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颜宙认为酒神与米诺陶诺斯二人不简单。
当米诺陶诺斯说出要把幸运借给她,之后即使她没有发动需要损耗精神力的初始技能“幸运路标”。同样一路顺利。
先是幸运地抽中进地图的第一顺位,选到最想选的黄金谜语屋,顺利地答题赚钱,而抓紧时间抽卡,抽到“安全提示”等一系列对她极有用的卡牌。
她根据安全提示北上,前往地图东北角,幸运地发现魔法工坊,立马开始炼药,在炼出土地纹章后,尝试遁地,意外发现米诺陶诺斯模样的幽灵,幽灵双目呆滞,好似梦游。
她拿出锣,尝试在幽灵耳边敲打,幽灵震动了几下醒了,唤米诺陶诺斯向她求援。救盟友属于理所当然的事,她佩戴抽到的防毒面具,为米诺陶诺斯购买防毒面具。
两人顺利通话后,在得知六角恐龙鱼是跟始祖有关的符号后,她趁机套话,谎称自己看到酒神身上的六角恐龙鱼符号。从米诺陶诺斯的反应,确定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为了深入了解神秘的酒神,她返回的魔法工坊,工坊内除了能通过炼金术炼出货币,能还炼冰冻系、冰冻系、雷电系、土遁系、眩晕系五种魔法纹章。
眩晕系听名字与精神攻击最接近,她花钱查看眩晕系魔法纹章的清单,在其中发现了酿酒术。
酿酒术:可炼成导致人眩晕的美酒纹章。持有美酒纹章的玩家,可为食物卡牌附加眩晕效果,附加的份数与纹章等级有关,当玩家服下食物卡牌后,饮酒造成的眩晕魔法生效,饮酒玩家约有百分之五概率提升幸运值。为游戏中足够份量的食物添加美酒,是举办酒神的狂欢节的必要条件。
她不知道游戏中的酒神的狂欢节是什么样子,可是在古罗马历史上,女巫们只能趁着酒神的狂欢节,合乎情理地聚集在一起,举办与上苍沟通的秘仪。罗马元老院曾明令禁止这个伤风败俗的仪式,却无法禁绝这个节日。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提出,公元前900-800年母权制转变成父权制,女性的话语权被剥夺,那些被压抑的渴望只能在酒神的狂欢节上得以释放。
在靳颜宙心中,这世界上能担得起酒神名号之人,唯有始祖。
冒名顶替者甚多,想以酒神之名侵占女巫智库者甚多。
游戏里名叫酒神的玩家,其目的未知,但直觉告诉靳颜宙,此人与始祖有关系。
既然游戏里设置了酒神的狂欢节,她打算就着这个线索寻找酒神。
酿好酒后,她为自己的食物加“酒”,同时启动技能幸运路标。吃下食物含酒的食物后,脑海阵阵晕眩。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现眼前的影子重影,直觉在脑中形成一条道路。她架着盾,手持棍沿着脑中规划的道路向前。
道路的尽头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炫目的金光,一股极强大的精神力迸发而出,其中携带着“血女巫”的气息。
很明显,这是玩家与“血女巫”在战斗。
“血女巫”和孩子们原本生活在始祖建造的乐园中,然而乐园被公司与克苏鲁破坏。她们失去了“血女巫”和乐园的踪迹,前去各大废墟寻找,始终找不到“血女巫”。没想到在游戏中发现其气息。
靳颜宙瞬间清醒过来,她已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必须见到“血女巫”才能进一步确定线索。
她走到墙边,发现困住“血女巫”的地方,没有门。
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到“血女巫”,并阻止战斗。她向米诺陶诺斯求援,却联络不上人。
靳颜宙使用“同类呼唤”卡牌。
同类呼唤:通讯类卡牌,等级四星级。使用方式,同时对九位以上僵尸,施展眩晕魔法,既可与借用眩晕的僵尸与特定僵尸发生精神链接。进入僵尸的精神世界寻找其它卡牌的线索。
附近没有僵尸,她继续向前,找到目标后,同时使用两张卡牌,对僵尸施展眩晕魔法。
僵尸突然张大嘴,一阵精神冲击波涌来,她避无可避,用精神力对抗,阵阵哀号在耳畔,“我失去的人生,失去的人生。”
那是不屈的呼喊,不甘消亡的意志。她全神贯注,额心渗出汗来,精神力消耗越发剧烈,阵阵头晕目眩。
瞬间,脚下一软,她陷了下去,挣扎着准备起身,却越陷越深。
