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子奕伤好的差不多了,两人相携去书院,马车里,林和韵还不放心,非要他裹上披风,“你现在身子弱,还没养好,披上吧,别着凉了。”
周子奕扯着她的袖子,来抗议,“娘子,已经盛夏了,我这般,旁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确实天也热了,但是昼夜温差大呀,更容易着凉了,昌宁城独特的地形,决定了此城虽属盛夏,却不至于过分炎热。要不是还要往襄城赶,在昌宁城定居也未尝不可,反正目前来看,盛京城中的人还未能踏足这里,也影响不到她。
周子奕扯住人往怀里带,林和韵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总是害怕碰到他还未恢复的左臂,不敢照着往日那般,给他一巴掌,这人像是知道一般,总是不要脸一般随时随地就要抱她。
抱就抱吧,还坏心眼揽住她的腰,不轻不重捏着,惹得她一阵痒。
偏偏那人还一脸无辜,“和韵为何如此看着我?”
林和韵直觉他就是故意的!就像现在这样,两人相拥,周子奕伸手捏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笑着:“误会你家夫君体弱。”
林和韵一瞬间羞红了脸,索性将头埋在那人胸口,不敢抬头被他发现异样,伸手不轻不重捶了他一拳,怎么净说些浑话。
虽然两人确认了关系,可也仅限于搂搂抱抱,再无其他,为何这人看上去如此老练,尤其是从神仙窟回来后,满口胡话,颇有几分浪-荡纨绔,偏偏又一身正气端着,竟然毫不割裂,仿佛此人生来就是王宫贵胄,却又能游刃于百花丛中,片叶不沾。
“周子奕,你要是再跟邓全学坏,今晚你睡外面!”
周子奕并未被她的恐吓吓到,反而手上用力,捏着她的腰,“娘子这是害羞了?之前不是挺大胆吗?还给太子送香囊。”
太子?为何好端端会提到太子?
林和韵从他怀里起身,一脸不解,今日又抽什么风?
周子奕看着她,伸手捏住她的脸,被她一巴掌拍掉,也不恼,“娘子忘性还真大,也是,娘子这般花容月貌,无人不为之动容,太子也是俗人一个。”
林和韵反客为主,用力捏住他的脸颊,用力挤着他脸上不多的肉,“被捏着的滋味好受吗?动手动脚的,我看最近几日对你太过纵容,连谁是老大都分不清了。”
“你与太子并不相识,更何况,我与太子那都是过去式了,你这吃飞醋的,吃的全是过期的,没事找事。”
周子奕被人捏着脸,一双眼睛眯着笑,口齿不清含含糊糊道:“娘子怎么样都可以。”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林和韵松开他,坐回座位,算算距离,也快到书院了,不跟他置气了。
“娘子这般蕙质兰心,我怕。”
“怕你与太子,旧恩未断。”一字一句,周子奕说的咬牙切齿。
林和韵侧头,“说人话。”
周子奕伸手将人拉近,两人并排挨得很近,林和韵打他,他立刻做出受伤痛苦的表情,顾及着左臂,林和韵没有用力,冲着他胸口锤了一拳,“快说。”
周子奕终于正了正神色,“太子要来了,马上就到昌宁城。”
林和韵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了,拧着眉头,太子?来昌宁城?干什么!合着她刚梦想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逃亡一般躲着盛京城的人,没想到,还追来了。
不能是上次没杀掉自己,这次专门来灭口的吧!
林和韵越想表情越凝重,就连周子奕喊她,她都没反应,在她进来之前,林和韵确实得罪了太子,不顾男女之别,高调追求太子,还自以为是以为太子收了她的香囊,在盛京城广为宣传,甚至以未来的太子妃自称。
虽然后面她及时补救了,但是难保太子不是个小心眼。
我天,哪一条拉出来,都够掉脑袋的了,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说不定,上次出城的杀手,就是他派来的。
林和韵不住想,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引得太子要来,难不成,是上次泉晋国的细作抓住了?乌青央看着可不好对付。
林和韵思绪一下子乱了,好像这些天的平静日子全然是偷来的,不管她逃到哪里,都改变不了悲惨的结局。
她正想着,手被人拉开,周子奕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强硬挤进来,一紧张就扣手,这个习惯还真是没变。
“你很害怕?这可不像是爱慕太子的样子。”周子奕说的是肯定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林和韵深深吸气,勉强平复心情,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轻开口:“周子奕,你信命吗?”
