....但现在看来，他并不能劝服伊森。”

“胡闹，这种关乎生命的事情...”离枢看起来有点懊恼。

莱之没听太懂，但他现在对“自杀”两个字有应激反应，他有太多同伴被迫死于黑势力自杀式实验里。

他每次回想起来，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血肉淋漓的画面。

“呕...”

“哥哥！”阿莉娅距离最近，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她连忙跳下病床，有些无措的看着那坐在病床床前，双手紧握住膝盖，正弯着腰低头干呕的莱之。

这一幕惊动了病房里其他人。

离枢连忙走到莱之身后，手掌轻顺莱之的背膀，他看着莱之微微颤抖的手臂，想起他们刚来到小镇的第二天。

莱之同他说过，有同伴经历过残忍实验，最终从高楼一跃而下的事情，他试探性的开口安抚，“不要去想过去，莱之。”

莱之急促呼吸着，苦笑一声，“人类...为什么要自杀？”

确定不是身体问题，离枢松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将顺背的手掌上移至莱之的头顶轻抚，

“因为痛苦一旦堆积到了精神体无法承受的程度，就会产生想要逃离世界的冲动。而在这种冲动下，人类就会选择杀死自己。人们认为，这是最方便的自我解脱方式。”

“最方便的，自我解脱方式？”莱之怔愣，在安抚下，心跳渐渐恢复平静。

“是，但也有很多人认为，自杀是懦弱的选择。他们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跨不过去的坎，如果有，那就是跨的力度不够大。”

“那，被迫自杀呢？”莱之刚说完，就看见离枢面上有些错愕的神情。

“这世界上没有这种说法，那些都是属于他杀。被强迫性的，犯法。莱之，你是因为想起了遭遇不测的同伴，而干呕吗？”

原来那是他杀...莱之深思着，顿悟了，因为生命收到了威胁，没办法想以前那样安稳的当实验体，所以这才是真正逃跑的原因吗？

屠宰厂里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之前好像确实这样想过，那为什么后面没再继续思考了呢？

“滋滋...”脑海深处再次响起嘈杂的电流声。

思考被打断了，莱之好像陷入了特定的发愣状态，直到电流快要彻底清扫出这些好似不该存在的想法时，左手腕戴着的手镯突然发出灼热的温度，他与离枢同时轻嘶了一声。

“好烫。”

莱之回神，听着离枢嘀咕的声音，下意识拧着眉心站起身，轻拉过离枢的左手臂，看了一眼手腕处，手镯的热度已经恢复正常，却和他一样，留下一圈红色的痕迹。

“痛吗？”莱之小心翼翼的滑动手镯，轻碰了碰离枢腕上的红痕。

离枢神色不太自在，却也没有收回手，“不痛了，你也这样吗？”

莱之点了点头，指腹在红痕处轻滑，试图安抚，“抱歉...好像是因为我的原因。”

“怎么说？”

离枢好奇，莱之却不再开口了。

“又不说话啦？你最近的情绪好像比以前多多了。”离枢低笑一声，忍不住凑近了点，想看看莱之的表情。

“喂...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一道极其虚弱的声音响起，离枢身形微顿，莱之疑惑的看了过去，是西奥多。

“你能说话了。”莱之点评。

西奥多气笑。

“噗嗤。”阿莉娅乐出声。

莱纳斯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掌心的手腕被抽回，莱之困惑的看向离枢，对方正无奈地笑看着他。

“我想去看看伊森。”

莱之点了点头，“一起去。”

二人往外走去，莱纳斯跟了上去，病房里剩下了阿莉娅和西奥多。

“二哥哥！我陪你。”

三人赶到三楼，医生刚离开伊森的病房，尤金颓废的坐在走廊上，莱纳斯自觉上前询问具体情况。

“这次又是？”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小刀，割了腕。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进入休克状态。我真是没用啊。”

“这也不能怪自己...”

离枢没有上去的打算，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莱之见他只是看着，却面色凝重，不禁有些困惑，“怎么了？”

“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

“尤金的状态不对，他的眼神很惶恐，而且他的手心有划伤，跟莱纳斯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在往后伸，他想隐瞒什么。”

莱之定睛一看，尤金手腕处的衣料也缺了一角，边缘整齐，像故意割掉，额顶的头发也有点湿，确实不对劲，“伊森的自杀跟他有关？”

“等伊森醒来吧，我们先离开。”离枢轻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莱之跟了上去，二人回到西奥多的病房。没多久，莱纳斯也回来了。回来前，他特地向医生询问过伊森的病况，医生说发现时处于轻度休克，救回来了但是没那么容易醒来，长则一天，短则几个小时。

为了防止是自己猜测引发的误会，莱之与离枢将奇怪的点说出来，莱纳斯听完，也难得面色凝重，“他提到小刀时神色躲闪，说到割腕时眼神却坚定地盯着我，说的话越多，戾气越重。”

“莱纳斯，你今天先放下工作，和约克一起守在伊森的病房里，别让尤金发现你们在提防他。”

