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林他们误打误误撞的有了消息,另一边许丰许大人那边也没闲着。自从想通了这案子的关窍之后,许大人此刻的心绪也很是有些高涨。虽然打从心底里不想见到顾清林,可相比于破掉这案子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顾清林此刻的存在对他来说也不是不能忍受。
县衙内堂,丁老爷以及丁家大公子也正在与许大人商讨着案情。
丁老爷听了师爷对案件疑点的陈述之后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但他毕竟历事众多心有城府,因此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是暗暗递了个眼色给自己的大儿子。
丁大公子会意,适时开口对许丰道,“依师爷说法,大人可是认同?大人的意思也是,这赵承光并非真凶了?”
许丰自然也听说了丁大公子语气中的质问之意,只淡淡抬眼看了丁大公子一眼,话却是对着丁老爷说的,“此案正如师爷所说确实尚存疑点,本官此番请丁老爷到此,关于令郎之事本官还有些问题想问。”
“你!”丁大公子正欲再说些什么,此时丁老爷却是缓缓开口道,“不知大人想问些什么?”
许丰便直接问道,“不知令郎生前除了这赵承光之外,可曾还于其他人结过什么恩怨,”说到这里许丰微微一顿,抬头对上丁老爷的目光后又接着问道,“或是曾做过什么事情,有可能被人怀恨在心的?”
丁家父子都不是傻子,许丰的言外之意他们自己也听明白了,这一回连丁老爷脸上的怒气也渐明显,只听丁老爷冷笑一声问道,“大老爷这是何意?”
许丰也不恼,反倒是有些推心置腹的样子又同丁老爷道,“本官如此谨慎也是为了令郎不致枉死,倘若真正的幕后凶手逍遥法,令郎于九全之下又岂能安心?”
丁家人心中本就认定了杀人的便是那赵承光,再听许丰之言怎么听都是推脱之意,丁老爷虽心中已是愤怒无比,却也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还是强压着火气又问道,“大人既这样说,那这真正的凶手又是何人呢?”
许丰道,“真凶尚在追查当中,此番请丁老爷过来也正是为此,还望丁老爷能如实相告,令郎生前可否还有其他仇家或是做过何事?”
丁大公子此刻再与忍不住怒气,愤愤说道,“这赵承光杀人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好查!我看大老爷分明就是有心偏袒那赵家,大老爷召见赵家人在前,见我丁家在后,想是我丁家区区一地乡绅自然比不得那赵家远在承天府的主家!可大老爷此番若执意要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我丁家就算拼尽了全部身家性命也要争一争这个公道!”
许丰闻言大怒,重重的将手里的茶杯扔在了地上,“放肆!本官面前岂容你张狂!”
说完又看了丁老爷一眼,谁知那丁老爷却并无任何表示,显是默认了自己儿子的做法。
许丰虽怒,心中却是在急速盘算着得失。他初来这正定县时间并不久,尚未能完全站稳脚跟,此刻自然是不想得罪本地有头脸的乡绅的,于是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也自压下心中的怒火,顺势说道,“丁少爷既这样说 ,那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区区赵家的确不算什么,可赵家的那位贵客可是能通天的人物,”说着还伸出右手食指做了个指天的动作,“莫说是你们丁家,便是如今的十个本官也是望尘莫及!”
许丰此话一出口,丁老爷的神色才现出了一丝松动,虽仍冷着脸却是对许丰拱了拱手才问道,“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大人也要礼让三分?”
许丰见丁老爷神情松动便也就坡下驴,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此人身份本官暂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丁老爷,此人于探案一道十分了得,”说完再次抬手向上指了指,“那位跟前可是挂过名的。”
果见丁老爷神色巨变,许丰心下暗嗤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如今他既提出了此案的疑点,且本县也深以为然,自是要努力查清疑点还原事情真像。”说完看了看丁少爷,又看了看丁老爷,“此事,还望二位能够配合!”
丁老爷闻言并未立时回话而是思量片刻。处刻后他抬起头对许丰道,“既如此,丁某自当配合,只是小儿日常诸事小人并不十分清楚,待丁某回家问明跟班小厮,再来向大老爷禀报!”
