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烁又问道,“可探听了这荒村的事情?”
战意道,“恐节外生枝,因此并未打探。”
云烁点了点头,心中稍一思量便快速做了决定。
“大部队原路返回从前一个岔口处前往沛县,”然后又转身对战意道,“你带两个人从秋沙村沿小路前往县城先探查一下县城的情况,了解一下这荒村是怎么回事。”
战意领命正欲起身,便听赵子渊道,“哎哎,战将军带上张管事吧,他好歹对幽州的风土稍了解一点,生意人打探消息也方便一些。”
战意转头看向云烁,见他点头才领命而去。张管事又带了随从中一名叫做盼儿的小厮一同,先一步前往沛县打点一行人的住宿事宜。
剩下的人则收拾行装,按照昨日来时路程返回至前一个岔路处,沿着另一条路重新前往沛县。路上四人凑在一辆马车里讨论着这里的情况。
云烁先道,“照理一地出现荒村是大事,尤其是这里还不只一个荒村,一般情况当地主管官员是需要层层上报直至户部的,只可惜我这些年常在边关,对于这些消息知道的并不多。”
沈随也道,“我虽然是承天府也只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消息,可这两年也从未听说过地方上的这些异事。”
倒是赵子渊看似十分的不解的样子,顾清林便问他道,“怎么了?”
赵子渊这才道,“我是觉的有些奇怪。张管事曾同我说过,沛县这里虽不是通往幽州府城的必经之路,可他却是幽州通往江南最为便利的一条路,像这样的城市肯定是在我们商队的路线上的,我们家承天府和江南那边年年都有商队到幽州府的,可是这两年我们也没有收到类似这样的消息。”
沈随不以为意道,“嗐,你们家做生意的又不是那些官府老爷们,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不是很正常么?”
赵子渊却是摇了摇头,难得严肃道,“正是因为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所以才对天下消息格外的要留意几分。这生意做大了之后可不是单靠开几个铺子卖卖小玩意儿就行了的,靠的就是那些四通八达的关系网探听各类消息,凡事谋求一个先机。所以我们家除了官府这边的消息,商队当中也是有专人负责打探各地消息的,像什么哪里今年天旱明年粮食可能欠收,哪里朝廷有意加大田地开垦力度,哪里官府要新建什么巷子这之类的,总之只要是在我们家经营范围内的地方上各样消息我们多少是都知道一些的。”
赵子渊一说顾清林就明白了,这就是豪商和普通商户间的区别了,听他说完道,“若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有可能这村子是正常荒废的,所以并未在民间引起什么议论?”
云烁道,“眼下这里情况未明,我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晚些时候听战意他们打探结果再说。若无事最好,若事有蹊跷,”说到这里云烁看了一眼顾清林,然后才缓缓道,“以正事为主,只怕是要做一番取舍。”
待众人重新折腾一番到达沛县城门口时已是接近日落时分。战意果然远远的等在城门口处,见车队过来便策马迎了上来。
“爷,”战意策马靠近云烁,“张管事的已然将住处打点好了,就在城里的云来客栈。”
云烁点了点头,又听战意压着声音同他道,“那村子的事情确有蹊跷。”
云烁心中早有预感,闻言轻叹口气道,“先安顿下来再说。”
云来客栈乃是沛县最大的两家客栈之一,依山而建占地极广,由一栋主楼及两栋副楼及四个独立的院落组成。位置虽不在闹市却胜在环境优雅清净,且门前的马路修的极为宽阔平整直通闹市区域,交通极为方便,因其浮夸奢华的建筑风格与客房条件一直是往来行商的那些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客商们的首选。众人这一行本就是扮作豪商出行,因此张管事选这里入住也是自然而然的。
众人一行不算暗处跟着的人,明面上的也有二十几号人,因此张管事直接选了靠东边的一个独立的小院儿,院子里除了一栋二层小楼外,在院子一角还单独搭了一间小厨房。虽只有一栋小楼但占地面积却也不算小,楼上一共六间套房,房中家具皆是由上好的黑胡桃木打造的,楼下虽简单了一点,但除了一间正厅两侧也还有八间小的下人房间,足够一行人的住处。
住的宽敞当然这价格上自然也不是别处客栈可比的,单一天的房费就八十两银子。想想自己早前在安平侯府那一个月十两的月钱,顾清林不由默默的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还好我有朋友是土豪。
及至进了房间顾清林才算是对这五十两一天的房子有了新的认知。
毫不客气的讲,同这里的装修比起来,自己在安平侯府的屋子那简直是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了。这么说吧,就连这屋子里最不起眼的床角用来挂起帷帐的挂钩那都是金镶玉的。
行吧,这也算贵有贵的道理吧。
顾清林还在慢慢打量着屋子,背后便响起了云烁的声音,“你在这站着干嘛?不累吗?”
