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 第91章 审问肖佣

冯道远听说之后，也不由的十分震惊。他为官之时吞龙这个组织早民销声匿迹多年，是以他先前也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组织，但震惊归震惊，陛下既已有了决断，那自然是以陛下安排为准。只是还不等他再具体安排什么，便已听到下人来禀，说内卫司有人来了。

冯道远听到禀报，只得前去迎接。倒是顾清林有些疑惑，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是说给半天时间让我们先审一审么？”

这边冯道远接到了内卫司的副使唐兴，两人一路寒暄进了衙房。

唐副使自袖中掏出交接公文递给冯道远，然后道，“陛下有交待，准刑部这边先审上一审，之后再交由我们内卫司接手。只是此人至关重要，以防万一，咱们刑部的审理我们内卫司需要全程旁听。”

冯道远点了点头，派人去叫了李修言及刘忠义过来，又将一直在外面侯着的顾清林喊了进来，同他们介绍道，“这位是内卫司的唐副使，”然后又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李修言是认得唐副使的，二人打了招呼，刘忠义同顾清林则是都不认得唐副使，于是顾清林学着刘忠义的样子，也似模似样的给唐副使行了个礼。

好在只要弯腰叉手不用下跪。不然顾清林觉的自己可能还真不一定能跪的下去。

唐副使笑眯眯的让他们免了礼，又对着顾清林道，“这位就是顾推官？果真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顾清林今天内又一次惊讶了，“大人知道我？”

刘忠义扯了扯顾清林的袖子，小声对他道，“该自称下官！”

顾清林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李修言见状先道，“唐副使见谅，顾推官情况有些特殊，诸般礼仪尚不规范。还望大人海涵。”

那唐副使显然是先前也做了一些功课，对顾清林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此时并不为难，笑道，“无妨，正事要紧。”

冯道远便对刘忠义道，“你去准备一下，马上密审肖佣，另外唐副使他们要旁听审问过程。”

刘忠义称是，自去安排。

张明远得知内卫司来人的时候便直觉事情不妙，又听冯道远将李修言和顾清林都喊了去，他便心知这肖佣十有**是已经暴露了。

刑部总管全国刑狱，办的都是各地的大案，重案，而内卫司却是只对皇帝负责，办的从来都是皇帝亲**待的事情，或是皇帝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他有心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奈何此时在内卫司眼皮底下，他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便有人回禀冯道远，公堂已经安排好了，众人可以去听审了。

于是众人移步，仍是刘忠义同顾清林一同，顾清林主审，其余人则是统一坐在隔壁房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门听审。

及至进了审案公堂，众人这才发现这个审讯房不同于其它公堂，堂桌之前大约四五步的地方，另有着一把椅子，竟是用来给听审的犯人坐的。

唐副使见状不由疑惑的看向冯道远，以眼神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可大概冯道远眼神太过刚毅，以至于唐副使从他的眼中没有读懂半点信息，无奈他只得又转头看向李修言，李修言则是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再等等。

这回唐副使是看懂了，于是也只好继续透过模糊的屏风看着外面的动静。

刘忠义同顾清林已经就位，不多时肖佣也被人提审至大堂。

袖中藏着那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那是不久前张明远巡视大牢时“不经意”间掉落在他的牢房里的。那时候肖佣的心底已经明白，他已如先前那许多的人一样，成为了弃子中的一员。只是没有机会，他来不及询问现在究竟是何情形，因此也只是猜测因着先前孩童被拐一案东窗事发，并未想到其他的可能。

见自己这一次的提审由刑房转至了公堂之上，心中的猜侧又更加确定了几分。

只是既已暴露，肖佣的心底反倒是彻底的镇定了下来。最差的情况也只是一个死，早晚也是会有这一天的。肖佣行过礼后但端坐在椅子上，适当的表现出一些局促不安的神情，心底却是默默的盘算着一会该如何回答顾清林的问题。

顾清林也只是随意的看了肖佣一眼，并未问话，也并未搭理他。只是自己底着头在身前的桌案上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倒腾着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可这诡异的宁静气氛却是让身在大堂的诸人不由莫名的有些情绪焦躁。

唐副使已是明显的面带不耐，眉头紧促。若非身处隔间，行动之中必会被外面大堂的人员发觉，他真的有种骂娘的冲动。他自己查了这许多年的案子，审过的人甚至杀过的人不计其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审案的。

