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千穗理和榊太郎跟往常一样,一起走出校门。
夏天的风带着微躁的热意,吹动她鬓角的碎发。
榊太郎的黑色轿车安静地停在林荫道旁,车身上落了几片樱花。
“你还要去公司吗?”千穗理习惯性地钻进副驾驶。
榊太郎系上安全带,无奈道:“也不至于忙成这样,而且有些工作可以回家处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千穗理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上“父亲”两个字让她微微睁大眼睛。
她按下接听键时,不小心蹭到了免提。
“千穗理,是爸爸。”父亲篠原英的声音在车内格外清晰,背景音里有机舱广播的模糊回响。
千穗理慌忙关掉免提,把手机贴到耳边:“爸爸?”
“抱歉,千穗理,爸爸今晚要赶去伦敦,明天赶不回来陪你过生日了。”
“生日礼物爸爸会让助理送去你那边。”父亲的声音带着歉意。
千穗理微笑道:“没关系啦,本来就只是一个小生日,爸爸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失落的情绪,但眉眼低垂,笑容就像带着面具一般僵硬。
“等爸爸回国再补一顿饭,好不好?”
“好呀。”她笑着应下,挂断电话后却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怎么了?”榊太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一边注意着后视镜,一边问道,低沉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关心,稍稍安抚了千穗理失落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我爸爸说明天不能回来给我过生日了。”千穗理晃了晃手机。
榊太郎沉默了,少见地不知如何安慰千穗理,大部分事情他都有能力解决,绝不会让千穗理如此失落。
可偏偏是千穗理和她父亲之间的问题,他总不能把她爸爸绑回日本吧?
突然,千穗理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神木明纱发来一串信息轰炸。
「明天晚上六点,银座那家西餐厅!给你准备了超级惊喜!」
附赠一条餐厅定位。
她眼睛亮起来,正要回复,榊太郎却问道:“明天晚上有空吗?”
千穗理的手指僵在半空:“那个……我表姐刚约了我明天吃晚饭。”她可不能鸽明纱姐。
榊太郎闻言,手指轻点方向盘:“你们约了几点?”
“六点。”千穗理绞着手指,“要不你和我一起……”她苦恼间出了个馊主意。
“不用。”榊太郎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千穗理的纠结,“吃完饭联系我。”
“诶?”
“看电影。”他头也不抬地说,“九点场的《卡萨布兰卡》修复版。”
千穗理惊喜地微张嘴巴,那是她上周随口提过想看的经典老电影。
她心里说不出的开心,一是因为自己随口说的话,榊先生都放在了心上,二是……
“哇哦,榊先生主动约我看电影了呢!”千穗理做夸张状,“激动”地捂住嘴,“好荣幸哦!”
榊太郎无奈地摇摇头,却眼含笑意:“别搞怪。”跟小孩子一样。
千穗理假装不满地“哼”了一声,故意刁难他:“约女孩子看电影,态度应该再诚恳一点啦!”
“榊先生应该说‘亲爱的千穗理小姐,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看个电影’。”千穗理压低声线,模仿榊太郎的语调。
“这样我才会勉强考虑一下。”
这时,榊太郎正好停下车。
千穗理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
榊太郎拉上手刹,侧过身:“好啊。”
“什么?”她下意识反问。
“亲爱的千穗理小姐,我是否……”榊太郎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千穗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千穗理的话。
带着一丝沙哑的声线,在某人的刻意下,极具吸引力。
“你你你!”千穗理脸颊逐渐通红,“好了,不要再说了。”太犯规了。
“我要回家了。”千穗理解开安全带,就要拉开车门。
榊太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明天来接你过去。”
千穗理愣了一下,那不是很麻烦榊先生吗?
又接送她,又要得她和表姐用完餐,还要去看电影,明明他上很忙的。
“不用啦!这太麻烦你了。”千穗理拒绝了。
榊太郎没松手,正经道:“亲爱的千穗理小姐,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做你一天的专属司机?”
千穗理被逗笑了:“胡说什么呀。”
榊太郎一直注视着千穗理,面色柔和。
“当然可以。”她也挺起背,优雅道。
说完,千穗理笑倒在副驾驶上,榊太郎虽然笑容很淡,但眼底是满满的温柔。
千穗理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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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千穗理在衣帽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她最后选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带着白色的花边,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摆动,像朵盛开的小雏菊。
“会不会不够成熟?”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又戴上了一对珍珠耳钉。
手机响起,是榊先生已经到达楼下的信息。
千穗理抓起手包冲出门,不知多少次打量电梯镜子里的自己。
黑色轿车安静地停在公寓楼下,榊太郎靠在车边等她。
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西装,领带好像是她上次系过的那条。
她小跑过去:“没等久吧?”
榊太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像在细细描摹她的面容:“刚到。”
他拉开车门:“餐厅在哪?”
“银座七丁目的‘遇见’西餐厅!”千穗理钻进车里,“明纱姐说订了靠窗的位置。”
车子平稳地驶入暮色中。
千穗理偷偷瞄着榊太郎的侧脸。
“怎么了?”榊太郎注意到她的目光。
千穗理朝他笑笑:“谢谢榊先生,我现在好开心。”
“有表姐和榊先生陪我过生日,还有和榊先生的第二次约会。”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千穗理猛地转头看他,却见他神色如常地转着方向盘,仿佛刚才那句话再普通不过。
西餐厅里,神木明纱已经在位子上等着了。
看到千穗理进来,她挥手:“寿星来啦!”
“明纱姐!”千穗理小跑过去和她拥抱,“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神木明纱一愣,随即抱住千穗理:“都说了,不许跟我客气。”
她有些心疼表妹,明明有父母兄长,却没有一个人陪她过生日。
“快来,看看礼物。”神木明纱神秘地眨眨眼,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对镶嵌着蓝宝石的耳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谢谢明纱姐,我好喜欢。”这是她和表姐逛街,在专柜店翻杂志时看到的。
她问了店员,她们说要从国外总部调货,她嫌麻烦就放弃了。
“不止这个呢!”神木明纱笑着道,“还有更大的惊喜已经让人送到你住的地方了。”
千穗理感动地又要抱她,手机却震动起来。
「我就在隔壁咖啡厅。」
神木明纱敏锐地注意到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神:“哦,我们千穗理有约会对象了?”
“嗯。”千穗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千穗理长大了,不过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哦。”
“谢谢明纱姐,我知道的。”
千穗理没有解释说榊先生不会冒犯她之类的话,明纱姐是真的很关心她。
“有姐姐真好呀!”
“少来!”神木明纱戳了戳她的脸颊,“快点餐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我要先换上这个耳钉!”
千穗理摸着新耳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望向街对面的咖啡厅,似乎隐约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榊先生。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连餐前酒的味道都尝不出来。
原来,知道有人在一直等着她,不会担心会被抛下,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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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