顾清林头都没回,感觉到云烁走到了自己身后想都没想便向后一倒靠在了他的胸口,发出一声叹息道,“啊,我正在感受金钱散发出来的芬芳!”
云烁不由一笑,“说什么呢?”
顾清林道,“我觉的这可算得上是我这辈子住的最贵的一间房间了吧!”
云烁自背后拥着顾清林,听他这样说不由噗嗤一笑,“就这点出息了,嗯?等回了承天府我给你修个更好的。”
顾清林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用不着你金屋藏娇的。”
边说在边云烁怀里晃了晃,两人粘粘腻腻的走到一侧的罗汉床前坐定,云烁拥着顾清林,只觉的浑身舒畅,有些懒洋洋的说道,“这几日连日赶路,累了吧?今日晚了,一会咱们吃点东西就早些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顾清林虽也有些懒懒的但精神上却并不觉的疲惫,摇了摇头道,“倒也还好,没有想像中那么累。”说完又突然想起那两座荒村的事情,又问道,“对了,我看在城门口的时候战意在同你说什么事情,可是那荒村的事情有消息了?”
云烁无奈的捏了捏顾清林的耳垂,“你呀,就知道你肯定惦记这事情。”
两人正说到这里,就听沈随的声音由远而近,“顾二,你歇息了。。。。。。。”没字还没出口沈随余光便瞥见了腻歪在罗汉床上的两人,脚下一步不停的立马转身推着身后的赵子渊往外走,“哎呀我走错地方了!”
赵子渊跟在沈随的身后什么都没看到,见沈随这样子嘴里还说道,“不是,哎哎,你推我干嘛!”
顾清林好笑的喊住了他们,“进来吧,刚说要去找你们呢!”
沈随这才停了脚步拉着搞不清状况的赵子渊重又进了屋子,等都已经坐下了,沈随的耳朵还是红红的。
顾清林又瞪了云烁一眼,云烁先是咧嘴一笑,然后才在顾清林的瞪视下清了清嗓子,对赵子渊道,“赵公子,听战意说那荒村的事情是张管事探听的消息,劳烦你将张管事叫来同我们细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赵子渊立时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然后冲外面侯着的人说道,“来人,去把张管事叫来!”
沈随又对云烁道,“把安叔也叫过来一起吧?”
云烁点了点头,又叫了战荣与战意一起,于是一屋子人站的站坐的坐,听着张管事将探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一次最先开口的是顾清林,“山神发怒?这是什么理由?”
张管事道,“确实是这样说的,据说官府下令移村之后,有不想搬走的村民在后来又偷偷的回了村子里,可是隔日他们的尸体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进山的路口处,而且身上并无伤口,连仵作也验不出死因。如此几回之后便再也没有敢回去了,那里便渐渐的荒芜了。”
赵子渊先是道,“这事儿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呢?”而后又对张管事问道,“有这种事情怎么没听咱们家的商队提起过呢?”
张管事道,“这事儿官府下了禁令,不许民间私下议论,发现有人偷偷议论的还曾被抓进县衙打过板子。这要不是咱们遇到了有心探听,寻常过路的自然不会有人主动同你提及了。”
顾清林点了点又,又问张管事道,“可只说是山神发怒,这山神倒底是怎么发怒的有说法吗?”
张管事道,“小人也只在交定金的时候跟那账房吐槽了几句,那帐房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那边村子里有人得罪了山神,具体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明白。”
战意这时也说道,“秋沙村的村民对此也很是忌讳,属下问了几个村民都说不知道。”
顾清林道,“看来这事情必有隐情无疑了。”
云烁道,“我的意思,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再加上我们另有要事,这荒村的事情先放一放,正事要紧。”
沈安也附和道,“大将军说的极是,一来这里比不得承天府,二来我们的身份又不好暴露,凡事还是小心为上。”说完又加了一句,“出门在外遇事多忍耐一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同别人冲突为好。”
沈随看了沈安一眼,知道沈安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嘟起嘴不满道,“安叔,我是那么不明的事理的人吗?”
沈安则只是以拳抵唇轻笑不语。众人笑了一会,云烁才又接着道,“既如此,趁大家现在都在,咱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说完又看向战意道,“咱们其余的兄弟们什么时候能到?”
战意道,“其余三十六人用的是镇威镖局的身份,他们已经早咱们一步进城了,如今住在刘家客栈当中。”
云烁点点头,又看向沈随,“沈公子这边呢?”
沈随看了眼沈安,沈安道,“我们余下还有八十二人,我想这沛县毕竟县城不大,恐同时进城的人太多惹人怀疑,尤其是还都带着武器,不若我们的人就暂时先安排在城外驻扎。”
云烁点点头,“也好。只是要辛苦兄弟们了,这大冬天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安笑着冲云烁拱了拱手道,“我替他们谢过大将军体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