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 第72章 重回刑部

大楚朝的朝会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了，一众群臣因着云大将军的一本奏疏你来我往的吵的不可开胶。缘起于云中军大将军云烁参了西南军大将军蒋仲景一本，参他大月一战故意克扣云中军军粮，以次充好，以至云中军险些因军粮不足而造成额外的伤亡。不但如此，云大将军还指正蒋仲景事后派人暗中跟踪他，意图对他不轨。

这本奏折犹如在平静的大楚朝党上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一般，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上迅速分成了三派，保云派，保蒋派，以及中立派。

保云和保蒋两派在早朝上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中立派则要么闭目不动老僧入定，要么偶尔出来个人和和稀泥。总之是吵了一个早上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气的楚帝一甩袖子，直接罢了早朝。

大将军府里，云老爷子坐在院里的大槐树阴下，边摇着摇椅边哼着小曲儿。

云烁从宫中回来，见着自己老爷子如此逍遥，有样学样的，也坐在旁边的摇椅上晃了起来。

云老爷子眼皮都没抬，“回来了？”

云烁道，“嗯。”

云老爷子又问道，“如何？”

云烁笑道，“吵的可欢快了。”

云老爷子也一笑，起了身，云烁也跟着站了起来。爷儿俩边说边往后院的演武场走去。

云老爷子边走边问道，“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呀？”

云烁道，“让他们先吵着吧。是骡子是马总得先拉出来溜溜。”

云老爷了没说什么，又问道，“我怎么听说你套人家麻袋了？”

云烁嘿嘿一笑，把套许丰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您放心，没动他一根指头，他也没看见咱们的人。”

“户部啊？”老爷子低喃了一声，“你觉的跟咱们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吗？”

云烁道，“看起来不是一件事情。不过这两个人我都派人暗中去盯着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一个小小的仓郎中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单看户部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而已。”

云烁点了点头没说话，无论同云中军军粮有无关系，户部的人偷换军粮这都不是一件小事。

云老爷子也没多说，话风又一转道，“你小子这几天晚上做贼去了？见天的见不着人影。”

云烁嘿嘿一笑，“我可是有正经事情，不然怎么能这么快查到这两个人。”

云老爷子斜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精力旺盛没处儿发泄。”

正说话间已走到了演武场，云老爷子也不多话，随手抄了个家伙就冲云烁劈了过来。云烁连忙后退几步一个翻身也抄了一把钢刀，爷儿俩你来我往的就走了起来。

同一时间，欢乐坊里承天府最大的茶楼碧潭月影三楼的包间里，黄岐也正同一名年约四十出头，身着青色素袍，襟袖处暗绣云纹，风姿颇为儒雅的男子说着话儿。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男人问道。

“已飞鸽传书到了通平府，想是要不了几天就会有回音了。”黄岐恭敬的答道。

“既要做，就干净利索。”男人说道，“平静了这么久突然起了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是情况有变，夜长梦多。”

“是。”黄岐答道，而后又说道，“这事儿会不会是蒋仲景那边查出来的答复云烁这边不满意？所以才彻底捅了出来？必竟区区司粮官确实也不太够分量。”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男人想了想说道，“但也不排除是这两人联手，想要给咱们做扣。那这个云烁是什么时候跟蒋仲景那边联系上的？”

“应当就是前些日子蒋仲景开始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西南军中咱们的人盯的一向很牢。”黄岐答道。

“嗯。”男人应了一声，停了一会又道，“这个云烁，倒是比我们想象的更能沉的住气。”

黄岐摸不清男人的想法，于是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男人道，“让他们先吵上一会儿吧。咱们正好也趁着这机会分辨一辨这河里的鱼虾。”

黄岐点了点头，恭敬的应下，“是。”

停了停，男人又略带责编的语气说道，“安平侯的那个庶子的事情，你处理的实在是草率了。”

黄岐的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恭顺的认错，“是儿子大意了，这件事情儿子定当处理干净。”

男人却是摇了摇头，“现在陛下亲赐了他一个六品官职，允他正大光明的出入刑部，已经在陛下跟前挂了名的，你还当如何处理？”

黄岐头低的更低了，小心着说道，“还请义父指点。”

男人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尽早的让他们结了这个案子了。”

黄岐抬头，“义父的意思。。。。。。”

“他们不是想查幕后的之人吗？那就给他们一个幕后之人。” 男人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袖口的褶子，“张明浩快回来了吧？”

黄岐想了想，“算日子今天就该到承天府了。”