离枢说完，又给约克发了私聊，说清大概事情，约克很快赶来。

恰巧，莱之收到了阎修发来的消息：莱之先生，防御设备我研究成功了，麻烦您和离枢先生过来看看。

莱纳斯和约克去了伊森的病房，莱之和离枢离开医院，阿莉娅陪着西奥多。

“只有四岁的阿莉娅陪着他，真的没事吗？”在前往阎修自然乐园的途中，离枢忍不住担忧。

“放心吧，阿莉娅虽然只有四岁，但是懂得很多，而且院长曾经教过大家很多防身术。”莱之试图让他放心。

“我信你。”离枢试图让自己放心。

自然乐园最近不营业，莱之与离枢进去后，直接前往阎修腾出的制作中心，全是由木头作成的各种设备。

云梯、弓弩车、投石器、刀车、架桥车、尖刺、重锤...各式各样。

莱之与离枢一一看过去，随意勾选几个设备进行实验，实验很成功，设备制作精良，全都符合预期，甚至个别已经超出预期。

“很完美，不过感觉还漏了一种。”莱之左看右看都没看到他想要的设备。

“炮塔吗？”阎修一点就通，伸手摁下按钮，前方地板裂开收缩，从地下升出好几台炮塔。

“我制造了两种，全是固定式的，只是一种为人力，一种为自动，全都需要大量磁铁矿作为燃料。如果时间够用，我或许可以改良成石头。”阎修很有把握。

“挺好。”

“交给你了，有需要的尽管提。”离枢和莱之一样满意。

二人简单看完，临走前让阎修不用太着急，他们要赶去城墙那里，探查护城河的最佳方位，距离安装攻防设备至少还需要两天时间。

二人抵达城墙时已经是正午，今天也有雇佣兵团外出，有的要回小镇午休碰见他们了，得知他们要考虑护城河的位置，连家也不回了，就好奇的跟着，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围绕着城墙走到最边缘处，再结合地理位置、土壤质地、防御需求，模拟出挖掘护城河坑的大致走向。

最终选定在城墙往外的一百米处，河宽也打算作为百米处理。

没有犹豫，离枢立即发布公告，这次系统没再辅助，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的双手，挖出整条河道。

莱之在信息网特别标注下位置，大家边挖边对照着，但一个下午的时间并不足以全部挖完。

黄昏在不知不觉中到来，离枢又发布公告赶大家回小镇。

就在莱之和离枢打算回木屋洗完澡再前往医院时，才刚过小镇大门，莱纳斯就发来了消息：伊森醒了，尤金果然很不对劲，都不敢进入病房，但伊森的状态依旧很糟糕。

“现在去吗？”莱之看着好像被石化住的离枢，伸手轻轻戳了戳离枢的面颊。

“不，回木屋洗澡。”离枢受不了全身泥巴，下意识伸手握住莱之作乱的手指，坚决开口。

二人快速赶回木屋洗澡，前往医院前，离枢特地带上那本记载着复活药剂的古籍。

莱之有些困惑，快抵达医院时还是没能想通，“你之前不是说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吗？你还说你不敢去赌那百分之十，不想看到贪婪的大家，也不想成为人类可能内乱的罪人。”

“抱歉，莱之，我又改变主意了。我想做点什么...至少它可以用来阻止伊森自杀。”离枢说话时，手下意识抚上悬挂在脖颈处的雪花冰晶吊坠。

“为什么？它能给伊森带来更大的希望？”莱之依旧困惑。

“是生存的动力。我希望他能够因为复活的念头一直朝前，再多走一段名为人生的旅途。”

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笑容以及偏执的眼神，时隔多日又再次回到离枢的面上。

‘你说....每个人都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吗？’

莱之下意识停住脚，脑海里又浮现出离枢在雪国时，用渴求真相的语气质问着他。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又露出那种神态？

“离枢，”莱之看到离枢困惑的回身，恍惚对视间，他的目光忽地瞥到离枢紧握住吊坠的手，脑海瞬间清明，“你也想复活你的母亲，是吗？”

莱之的话音刚落，离枢的眼眶就红了，那微滚的喉结似乎在证明他猜中了。离枢被戳破心事，反而坦诚的摊了摊手，“啊？瞒不过你啊。”

莱之皱紧眉头，试图劝导，“你没有你母亲的身体组织。”复活也是有条件的。

离枢却是低笑着，压低了嗓音凑近他，“我等你开返程通道的那一天，我相信你会开的。”

莱之闭了闭眼，长叹一声，将古籍从离枢手中抽离。

“我不会开的。”

抽离一半的古籍被抓住，莱之听见一声轻哼，古籍横在半空被左右支配着，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离枢晃了晃手中的古籍，得意的看向他，“但你会为我开启。”

小太阳偶尔太灼热是会烧伤人类，瞧那嘚瑟?张扬的笑容，像抢到鱼食骄傲炫耀的小猫。莱之移开眼，不想看，伸手将那张惹人烦的漂亮脸推远了。

“人类确实是很复杂的生物。”

“你也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