被审问的犯人竟然可以衣衫齐整的就坐在那里，这是在审案子？该不会是来聊天的吧？

神色不耐的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发现冯道远同李修言虽也面带疑惑之色，却仍是端坐一旁并未有任何动作，他也只好安奈下焦躁的心情，继续盯着外面的情况。

肖佣也搞不清林顾清林到底要做些什么。面前这二人，一个只顾着埋首做画，一个闭目打坐好似入定了一般，他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底却莫名升起了几分不安，刚才还能镇定应对的心情无声的被扯开了一条裂缝。

努力的刻制住心底的不安之后，肖佣再一次抬头看向面前的二人欲言又止，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主动开口。

终于，在肖佣忍不住悄悄动了动身子之后，顾清林停了手中的画笔，抬起头来看向肖佣。

只见肖佣虽仍坐在那里，表面看起来似乎很镇定，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的后背挺直，两肩微微耸起，右手搭在左手之上紧握着左手。

很明显肖佣此刻的心情十分的紧张。隔间的三人对于肖佣的这一番表现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讲，不论是谁坐在那里，面对这样的情况难免都会有几分紧张。

顾清林并没有立刻开口询问些什么，而是身体微微向前，半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则是食指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看起来甚是玩味的样子，静静的看了肖佣一会儿，然后什么铺垫都没有，开口说道，“我知道当初是你带人威胁李昌，让他认下秋阳镇外那些荒坟的案子，我知道沈三其实一直是向你汇报的，那些孩童和少女被拐案的主使也不是四清馆。而且我猜当日我遇刺的事情，你一定是知情的。”

顾清林说完便好整以暇的看着肖佣，问道，“肖老板，我说的对吗？”

肖佣抬头看向顾清林，面上带着几分不解与疑惑的问道，“大人说的这些，是在问我吗？”

而脑海中却是在迅速的分析着顾清林刚才的一番话，考虑着应对的策略。若依刚才顾清林所言，明显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推测而没有证据。但是只要没有证据，就无法判定他的罪行，而无法判定罪行，那么无论他的推测是否属实，也就都没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些，肖佣的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内心也随之略微镇定了下来。

顾清林笑了笑，也不气恼，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点击着桌面，只不过速度较之前从略微快了一些。

大堂内再一次进入沉默的状态，谁都没有开口再说一个字。

可渐渐的，不知为何，肖佣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心情，却在这一下一下的点击当中，不由的又有些慌乱，甚至随着这轻轻的点击，肖佣觉的自己的呼吸都要急促上几分。

就这样又停了一会，顾清林看到肖佣的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才继续又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不会承认的。你肯定觉的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对吧？”

肖佣一愣，心道难不成真的让这小子找到了什么证剧？还是开口道，“这。。。。。。小人实在是不明白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明示。”

顾清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一抬右手，拿出先前在肖佣房里找到的那一纸印章图案的残片，展示给肖佣看，“这个是当是搜查时在你卧房之中发现的一角未燃尽的碎片，这上面的图案，肖老板看着可熟悉？”

肖佣的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一皱，但还不及他多说什么，只见顾清林又拿起桌上他刚才写写画画的那张纸，将上面完整的吞龙的图案伸展给他看。

果然肖佣在看到完整吞龙图案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的震惊，很快便被掩饰了下去。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但顾清林还是注意到了。

顾清林轻笑起来，“我真的搞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标志，既然已经隔了这么多年了，用什么图案不行，非得一个图案用到死呢？你说你们这样，不是很容易就让别人知道老底了？”

肖佣在见到吞龙图案的一瞬间确实震惊，没想到一起孩童拐卖的案件竟被顾清林顺藤摸瓜的查到了这一步，他一时间无法判断顾清林所说究竟是诈他，还是此物确实从他房中搜出，他虽自信自己行事向来小心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可终究还是被这吞龙的图案冲击的也有了些不确信。

肖佣仍是强自镇定，并不松口，“小人愚钝，大人的话小人实在是不明白。。。。。。”

“无所谓。”顾清林摆了摆手打断了肖佣的话，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在意，“无非是你明白了，自己少受点苦，不明白呢就多受点苦，本官虽不能令你开口，但自有能令你开口的人。”

顾清林不再多言，且不说他房间里搜到的那一角残存的图案与吞龙的图案极其相似，单是通过肖佣刚刚的表现顾清林已经能够十分确认他与吞龙有关，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