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何侍卫又赶早去了旮旯巷,他琢磨了一个晚上,总觉的这闫三儿应是知道些什么情况,得想想办法让他松口才是。结果到了旮旯巷才知道闫三儿家里小子生了病今日根本就没有来。
何侍卫无奈只得在旮旯巷又消磨了一天,心下打定主意明日若是闫三儿再不来他就打探一下闫三儿的住处找上门去看看情况。很快便有主家前来雇工,何侍卫被选中随着主家一起去了东关街上的一家粮店帮着卸货。
待卸完了货,何侍卫正准备回旮旯巷,远远便看见街角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自赵宅的方向而来,边走还边回头看,一会儿又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仔细一看,不是那日在旮旯巷被收拾了一通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虎爷又是谁。
何侍卫的眼前突然一亮,对啊,怎么把他忘了。这种常年在街面儿上混的人知道的消息应是比闫三儿那种力士多多了。
何侍卫兴奋的磨了磨牙,溜溜达达的冲着三人走去。
此时在东关街赵宅斜对面不远处的胡记木材铺里,胡三公子心下却是正在犹豫是否要派人去东赵宅里面探查一下情况。
掌柜的劝道,“依小人看眼下这情况未明,爷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好。”
胡三公子起身踱步到了窗边,朝着胡宅的方向看了看,神情有些阴郁,“先前倒是我大意了。如今看来那里面住着的哪里是什么国公府的公子,必定就是先前在幽州查私矿的那些人。”
掌柜的又道,“里面住着的那几人小人倒是都见过,先前也曾来逛过咱们铺子。其中一个姓赵的自称家中也经营了几处木材铺子,还曾同小人拉扯了一番。”说到这里也不待胡三公子多问,又接着道,“他们一行一共四人,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年长一点,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其余三人年岁相当,都是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关系很好,其中两人自称兄弟。依小人的眼光看来,那位自称兄长的必定会武,而且应当武艺不俗的样子。”
胡三公子冷笑一声,“那必定是他们无疑了。”
掌柜的道,“既是这样,咱们更不能轻举妄动了。总归好处是咱们这里离赵宅虽有点距离,可店门口也看得到赵宅门口的情况。让店里的人每日多留心一下那边也就是了,何必巴巴的送上门去。那告示虽贴了出来,但这两日观他们门口,也没什么动静。”
胡三公子沉默不语了片刻,才回身又走回桌边坐下,缓缓开口道,“先前倒是我大意了,眼下看来前脚赵大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今马上就有人放出风声要查倒卖私铁的事情,这其中必有关联。只是我想不明白,幽州的铁矿同咱们这里会有什么关联,难不成是幽州那边的黑铁卖到了咱们这边?”
掌柜也有些犹豫,“这。。。。。。应当不会吧?别说江关州,就是带上锦州那边,卖私器的就这几家,没听说过哪家是从那边进的货啊!”
胡三公子摇了摇头,“不,这其中必定有所关联。不然这大楚朝天大地大的,他们如何偏偏来了江关州,又为何偏偏在萧山县放出这样的告示?”
掌柜的问道,“会不会,是黑。。。。。。那边出了问题?”
胡三公子有些烦躁,两口喝下一杯茶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沉思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他们做事情多在州城一带,按说要出事情也该是往那边查,怎么会查到这边来呢?”
掌柜的也是沉吟了一会儿,实在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小声试探着问道,“要不然,你问问那边儿?或者他们知道的情况会多一些?”
胡三公子闻言抬头先是看了掌柜的一眼,又垂眸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正南街上的黄家当中,外出谈生意的二少爷黄亦驰正巧今日回府。回府后还没来得及好好梳洗一番便见黄氏院里来了人,说是老祖宗牵挂二爷的紧,让二爷梳洗好了便去老祖宗院里一起吃午食。
黄亦驰草草梳洗一番又换了身衣服,马不停蹄的就去了黄氏的院子里。黄氏见了乖孙儿自然又是好一番嘘寒问暖,及至吃午食的时候才打发了一众下人只留了老嬷嬷在身边伺候。
黄氏亲自为黄亦驰打了一碗汤,黄亦驰忙起身恭敬接了才又坐下来,黄氏笑着拍拍他的手,道,“我的乖孙儿,咱们娘儿俩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你在外连日辛苦,合该多补补。”
黄亦驰笑道,“老祖宗说的哪里话,这不都是孙儿该做的吗?”