男人点了点头，“抛一两间妓馆出去，让张明浩相办法把刑部的视线转移到这些妓馆上去。”

黄岐先是点头应是，而后又斟酌着说道，“有几家妓馆是挂在古三爷的名下，若是同这案子有了关联，会不会牵扯到古三爷？”

男人冷笑一声，“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他也白在这承天府混迹这么多年了。”

黄岐不再多言，恭敬道，“是，儿子这就去办。”

男人这才点了点头，轻声道，“去吧。”

黄岐转身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停下来道，“那个推官刘全正巧回家丁忧了，要不要。。。。。。”

男人想了想，“他是张明浩的人，就让他自己处理吧。”

“是。”黄岐这才转身，彻底离去。

等到顾清林被告之可以出门了的时候，已是过了十多日了。此时天气虽不似盛夏炎热，可也让顾清林的伤口吃了点小苦头。

顾清林虽只在刑部呆了几日，但刑部大部分的官员他都混了个脸熟，但今日迎面走来的这个人，他却是半点印象都无。还好同他一起进来的那名书吏机灵，先一步对那人行了个礼，口称张大人，又对顾清林说道，“这是咱们刑部的右侍郎张明浩张大人，”又对张明浩引荐道，“大人，这是咱们刑部新来的推官，顾清林顾大人！”

顾清林心知这就是云烁跟他讲过的三皇子一派的那个侍郎张大人了。便也对其行了礼，口称张大人。

那张明远却是笑的一派温和，“顾大人快快免礼，我先时已听冯大人说过了，顾大人年轻有为，实为同辈中人之翘楚。”

顾清林若不是提前被云烁打了预防针，恐怕还真要被他这温和的笑容给骗了，只客气道“大人过奖了，清林愧不敢当。”

张明远一笑，又道，“顾大人无需自谦，听闻前几日受了伤，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张明远说的倒也是一派情真意切，但或许是因为云烁先前之言，所以顾清林总觉的他这问候有那么一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多谢大人挂怀，已经无碍了。”

张明远笑道，“那就好。想来冯大人也还等着你，我这边也有公事在身，咱们来日方长！”

顾清林连忙行礼，“大人公事要紧。”

张明远点了点头，才笑呵呵的走了。顾清林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却是无端就对他生出了些许的提防之心。

及至见了冯道远，冯道远笑道，“怎么样？身体可无碍了？”

顾清林有些俏皮的晃了晃胳膊，笑道，“劳大人挂心，好多了，只是府里不让出门。”

冯道远起身拉他到一旁一同坐下，“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当回事，还是小心些好。”

又仔细看了看顾清林的气色，见他比当日去探望之时果然好了很多，便点了点头才说道，“这些日子你养伤，我也就没让人去打扰你。孩童拐卖案已经结了。”

顾清林实在意外，呆呆的重复道，“已经结了？”

冯道远没有回答，只是起身拿了一叠卷宗，“你既回来了，这些是孩童拐卖一案的所有卷宗，你先仔细看看。”

“是。”顾清林虽心中充满了疑惑，还是恭敬的应下了。

冯道远又说道，“当初向陛下请命，也是为了让你多一重保障，现在你既已有了官身，自然也要有自己的办公区与文笔吏，晚点我让人就带你过去。不论日后如何，好歹也要等这幕后之人真正被绳之以法。”

顾清林明白冯道远的意思，躬身行了一礼，“是，我明白，多谢大人费心。”

冯道远道，“去吧，先看看卷宗，晚点我再让人叫你。”

“是。”顾清林跟着一个文吏去了自己的办公桌。

此时或许是人都散出去做事情了，南边的这个办公室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看案卷。

前面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顾清林着重看了他离开刑部后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然后他惊讶的发现，沈三已经被斩，而李掌柜一家也已经被判了流刑，只待发配。而那日卖身葬父的那名女子和那名男子也被发现自尽在一处小院当中。刑部根据沈三的活动轨迹摸排，成功找到了沈三的相好，并查到了承天府里的一家妓院，找到了部分被拐卖的孩子和女人。据老鸨交待，人是她让沈三拐的，目的为了能让客人时常保持新鲜感，而这名老鸨在进了刑部大牢，揽下所有的罪名之后的第二天，就撞墙自尽了。

若依卷宗来看，这件孩童被拐案显然是已经称得上告破了。但顾清林对此确是不信的。既然如此轻易的就结案了，当初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去刺杀自己呢？

略一沉思，顾清林便又再次去求见了冯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