“我若是告诉你,每个人都有着既定的结局,那中间过程,还重要吗?做了很多事情,走了很多路,依旧难逃最终结局,那人生,究竟为何?”
周子奕起身,半跪在她面前,直视着她低下头的眼睛,“你曾经说过你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尤其是太子,和这有关吗?”
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记得,林和韵点头。
“那在你的结局里,有我吗?”周子奕眼睛睁开时,似那一汪春水,却能看到春风拂过,留下的涟漪,有着令人相信的魔力。
林和韵的结局?她不知道,但是可以确信,一定没有周子奕,若不是她一心远离盛京,也不会出城遇到周子奕,更别说两人此时在一方小小的车厢内,彼此交心。
她摇了摇头。
周子奕握着她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平静,“你看,你所谓的结局,并不准确。与其相信莫须有的命运,不如把握好每一个选择。”
“林和韵,你这般聪慧勇敢的人,竟然会怕不存在的东西,这可不像你。”
“有我在,谁能不能伤你,你无需惧怕任何人,包括太子。”
是啊,为何会这般想,一切都在改变,她一定会努力远离主角团,远离盛京城的一切,带着身边的人,努力活下去,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能够活第二次的。
林韵,你可以的!
林和韵终于笑了,看着周子奕那认真的表情,“谢谢你,周子奕,我不会怕的,我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中。”
“紧紧抓住。”她边说边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早些的阴霾已经不见了。
周子奕伸手抚摸她的头,轻轻拍了拍,“紧紧抓住。”
马车还未行到学堂,林和韵便察觉到了外面的吵闹,有人在前方围着,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林和韵掀起车帘,“是学堂的方向。”
周子奕牵着她,“去看看。”
两人弃车徒步,穿过喧嚣人群,终于来到学堂门口。
邓全站在门口,一众仆从拿着棍子戒备,身后还有两个女子,一人在哭,另一人搀扶着哭泣的女子。前方身形短小的男人拿着柴刀,气势汹汹咒骂,用词极为难听。
“这是怎么了?”她同身旁的妇人打听到。
“哎呦,这不是城西的老七吗,不愿意他家娘子来这里,说他家娘子要跑,没人伺-候他。”
“老七可是出了名的天天打女人,早年的媳妇都被打跑了,这不是,看管更严了,日常锁在家里,不让出来。今日不知怎的,她娘子非要跑出来,哎呦呦,你看看,下手真狠。”妇人一阵唏嘘。
林和韵抬眼看过去,被打的女子年岁并不大,与那老七相比,甚至可以做他女儿了,脸上挂着淤青,新伤旧伤遍布,想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好转的,才这般骇人。
只会打女人算什么男人啊,林和韵拳头都硬了,正要出去被人拉住。
“这种事情不该来学堂,而要找官府。”
周子奕说的也并无道理,说起来算是别人的家事,无人有理由伸张,可她创办学堂的初心,不就是希望天下女子敢于反抗,敢于发声吗?
她得了机会并未报官,反而跑来学堂,那就说明,她是信任女子学院的,若是一个聚集着女子,口口声声说要为天下女子发声的地方都不管她,那才是寒了她的心。
她不会允许。
“就算你要替她做主,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有邓全在呢,你不是一直说,他差一个机会,如今,正好。”周子奕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拉着她站在一边,安静看着。
也是,难怪前几日邓全日日喊着劳累,原来来学堂闹事的人,还真不少。
若是邓全顾及着邓家面子不好动手,等下她就跟着人-渣,拐到无人的角落里揍他一顿!
“老子动手了啊,你以为我怕你吗?我管教我自己的女人你们也来掺和!真以为老子是吃素的!”老七叫嚷着,举着柴刀试探性往前,一众仆从未得命令,不敢上前,只得后退。
似是这种举动给了他弥足的自信,骂骂咧咧又往前去了,“一群怂货。”
邓全展开扇子,冲着身后两女子说:“你们进到学堂里面去,不管发生什么,不喊你们别出来。”
说罢往前一步,丝毫不惧,“先前想着与你好好说,如今来看,有些人确实难讲道理,毕竟,畜生怎么会听得懂人话!”
老七被邓全惹怒了,眼看着那女子真就进了学堂,抡起柴刀就砍。
邓全手指点点,“这可是你先动手的,我只是为了自保。动手,人别给整死了,留着口气去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