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好其音 第32章 从心

林莫怜怔住了。

之前听闻母亲怒火中烧的时候，她便有些后悔自己违逆母亲的意思，而再得知了母亲生病的消息之后，她更是懊悔不已辗转难眠。

哥哥很重要，但是在她心里到底还是相依为命的母亲才是第一位。她是想保护哥哥没错，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害了母亲。

因此，昨天夜里她便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日后她会听从母亲的意思，不再把哥哥留在自己身边。而这个决定也就意味着——她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了对哥哥的维护。

……哥哥的担心真是一点不错，她对哥哥的善意其实是有条件的。之前哥哥疏远她不信任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的举动。

她不是不内疚自己的选择，只是……她现在突然发现，她哥哥对于她的选择很可能乐见其成。

“我之前还真以为，你是为了赎罪才留下的。”林莫怜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这人真是……”

“近则不逊远则怨，我知道。”林墨轩低笑了一声，“我本来就是卑劣小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莫怜忙道。

林墨轩垂眸笑了笑：“其实我很愿意侍奉母妃，也不讨厌母妃用在我身上的种种手段，只是我的身体有承受极限，所以我才会到你那里寻求庇护换取一个喘息之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回避这一切……一走了之当然很容易，但是我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我想要留在母妃身边，我想要母妃看得到我。用刑罚换取这一切也可以，正好，我不接受无缘无故的施舍。”玄衣少年的声音轻若扶风，“但是现在我很害怕，我怕母妃从此对我置若罔闻。”

“……你若是担心这个，我在母亲面前提一提你也不麻烦。”林莫怜道。

“不！你不能提我。”林墨轩抬起眼睛看向林莫怜，“母妃不喜欢你我接触太多，你若是和母妃说起我，岂不是惹她更加不快。”

玄衣少年闭了闭眼，轻声道：“郁怒伤肝，母妃已有肝火犯肺之症。这次外感风寒，也与此脱不开干系。”

林莫怜愕然失色。

“母妃愿不愿意见我，那都没什么要紧，只是别再让母妃生气。”林墨轩低声道，“阿莲，母妃见了你才欢喜，你多来陪着她。”

林莫怜蹙了蹙眉：“我知晓了。”

*

待到冷洛娴午歇之后，林莫怜果然又来陪母亲说话。母女两个说说笑笑，直到用过晚膳后林莫怜才回自己的住所，再没提兄长一字。

却是冷洛娴目送女儿离开后，吩咐荷衣道：“去叫林墨轩过来。”

不多时，玄衣少年挟着一身寒气踏进房中，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便撩开衣摆俯首深拜：“见过殿下。”

“你近前些。”

冷洛娴并不觉得自己这要求有什么不对，然而玄衣少年明显迟疑了一下。冷洛娴眉心一蹙，正待不悦地说些什么，却见林墨轩站起身，运转内力驱散了周身的寒气，随后才上前几步，屈膝跪在她面前。

“你是担心寒气侵袭到我？”冷洛娴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年，轻轻缓缓地问。

“是。”

“既然如此，你明说不就是了？”冷洛娴轻笑一声，“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故作姿态，好像是我要为难你。”

林墨轩怔了怔，思绪飞快地转了几转，这才俯身叩首请罪：“是下奴思虑不周，请殿下责罚。”

阿莲与他说过，母妃喜欢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在母妃面前擅自牵动附骨钉，实在是过于冒犯了。他本应该先驱散掉寒气，再来进屋见母妃的，是他事先没有思虑周祥，才又惹了母妃不快。

“……罢了。”冷洛娴有些无趣地吩咐道，“替我诊脉。”

“是。”

玄衣少年起身净手，这才重新跪在冷洛娴的面前，左手托起冷洛娴的手腕，右手的三根手指搭在脉上。

观其色，察其声。

“殿下风寒之症有所缓解，但还是再休息两日为上。”林墨轩的声音不疾不徐，温言软语地道来，“只是殿下肝火犯肺的症候，却还需要慢慢调养。”

“汤药虽然有些用处，但是究其根本，还需殿下放宽心思才是。”玄衣少年放下把脉的手，仰头看着冷洛娴，“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快，还请您切莫存在心里，只管拿下奴出气就是。”

“拿你出气？”冷洛娴轻笑了一声，“你是以为，本宫的怨恨只凭你就能平息？”

“……下奴不敢。”林墨轩落下眼帘，“下奴只求能为殿下分忧。”

“是么？”冷洛娴抬手按上林墨轩的发顶，指尖点住百会穴，内力已经凝聚在指端。她能感受到掌下的少年人不自觉地剧烈颤抖，但是对方却始终没有躲开她的手。

“殿下。”林墨轩抬起眼，勾勒出一个苍白的笑意，“殿下若是需要，下奴可以调配出类似绚颜的药物。”

直接用绚颜，他一定撑不下来。但若是调整药物配比削弱其功效，他或许能试一试。

“不必。”冷洛娴淡淡道，“本宫喜欢亲自掌控你的痛苦。”

少年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阖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林墨轩只感觉到母妃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

少年人愕然睁开眼，却看见冷洛娴已经收回手，淡淡道：“你出去。”

*

其实去年就写到这儿了，拖了一周实在是写不出来后续。

写到最后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笔下的角色终于挣脱束缚，做出了遵循本心的行为。

再想想这个if线得以成立的基础就是王妃的OOC……

[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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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