黄氏笑了笑,又问道,“转眼过了年,鞭炮铺子如今的生意如何?”
黄亦驰道,“老祖宗放心,还是老样子,虽是过了旺季,可生产也不能停,总得为以后多备点货。”
黄氏“嗯”了一声,又叮嘱道,“还有那些绸缎铺子米粮铺子那些,那些是咱们黄家的根本,也不可大意了。”
黄亦驰低声应了,两人吃了会儿东西,黄氏又道,“对了,前儿我听远哥儿说是官府那边贴了告示说是要查咱们这边卖私铁器的事儿?”
黄亦驰听黄氏这样问,神色不变得有些锐利起来,道,“这事儿孙儿在路上也听说了,所以还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州府那边,不过孙通判那边对此事并不知情,应该不是上边直接派下来的。”
说到这里停了停,旁边伺候的老嬷嬷这时开口道,“小姐,这汤有些凉了,奴婢给您端去热一下吧。”
黄氏淡淡点了点头,那老嬷嬷端了汤自去了。
黄亦驰看了眼关上的房门,这才又接着说道,“孙通判说年前幽州那边有家私铁矿被京城那边来的人给剿了,这事儿就发生在年前不久的时间,也是他京中好友给他传的消息,州里暂时也还未收到朝廷的邸报。孙儿估计东关街上那赵宅里突然冒出来的人应当就是年前在幽州查私矿的那波人。”
说到这里,他又站起来走到黄氏身边的位子坐下,方才小声接着说道,“孙通判说那几人里有一人是原本镇守西北的镇国大将军,一人是镇国侯府的小公子,一人是京中安平侯府的二公子,去年京城里面礼部尚书倒台的案子就是他最初查出来的,听说是这人查了不少关于逆党的案子,幽州的那个铁矿就是逆党私下盗采的。至于剩下的一个不知具体来历,据说是个商户之子。”
黄氏的不由蹙了蹙眉,“一个镇国侯,一个镇国大将军,这么大的阵仗怎么还夹着一个商户之子?”
黄亦驰道,“这个孙儿也不清楚,孙通判那里也不知具体。说是等过后朝廷邸报来了有新的消息再通知孙儿。”
黄氏点了点头,没说话,黄亦驰又问道,“祖母,孙儿有件事情拿不准,想问问祖母的意思。”
黄氏问道,“什么事儿?”
黄亦驰道,“听说赵宅里的那些人现下用的是陈国公府的身份,按理说县里来了贵人,咱们这些商户人家也多有前去交往攀谈的,孙儿要不要。。。。。。”
黄氏道,“你的意思是,想要趁机去探一探赵宅里面的情况?”
黄亦驰点点头。
黄氏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事情只怕不像表面看来的这样简单,咱们还是再等等看。”
黄亦驰又道,“孙儿总觉的他们既然来了这萧山县,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或者,咱们要不要派人盯着他们?”
黄氏笑了笑,慈爱的拍了拍黄亦驰的手,“你呀,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说完缓缓的站起身来,黄亦驰忙扶着他转回了内室,黄氏携着他在榻上一起坐了,才又道,“他们若有什么真凭实据还用得着这样隐姓埋名的折腾?早就该抓的抓,该查的查了。依我看呐,也不过是一点打草惊蛇的小手段罢了!”
黄亦驰听黄氏这样说,心里并没有觉的放松,因此嘴上虽应着是,紧蹙的眉头却是并未有什么变化。
黄氏知他心里担心什么,说道,“左右咱们又没私采铁矿,又没私卖铁器的,咱们急什么呢?”
黄亦驰闻言勉强笑道,“让祖母见笑了,也不知为何,孙儿自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心下总觉的隐隐有些不安。”
黄氏又安抚的拍了拍黄亦驰的手,“这事儿自有那倒卖私铁的人着急,挨不着咱们。咱们生意人家只管好好做咱们的生意就是了,别的不与咱们相干。你呀,若实在觉的不安,就暂把咱们手头的一些生意先停一停,等过了这风声再说。”
黄亦驰听黄氏这样说,想了一想心下便有了计较,对黄氏道,“孙儿醒得了,祖母放心吧。”
黄氏见黄亦驰神情有些松动,也不再多劝什么,只又拉着他的手道,“你也别嫌祖母总念叨你,年纪不小了,遇事儿记得沉稳些。”
黄亦驰应了,两人又唠了些别的方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