许丰见好就收,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了县衙的大门。
出了大门,丁大公子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才小声问道,“爹,这狗官的话有几分可信?”
丁老爷沉吟片刻才说道,“他本是京官被贬而来,对于京中诸事当是比咱们要清楚,且先信他所说,你弟弟这些年做的混账事也不少,说不定此事就真有蹊跷。”
走两步又说道,“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赵府的这位客人具体是什么情况,以防万一。”
丁老爷为人行事也极为果决利落,当天下午便差人送了一份名单到县衙,所列之人皆是同丁二公子有过过节,或是曾被丁二公子欺压过的。当然也是删删减减,其中所述也是对丁二公子有利的。其中并未包含陈家女儿一事。
许丰许大人看着满满两页的名单心中不住的冷笑,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完全说实话,却也还是随即吩咐手下衙役捕快分头核对线索,然而一连两天一无所获。
许大人不得不再次将顾清林请到了县衙,将这两日查案的结果告之了顾清林。
顾清林看着这份名单也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以上所述所为来看这丁二公子一日横死街头实在是不冤,若不是凶手栽赃给了赵承光他都想拍手称上一声为民除害。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顾清林才道,“这上面的人确定都可以排除?”
许丰愁眉苦脸道,“可不是,这两日这些衙役们已经将上面之人尽数盘问,然而毫无线索。”
顾清林点了点头,又对许丰道,“这两日赵家的人也十分的关注这个案子,顾某手头也有一线索,”说完便将常远那日所说的情况同许丰也说了一遍,正欲让许丰派人再去查探之时,有衙役前来禀报,说是有人投案,自认是杀害丁二公子的凶手。
投案的并非别人,正是那陈家姑娘的父母。只是陈父陈母一口咬定行凶之事乃是与赵承光同谋,并称愿与赵承光当庭对峙。
赵丁两家都有人日夜盯着衙门的消息,在得知有人投案的第一时间便俱都通知了家里,因此也不待许丰派人前去叫人,丁老爷和赵管家便匆匆闻讯赶来了。
许丰再一次升堂,堂上陈家父母对行凶之事供认不讳,并咬死是与赵承光同谋。
许丰不得不将赵承光也提审到堂,以供他们三人对质。
那赵承光见到陈家父母之时第一反应是有些惊讶,紧接着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而那陈家父母见到赵承光的一刻却是眼中迸射出极度愤恨的光芒,顾清林直觉这其中有问题,然后也只来得及喊出一句“等等”,却见那原本同赵承光并排跪在一起的陈母不知何时自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极快的向赵承光刺去。
赵承光大惊本能的身体向一侧后退,但他毕竟在牢里也过了几日身体虚弱,动作也并不灵敏,因此躲开了第一次陈母的袭击却并没能躲开第二次,只能勉励将身体后仰躲过了心口的一刀,可好巧不巧的那刀却是直直落在了他的□□。
在场男人见状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由的□□一凉,紧接着便是赵承光凄厉的痛呼声。陈母见状也不再继续攻击,而是几近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两旁衙役趁机将赵承光拖到一边,还不待再有反应,那陈母笑完之后竟是半点有犹豫的直接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凶膛。
直到这时,一直在堂上默默无声的陈父才痛呼了一声,“慧娘!”然后便膝行到了陈母的身边,将其扶起抱入了怀里,不住的擦着陈母口中溢出的鲜血。
陈母却只是笑着看向陈父,伸手想到再抚摸一把陈父的脸颊,却终是只抬起一半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堂上这一幕变动实在太快惊呆了众人,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顾清林,“陈老伯你冷静一点!”
而陈父也只是抱着陈母哭了一小会,伸手为他合上了双眼,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顾清林,哑声道,“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寻死的。”
说完,又转向堂上的许丰道,“丁顺是我们夫妇杀的,赵承光并不知情,而至于我们为何也要杀这赵承光,乃是因为他该死!”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低低的咳了两声,喘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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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正定县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