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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宰辅流放边疆我成丞相了 > 第17章 第十七章 黄沙埋尽白骨

林翊回到太府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勉强将一碗姜汤饮下。转头,又问过外头站着等候的陇右守备军一众人的情况,得知如她所交代的厨房备下吃食,让人又另送了炊饼,才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

还不待她坐下多歇息片刻,就听人来报,荀璐的马车已到府衙外,忙起身整理了衣冠前去相迎。

君子端方,润泽如玉。

荀太府见她面容苍白、神色肃穆,虚扶一把,眉头微皱,问道:“子辰有事要说?”

“是。”林翊答。

相处月余,荀璐早已摸透了太府寺林、袁两位少卿的脾性。前者少年老成,守礼有余亲近不足,年岁虽小却分外靠谱。另外一个广学博识,面上尊敬,心中却是有几分散漫气在,无人盯着就容易学朝堂那些庸官俗吏混日子。

但,二者皆重时政庶务而轻阿谀奉承,林翊此刻来迎必是有事要禀。

府衙正厅落座,荀璐遣退随侍,免了虚礼。

林翊沉吟片刻,将封好的细竹筒从腰间取下,展开户部侍郎刘瑾山用过印的批文与资书与他瞧,简要将午后的事说了。末了,起身拱手礼过,告罪自己越俎代庖、自作主张往户部跑了这一趟,还唤了官廨只备堂馔的厨子招呼陇右守备军一行人用膳。

“无妨,这事你做得对。”荀璐细细思量过,望向林翊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复问了几句秦昭来时的细节,轻笑着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谨慎行事再妥当不过。”

“陇右城关之外,便是吐蕃、匈奴、回纥与东突厥的势力所在。”二十九岁的一品军侯、勇冠三军的年轻将领,对于静水流深、深陷多方角力泥潭中的陇右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荀璐虽不通军务,敏锐的政治嗅觉还是叫他察觉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他收敛了笑意,沉声道,“之后若有人问起,一律推到袁宿头上。”

话音落处,只余寂静。

桌案之上,热茶升起袅袅雾气,茶香清新,厅中二人皆无心于此。

林翊顿了顿,犹豫应声:“……是。”

诚然,这是最好的选择——险些失职的袁宿少卿免于责罚,无权无势的她避免卷入纷争。

但,林翊心头渐生出不详的预感,觉得事情不会就此而止。

太府寺上下氛围压抑,而同一时间的户部上下也是如临大敌。

前脚才奉旨辛苦筹划将朔方军所需的粮草凑齐,明日进行最后的核验,正提心吊胆着等定音。后脚就被告知陇右守备军催粮的条子也来了,卡着户部下衙的时间点带人杀上门不说,还给人右侍郎刘大人堵在府里。

简直残暴!

偏生,为首者单枪匹马,阖府上下没一个敢去捞人的,就连户部的尚书蔡恒得知此事,愕然后也一言不发,显然不想趟这摊浑水,他们这些人就更没理由迎难而上。

“啧。”秦昭将嗤笑含在唇舌中,气息自舌尖划过,“也就这点胆子。”还比不人家太府寺半大的娃娃抵事。

刘瑾山眯眼,笑着瞧或年轻或年长的一众户部官吏抱着文书往外走,饮下一口热茶后才悠悠道:“都是精兵,你手下那几个纵然不持枪佩剑,愣愣往门前一站也够唬人了,何况还有战马呢。”

陇右的战马与别处迥异,比寻常骏马高大许多,骨如铁铸,肌似铜浇,野性难驯,饱经血雨腥风洗礼。雷霆般威猛,征战沙场、踏破敌阵的铁蹄落在满载盛世歌舞的帝京土地,所过之处仿佛连石板与屋舍都在震颤,又有几人不害怕?

秦昭只微微撇嘴,细密的雨珠或润湿在发间或蒸发消失,黑发浓密更显白发的诡谲,眉眼间具是意气风发,却又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峻。

“你这次也是运气好。”刘瑾山将茶盏搁下,指了指火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说?”秦昭不解其意,偏头瞧他。

年长的户部侍郎柔和眉眼,轻笑着回望。

高大的青年脖颈微侧,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或是因为时间久远已生出瘢痕,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生死搏杀。但少时白头的将军神情不改,仿佛不过是岁月留下的一笔淡墨,只作寻常。

对上那样一双如驻寒星,满是锋芒与锐意的眼眸,刘瑾山忽又觉得自己的评价并不妥当,摇头轻笑,只道:“百战不死,逢凶化吉,如今粮草之局又迎刃而解,后福暂且不知,明年秦陇十三城的局势至少可稳。”

“自然。”秦昭点头,眉宇间透着几分不羁与傲然。

吴榆跟随秦昭十余年,身手不敢说是一众亲卫中最佳,摸排探子、探抓奸细的本事自是没话说。为求保险,他还特地在房前屋后绕了两圈,连房梁屋顶也没放过,确认未发觉异常才朝自家将军打手势。

亲卫择取的角度刁钻,秦昭瞧得一清二楚,却是刘瑾山的视线死角。但,老大人目不明心却清,凝视了他片刻,微笑问,“放心了?”