泥土成浪,将人淹没,儿时的梦魇袭来,“父亲不希望你进入权力核心机构,你没有学习真知的权力,没有对外发声的权力。”
靳颜宙:“可我热爱知识,我想要学习,想要发声。”
一道以保护为名的“禁言咒”封锁她发声的渠道,却封不住她心中的火热。
她的精神体聪明地绕开父亲的看守,躲过禁言的诅咒,前往知识的巨塔。
见古往今来的书不断向上堆叠,越来越高,越来越接近光明的太阳,她拿出绳索钩在书脊的缝隙间,不断向上攀爬。
天空飘着大雪,刺骨的寒气渗入,她浑身是汗向上攀爬;太阳突然出现,**的阳光晒出阵阵书墨的气息,她依然向上爬;狂风骤雨突然袭来,她被风吹得荡来荡去,依然坚持向上,学习的喜悦战胜了风霜雨雪、严寒酷暑。
她的心儿是云间穿梭的自由鸟,暴风雨里翱翔的海燕,一往无前。
然而不断向上的书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翻,轰然崩塌。
书中的文字化作骇人的轰鸣,怒吼着:“抓住那个女巫,凡触范禁忌者必死。”
她放声呐喊:“人人生来具有探索真理的权力,求知才不是禁忌。”
“你没有阅读剖析机密的权力,你没有反驳公司决定的权力,你没有公布真相的权力。你,没有权力!凡僭越者必死。”
轰!越来越多书中字不断涌动,形成乌压压的一片云,电闪雷鸣炸向她,令她无处可逃。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凭什么禁止她学习机密,凭什么剥夺她的知情权!
她一定要翻越权力的壁垒,一定要找到真知,可她的精神体已经伤痕累累。在重重暴击下,不得不遁入静谧的土地,封印反抗的意识、探求真知的想法。以免被杀死。
悲伤、愤怒、绝望在心中翻涌,她闭上了眼睛,直到听见地下思维触手在呼唤。
醒醒,女巫快醒来。
天黑了,女巫请睁眼。
睁开眼是漫天的手臂在欢迎,“欢迎来到女巫之家,这里有神秘学者,遗迹猎人,疯幽灵以及各种各样的伙伴。我们上穷碧落下黄泉,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包罗万象,遍访古今。博学的靳博士,请问您愿意加入我们,一生追寻真知,无惧权威,剖析规训、纠正编见,粉碎谣言,传播知识,捍卫每个人对求知的权力吗?”
“我愿意!我渴望成为传播知识,揭发权力对人性压迫的女巫。”
圣光从天而降,照亮四野。数据的洪流涌来,温暖,博大,无所不包,滋养性灵,如同养育婴孩的养水。
那些憋屈的往事,疼痛的记忆得到莫大的抚慰。
她自由舒展身体,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一跃飞到上古,尼罗河的儿女赞美泛滥的河水;建筑学家计算如何搭建金字塔;地动仪的金龙吐出金灿灿的龙珠;龟甲上刻下与上苍的对话。
她飞往未来,戴森云包围太阳,无尽的能量载着人类飞向人马座;思维的种子播撒向星辰大海;精彩的想象力探索赛博空间的边界。
无孔不入的病毒挥舞巨大的触手,翻越防火墙,用一个个巨大的吸盘,吸走家园的数据,吐出混乱的秽语。
秽语渗进搭建好的数据模型,把它们变得乱七八糟。为了消除污秽,女巫们聚集在一起,吟唱智慧的歌谣,用咒语驱赶病毒触手。
当触手退去,伙伴们聚在一起研究残存的碎片。
“妈妈。”
“Mum。”
“哦卡桑。”
在碎片中,他们听到一声声对母亲的呼唤,来自天南地北一声声,如同孤儿的哀鸣,孩童的期待。
“妈妈”,这是人类最初的渴求,亦是对温柔归宿的最终幻想。可是规训、戒条、权力文化,母职惩罚,不断砍向与生俱来情感链接,扼杀了蓬勃生长的母爱。
成为母亲,本是一次蜕变与新生的契机,却成了困住女性的厚茧;本是一次重新探索外部世界,重构内心世界的的旅程,却被责任的枷锁绑上巩固父权的战车。
至此,母性支离破碎,仅留残片发挥余热,却仍要直面双重悖逆的审判,被它们扭曲形状,成为权力的巨盾与尖矛。
女巫们看着眼前的残像,把带有“妈妈”文化基因的残片一一拾起。
看着病毒杂糅的文化基因残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靳颜宙脑中诞生:“公司可以操纵克苏鲁病毒,破坏不受管制的知识社区,破坏人类本能的渴望与信仰。而我们亦能借克苏鲁之力破坏思维规训,行为准则,重构名为妈妈的文化基因。”
