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是我睡了太久,感觉才踏上行程不久,天色就暗了下来,松岛从背包中取出燃料,在飘着风雪的荒原上点燃了火堆。
“给,今天的口粮。”
“什么啊?”我看着干巴巴的肉条,丝毫没有食欲,“就只有这种肉干吗?”
“这可是雪兔的肉,很难买到的东西,你就赶紧吃吧。”说罢,他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自顾自地咀嚼起来。
这种肉干虽说没什么味道,但吃了一些就感觉到了饱腹感,我将剩下的肉干装进口袋里,望着面前跳动的火苗发呆。
“早些休息吧,明天不可以偷懒。”松岛用雪堆起了一堵挡风墙,靠着雪墙躺了下来。
“那是因为小镇的旅馆太舒服了好不好,在这种寒冷的地方,怎么可能睡个好觉嘛。”
入夜后,视野可见度就变得很低,除了黑暗外,还有浓厚的雾气飘浮在空中,周围的空间仿佛要吞没这仅剩的温暖,我朝着火堆的方向靠了靠,但这种感受也没有丝毫衰减。
“怎么了?”松岛已经裹好了毯子,看样子很快就要入睡。
“没什么……”我叹了口气,侧着身子躺了下来。
身下只有一层薄薄的保温垫,雪地的冰冷似乎已经穿透了保温材质,直直刺入我的骨髓。
模糊中,我看见了一个身影朝我们走来,我连忙坐起身,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舞衣前辈,你在这里啊。”是一个温柔稚嫩的女声,我抬头看去,那个几百年不曾看见的熟悉面孔印入我的眼中,我有些迟疑,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铳剑,架在了面前之人的脖颈上。
我深知,这不可能是真实的场景,千夏妹妹早在好几百年前就已经死去,而我现在看见的很有可能是幻觉或是特殊庇佑者的伪装。
“你变得比以前更强大的了呢!”仓介的身影从千夏身后浮现,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所以快动手吧。”
话音刚落,我便如同箭一般弹射了出去,铳剑解除仓介的瞬间,我的手上未感受到任何的回馈,就如同冲着空气挥剑一般。
“不够快啊,舞衣小姐。”在声音出现在我身后的瞬间,我转身刺了过去,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刺中,我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不断朝着幻影出现的地方挥砍。
“喂,你在干什么!”我呗一股强劲的力量扑倒在地,整个人摔进厚厚的积雪中,冰雪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为冰冷的水,这使得我一下清醒过来。
松岛正压在我的身上,用一只手死死摁住我的手,而我的那只手中,握着一把铳剑。
“冷静下来了吗,要不要喝点水?”松岛坐在火堆对面,一只手朝我递来水壶,我伸手接过,喝了一口被火堆烤的温热的水。
“谢谢。”我尽可能将视线投向远方,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会是幻境带来的后遗症吧,这么说,到了若云市以后恐怕得去看看医生。”
“我没事。”
“你看起来可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如果有什么心事要说出来。”
“明明最沉默的人是你吧。”
“你别总是和我较真啊。”松岛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来明天会很累了啊。”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你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意思啊!”
“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松岛往火堆中丢入了几块木柴,“毕竟夜晚还很漫长呢。”
“嗯,我听着。”
“在还没有下雪之前,不,准确来说是我还没有得到庇佑之前,是一名作家,同时又是一名杀手。”
“作家和杀手,完全没办法联系起来啊。”我笑了笑,“而且你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文学。”
“别打岔听我说啊。”
“好,好。”
“我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作家,直到有一天,我有了一个十分忠实的书粉,她几乎给我的每一个作品都写了评论,我感受到了很大的慰藉。”
“那挺好的啊。”
“嗯,是啊。”他像是在回忆一般,语速很慢,“可是我最后把她杀了。”
“哎?为什么啊?”
“我像往常一样接受了组织的任务,杀死了目标,可你猜好笑的是什么,这个目标就是我的粉丝,而组织杀死她的理由只是因为她和我太过接近,他们担心我泄露组织的秘密,而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就那样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这样啊……”
“再后来,我在寻仇的过程中被组织杀死,但意外获得了庇佑的能力,最后杀死了组织的所有人。”
“听起来跟电影剧情一样啊。”我感慨道。
“电影,很久没有听到的词汇啊。”松岛抬起头,从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的感情,“你又是怎么样获得庇佑的呢?”
“我吗?我似乎是天生就拥有的,不过在小时候没有被发现。”
“那你的年龄怎么没有定格在小时候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关注这方面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啊。”
“不许奇怪啦!”
松岛笑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很轻松又很愉快,我挠了挠头,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要我说啊,这真是一种诅咒呢。”
“嗯?”
“没事。”他摆了摆手,“只是单纯的感慨,有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很痛苦吗?”
“唔,会。”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是啊。”他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到了失去庇佑的方法,就解除这份诅咒,分开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你还在想这件事情啊。”
“嗯,因为我认为这是可以实现的。”
“好吧,好吧。”我叹了口气,“说实在话,我也不喜欢这份能力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