雨中,梆子响了几声。

刘瑾山示意秦昭也坐下,从暗格中取了出一封信递给他,语气感慨:“轻车都尉高常曦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惜他爹是个糊涂的,放着好好一个瀚沙校场与西北卫所不管,偏要往陇右掺和一手,也不想想若非秦家凿开了子午道,哪里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朝中诸臣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心思玲珑者多如繁星,专精一事一域者众,触类旁通、政军二者皆通之人却如凤毛麟角。刘瑾山稳坐户部右侍郎十余载,是朝中屈指可数的能同枢密院中擅长军务的官员多聊几句的人。

秦昭瞧过,手持信纸一角仍由火舌舔舐,须臾之间,灰飞烟灭,“仍他高昕再怎么图谋力挽狂澜,狠不下心摆脱他那酗酒成性、荒废了武艺也锈掉脑子的爹,照样完蛋。”

“也不能怎么说……高昱最开始赴任,未尝不是满腔热血、一心赤诚,想要为西北边关谋一番太平。”刘瑾山回顾经手的调粮事宜,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惋惜,“可惜世事难料,朔方军出了个谢云麾,西凉沈家能人频出,陇右军这边又出了你这么尊杀神。”

“没必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见秦昭皱眉,目光深邃,年长的户部侍郎笑着安抚,“慈不掌兵,真火炼金,陇右就是出狠将的地方。千百里陇西路,黄沙埋尽白骨……要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么踩着敌人的尸骨活下去,十三城的孩子七岁便能拉弓,九岁便可上马,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风云变幻,人心难测,唯有手中刀、弦上箭可信,这可是你小时候同我说的。”刘瑾山笑了笑,目光中露出一丝欣慰,“固执的人会深陷流沙,被缚住拳脚;怯懦的人纵然立下功业,也守不住初心。辉师,你的路还长,别折在这里!”

年少而居高位,率兵多年,秦昭不是没有心机与手段的莽夫。

在身边群狼环伺、无数人想要架空他的环境中,纵然身边没有算无遗策的谋士辅佐,天赋异禀的秦将军也无师自通,学会了运用自己的地位获取对多数军务的主事权。

吃了暗亏,却将牙和着血往肚里咽并非他的脾性。

见他如受到挑衅的虎狼般神情严肃,蓄势待发,刘瑾山摇了摇头。忽想起些什么,又笑道:“你方才说,明日一早便走?”

“嗯。”秦昭点了点头。

“正巧你这会儿还在,今晚便替我往前吏部侍郎黄磊府上走一趟,前院西厅书房外桂花树下取两坛酒来。”

秦昭径直伸出手,问道:“拜帖或者手令,以您的名义?”

纵然不曾多余京中大小官员往来,他也晓得世家文人那些繁琐的拜访礼仪。他倒是不介意打着威远将军的名义做个恶客,就是不知晓被造访的主人家受不受得了来自陇右的唐突。

“不用。”年长的侍郎顽童般眨眼,露出狡黠的笑,“没让你从正门进去,翻墙就好,以你的身手还不至于被那府上的护院发现。”

“……”

登堂入室,不问自取,那不就是偷?

秦昭没好气瞧他,似乎没料到平日里一本正经,最是君子端方的人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快去,两坛,挖完记得恢复原样。”刘瑾山温声催促道。

秦昭带着随侍离去,独留原地的刘瑾山唇角仍上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端了凉透的茶饮过,表情淡淡,将最后一点茶汤浇在火盆上,浸透了最后几片纸灰,心忖道:早些走好啊,帝都近期风云变幻飘摇不定,年轻人还是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

原先的吏部侍郎府,现在的黄府墙外。

吴榆也是没想到,都到京都了,还得跟着他家将军扮一回梁上君子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偷的还不是什么涉及重要信息的军报、排兵布阵的巡防图,而是两坛埋在树下的酒。

“那小老头瞧着也不像个嗜酒的啊……”负责摸清位置的吴榆一边带路一边嘀咕。

“……”

对外号称千杯不醉,实际也确实海量,但十九岁那年纯喝,愣是给外表瞧着滴酒不沾、其貌不扬的刘大人喝到头晕眼花,钻到桌底下抱着椅子腿、裹着桌布睡了两天两夜才爬起来的秦昭闻言,只肃着表情不接话。

海量的秦将军心忖:不嗜酒,但比谁都能喝的酒量不佳。

足尖轻点,身如燕跃。

墙那头,吴榆左右望风,端的是自然熟练。墙那边,不是第一次翻人院墙,但头回挖酒的秦昭斟酌着如何下手。

雨后土地松软,即便没有铁锹锄头也掘得动,三下五除二连刨了几个坑才摸到坛边,秦昭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手上动作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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