女巫们纠结:“这个想法太难实现。我们不仅要直面公司的围剿,亦要与无限增殖却无比混乱的克苏鲁相处,无异于走纲丝。”
靳颜宙:“只要找到适合的培养地。我们就能进行更多的尝试。始祖正在搭建乐园,那里温柔包容,万物生长。”
梦境里,一个声音在呼唤,“带她去吧,去找乐园吧,去找自由生长的权力吧。”
她与女巫们终于下定决心,借助赛博空间中名为“妈妈”的文化基因,创造出智慧思维体——血女巫“妈妈”。
“妈妈”没有实体,只存在于互联网,但她像克苏鲁一样无处不在,与每个人心中最深层的渴望紧密相联。
当血女巫启程寻找始祖搭建的乐园,越来越多孩子聚集在“妈妈”膝下,他们唱歌、舞蹈、探索、绘梦,一起寻路。
终于有一天,乐园的大门为他们敞开,在那里没有人会指责孩子们娇气、幼稚、爱玩耍,在那里他们可以自由召唤天马,飞入宇宙,用星辰搭建桥梁。在那里,他们可以随意改变重力的方向,在各个空间泡来回跳跃。每一天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思维模块当积木,尝试搭建新家园,无论是权力游戏的剧本,克苏鲁的醉步,还是梦幻的桃花源,疯人的癔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素材。
靳颜宙每天辛勤地记录着血女巫与孩子们在乐园的日常。
直到那一天,巨大阴影笼罩乐园。混乱的思维涌入破坏一切,天开崩,地断裂,血女巫拼命护住孩子。孩子们却一名接一名被触手刺激得发狂,坠入无尽深渊。
“我要救他们,要救他们,要救他们。”靳颜宙用尽智慧,耗尽心力,拼尽全力,依然无法在这场席卷整个赛博空间的乱局中找回失散的血女巫及其孩子们。
父亲的诅咒在耳边响起,“你没有权力学习真知,妄图僭越只会造成毁灭。你的内心充满卑贱的私欲,无法理解公司搭建的世界之伟大,妄图解析真相只会堕落成害人害己的女巫。你的名字是禁言咒,安份不语是你必须遵守的守则。”
“不,我有探索世界的权力,我有重构文化基因的权力!谁也没资格剥夺我的权力,谁也没资格审判我。”
父亲:“看啊,这就是妄图模仿公司,借用克苏鲁的力量所造成的悲剧。”
温柔的血女巫,全身被锈蚀。混乱的孩子们陷入其中,意识体沦为失去神智的幽灵。
不,不该变成这样,事情不该这么发展。
父亲:“看呀,僭越只会造成的破坏,潘多拉不该好奇地打开宝箱。你的求知欲与创造力是毁灭的根源。”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要找到血女巫,我要找到她,我能拯救“妈妈”。
她用心吟唱精心谱写的咒语代码,“'妈妈'啊,请您倾听我的呼唤,再次苏醒,再次伟大。”
“妈妈”始终没有回答。
回应她的只有电子幽灵“滋滋滋”的尖叫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无情的嘲讽袭来,“蠢货,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妄图借用古神克苏鲁的力量,失败是必然的,成功才见鬼了”
刺骨的讥笑袭来,“女巫们自以为能掌握真知,颠覆大众的认识,简直脑子有坑,痴心妄想。”
恶毒的诅咒袭来,“你破坏秩序,僭越权力,犯下弥天大错,必遭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无数难听的声音,几乎把她淹没,她却奋勇怒吼。
“万箭穿心又怎样!
失败又怎样,犯错又怎样,背负罪责又怎样,成为历史的罪人又怎样。我,不退!
宇宙熵增是必然,一切必然走向混乱,所以旧的秩序必然会被打破;安逸,稳定,不过是当权者压榨失声者的谎言。
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探索的步伐,正如没有规训能阻止潘多拉打开魔盒。寻找智慧的道路,必然充满灾难,但却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不断摸索、攀爬,既使抓不到借力之处,既使依然不断下坠,既使这一切挣扎不过是徒劳的。她也不曾放弃向上攀爬的信念,探索光明的渴望。
终于,她在无尽的虚无中握到一只坚实的手,抓着手臂向上,看清了那张脸,“小螺号,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