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澈坐在副驾位头靠在椅背,看着窗外一路的灯火酒绿在后退,行人也少了很多。
说实在的,他不明白郁敛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回去,难道车里比较好虐他么。
车里放着爵士乐,听得他昏昏欲睡,突然他看到路边熟悉的小摊,
“停车,郁总,我想下车买东西。”
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池澈下车关门,隔着车窗对郁敛说,
“郁总,你先回去吧,待会我自己打车回去。”
“不急,我在这里等你。”郁敛笑道。
池澈怔楞片刻又冲他点头,快步跑走,看似急着去买东西实则在想,
他笑什么,又想到新招整我了?
郁敛靠在椅背挂起嘴角,
他好像很容易被吓到呢,这么胆小可不行啊,小猫咪。
通过中央后视镜,他看到池澈跑到后面的小摊上买东西。
那是钵仔糕吧,摆得满满当当的,口味很多。
在和老人家聊天呢,他是老顾客了吧。
哦~这是全买下啊。
池澈抱着一袋子回到车边,上车前又对老人家挥挥手。
“买这么多,你很喜欢吃钵仔糕。”郁敛说。
“嗯,这家很好吃,没有塑料感,”
池澈想到告诉他郁凌云喜欢的口味,说不定能刷到爽度,拿出一个递给他,
“凌云也喜欢吃这家,喏,这是他喜欢的蔓越莓味,你也尝尝。”
郁敛刚想接过,听到这句顿住手,
“有他不喜欢的么。”
“有的,郁总,有的,”
没看到加爽度的提示,池澈暗叹一口气,有些失望,
“他不喜欢珍珠奶茶味。”
郁敛拿走他手里布满黑糖珍珠的钵仔糕,对着他咬了一口,Q丨Q弹弹的,
“好吃。”
“我也喜欢珍珠奶茶味,哦,还有生椰拿铁味也好吃。”
池澈又找出一个放到他手里,自己拿了奶茶味的吃起来。
他给什么郁敛吃什么,好像真的很喜欢钵仔糕。
“下次你见到开摊也去帮衬他吧,闹市区对他来说太远了,这段路人流少,好吃的东西也卖不出。”
郁敛这么有钱这种东西就吃个新鲜,怎么会特意去买。
池澈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他尴尬得一口闷了整个钵仔糕。
“好,不过我找不到位置,下次你带我来吃。”
池澈吃着钵仔糕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亮着眼睛冲他点头。
郁敛克制着想要捏他脸颊的冲动,想试试手感是否和想象中那般柔软,温热。
郁敛伸手往池澈腿上的袋子探去,
钵仔糕有点粘,不好拿呢。
他的手指隔着塑料袋划过大腿,池澈缩了一下,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他捧起整袋钵仔糕放到中央扶手箱,
“郁总,你想吃什么口味,我帮你找。”
深夜车停在路边,他们就这样在车内听着爵士乐吃钵仔糕,好一会儿才消灭半袋。
酸甜的提子味在舌尖蔓延,郁敛想起今天看到池澈的资料,他就出生在盛产提子的地方。
池澈的母亲早逝,全村人供他读书到大学毕业,他很争气实习期就在互联网大厂工作,后来跳去现在这家国际4A广告公司,他在行业内小有名气,不少公司都想高薪挖他。
他也干过基层,参与过不少乙方公司提案,今天的会议让他肯定池澈专业能力是业内顶尖的。
池澈经常往家乡捐钱修桥、铺路、盖祠堂,明明可以去其他公司拿高工资他却没有,说明他不是贪财的人。
那他为什么在生活稳定后,还要回池家。
因为他妹妹去世后受到打击,所以想有个家?
幺子或许在他世家里是最受宠的,但池家可是豺狼虎豹窝,8个儿子全都嫡嫡道道的,为争家产闹出不少丑闻,无权无势地回去只有被发卖的下场,池澈不知道么?
还是知道池家不好进,就算用舆论攻势这种招恨的方式,也要逼池家认下他。
他图什么呢?
“为什么要回池家,如果你不回去,生活只会比现在更好。”
郁敛盯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反应。
车窗开了一条缝,夜风裹着雨前的湿热灌入车内,吹乱了池澈的额发。
他要嫁给郁凌云,郁家人会背调他也不奇怪,
“......我想配得上凌云,”
池澈放下钵仔糕,看向窗外空荡荡的人行道,
“我妈因为身份地位不对等,他们不允许她嫁入池家,她带我回到老家后忧郁而终,或许门当户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为了他,值得么。”
郁敛双眼埋在阴影里,手指折断了竹签。
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哗啦啦地打在车窗上。
“郁总,你淋过雨么,”
池澈伸出手接住一捧雨水,又看着它从指缝流走,
“妈妈和妹妹去世后,我被困在那场雨里,后来有人为我撑伞,我们度过了那个漫长的雨季,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为他撑伞就好了。”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暂停了,车内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窗外的雨水凶狠地拍打车顶,也像细针般扎在郁敛的心里,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只有郁敛知道他在克制,克制自己想强占他的冲动,
为什么不是我先出现在他生命里,
为什么艰难时为他撑伞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他们有这么多刻苦铭心,
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么,
连我也不行么,
那人凭什么占满他的心,成为他的未婚夫,
哈,未婚夫,
是了,不过是未婚夫而已,还没到尘埃落地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池澈听到了身后粗重的呼吸声,疑惑地想,
郁敛也没哮喘或者其他呼吸类疾病啊,怎么呼吸这么重。
池澈有夜盲症,这不是什么秘密,组内同事都知道。
在昏暗的车内,他是什么都看不清的,不过他还是要礼貌性表达关心,这才将湿漉漉的手掌缩回车里。
蓦然间,郁敛温热的手心,隔着薄薄的纸巾包裹他的手掌,
“擦擦手。”郁敛说。
短短三个字,有种在伏在他耳边说的错觉。
手掌连带纸巾一同抽出郁敛的手心,纸巾沾着郁敛的温度,池澈想换一张。
太暗了,他看不清纸巾的位置,问道,
“郁总,能开灯么。”
“坏了。”郁敛说。
话刚落音,池澈感到有东西放在手边,摸上去才知道是抽纸。
“你的夜盲症医生怎么说。”郁敛说。
池澈抽出纸巾继续擦手,
“天生的治不好,我已经习惯了。”
这雨下个没完,似乎郁敛也没要走的意思,他问道,
“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我们不先回去么?”
“雨刷坏了,走不了。”郁敛说。
豪车也是车,有损坏也是正常。
池澈不疑有他,头靠椅背望着窗外的路灯,悠扬的爵士乐又响起来了。
连着几日的加班,迟来的困意涌了上来,他准备小眯一会时却听到郁敛说,
“我觉得门当户对与否并不重要,互相喜欢才重要。”
“嗯,郁总大格局,做你的老婆一定很幸福。”
池澈身为资深打工人就算困得睁不开眼,高情商发言也能张嘴就来。
似乎郁敛还说了什么,但是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没听清。
他又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想来他们要回郁家。
他感觉有点冷,搓了搓手臂,
不一会儿,一片温暖盖在他身上,很好闻的香味,
冷清的松雪香中透出丝丝热柑橘的茶香,
这布料的主人,或许是外冷内热的人。
好困,再睡儿吧,到了郁敛会叫醒我的。
倏然间,暖热的体温笼罩着、紧挨着,通过手臂、腰腹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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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度 1%】
【爽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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