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 第61章 李四的父亲

两人又找到李掌柜的，顾清林问道，“李掌柜的，你之前说沈三身边时常会带个酒壶，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打酒吗？”

李掌柜的果不其然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再想想，有没有他在棺材铺其间出去打过酒的时候？”顾清林耐心的引导道。

李掌柜的仔细回想了一点，这回点了点头，“有那么两三回，他酒壶里的酒没有了，他出去打过酒。”

“那你再想想，他离开的时间长不长？”

李掌柜又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道，“大概一个来时辰的样子，这个我不是很确定。”

“是怎么去的？走路还是怎样？”

“走路。”李掌柜道，“至少他从铺子里离开的时候，都是走路的，从来没借用过铺子里的驴马。”

顾清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再想想，以前闻见他身上脂粉味道的时候，都是什么时候？”

见李掌柜有些不解，顾清林又解释道，“就比如说他是哪一回刚去铺子里的时候，还是在铺子里呆了几天哪天晚上回家的时候？”

李掌柜这回倒是没怎么想，直接道，“是在晚上回家的时候。有两回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拐来的人在铺子里呆的时间有点久，沈三在铺子里呆的天数也比较久，可能是憋不住去了哪个相好的那里或是妓院的，身上就带了那种香气。而且那香气并不是那种很廉价的脂粉香味。”

“哦？”谢崇俊闻言问道，“如何能确定不是廉价的脂粉香？”

李掌柜道，“内人和儿媳妇有时候也会去买上一些脂粉来用，有一回内人做寿，儿媳妇给他买了一盒上好的香粉，我闻着那感觉就跟沈三儿身上带着的那种感觉很像。”

顾清林点点头，“多谢。”

待他二人从大牢里出来之后，李修言和林凯已经向冯道远汇报完今天棺材铺的工作了。顾清林将刚才又问的情况同他二人说了，然后道，“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可以按这个时间来排查一下以棺材铺为起点的酒馆妓院一类的，说不定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李修言点了点头，看向林郎中，后者道，“属下马上就去安排。”

待林郎中和谢推官走后，李修言又问顾清林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清林道，“我想去李四住的地方看一看。”

李修言叹了口气，“还在想着李四的事情？”

顾清林低低的“嗯”了一声。

李修言道，“那就不劝你了，有些事情总得你自己想透彻了才好。以后若是有机会见的多了你就会知道，查案这一道总是会遇到各色的人，物，事，有的可怜，有的可恨，有人身不由已也有人天生就喜欢作恶。这世间百态，人各有命，不要对自己太过苛责了。”

顾清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世叔。”

李修言拍了拍顾清林的肩膀，“今日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派人和你一起去一趟。”

第二日李修言果然派了两名差人和顾清林一起去了李四的住处。

李四的住处在皇城西北平民区接近边缘的纸坊巷子，若干年前这里的巷口有一家卖纸张的老店，因而得名纸坊巷。说是独门小院儿，其实就是顺着其中一户人家的墙角处又搭起来的两间屋子，进门是一个很逼仄的小院子，然后就是正对门就是一溜两间的屋子。院里有一口水缸，一个长条的凳子。一间屋内也有一个大炕并一个灶台外加一个小柜子，许是多日没有人住，上面灰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另一个屋内堆着一些杂物。

除了贫穷，这间屋子里再看不出其他。顾清林心里有些不舒服，只站在屋里没有说话。

侍书觉察到顾清林的心情不好，小声说道，“少爷，别看了，咱们出去吧？”

顾清林点了点头，与侍书一起又出了屋子，来到院门口。他见到有一个老妇人正巧从门口经过，正在向院子里张望。

顾清林出了院子，叫住了老妇人，“大娘，您是住这里吗？”

老妇人很是警惕，她看了看顾清林，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名差人，问道，“你们是官家的人？”

顾清林点点头，又冲老妇人甜甜一笑，说道，“大娘，想向您打听点事情。”

那老妇人初时有些警惕，后来见顾清林态度温和又笑的讨喜，也软了态度，上下看了看顾清林才说道，“你想问什么？”

顾清林指了指身后，“大娘您认识原来租住这里的这户人家吗？”

老妇人道，“李四啊，这一片的人基本都认识他，挺和善的一个小伙子。”说到这里，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听说他是人拐子？是真的吗？”

顾清林暂时不好透露案情，只能说道，“案子还在查。大娘您知道他父亲身体不好吗？”

老妇人又道，“他爹常年身体不好，全靠药吊着命呢，也就好在李四孝顺，换点钱全给他爹买药了。”说到这里，老妇人又道，“李四这孩子平时看起来老实乖顺，日常这周围谁家有个什么事情也常会帮忙的，实在是看不出来会是人拐子啊！”

顾清林也垂下了目光，待老妇人说完他又问道，“那您知道他父亲病到什么程度，能走路吗？”

老妇人自顾叹息着，听顾清林这样问，忙摆了摆手道，“头两年还时常见他偶尔出来晒晒太阳的，今年一夏天没见到他了，有一回我路过他们家院子，见李四正抱了他老爹出来，放在院里的凳子上晒太阳呢。”

顾清林心里的问题有了答案，然后又问道，“那李四事发的那前两天，你见过巷子里有车马经过吗？”

那老妇人见顾清林这样问，不由笑了，“我说后生啊，你看看咱们这巷子，就这一定点的地方，哪里走的了马车呦。”

顾清林闻言也回过神来，不由的笑了。他看了看侍书，侍书从随身的钱袋子里面摸了一把铜板出来，大概十几个的样子。

“大娘您别闲少，买点茶水喝。”顾清林笑眯眯的说道。

那妇人见问了几句话还有铜板拿，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顾清林的心里则是慢慢思索着。李四寻常白天出去做活儿，晚上肯定会回来照顾老爹的，若是趁李四不在的时候绑了他老爹，那必定得是白天。李四的老爹已经走不了路了，这小巷又过不了马车，大白天背着一个大男人在外面走未免太显眼了一些。既然没有人发现，那么李四的老爹是怎么被绑走的呢？

他边思索，边来回的踱着步，没走几步便到了一个小门口。顾清林抬头看了看，这是李四家正对着的那户人家的东边院墙，顾清林看了看这家的院墙还算大，所以在墙边拐角的地方开了个小角门。

顾清林上门敲了敲门，没有应答。那两名差人见状，但绕到了前门去窍门，一样没有人应门。顾清林又让人敲了敲隔壁几户人家的门，有人说他们回乡下探亲去了，这些日子不是承天府。边说边还嘟囔着走以前也不把东西收拾好，这炎天暑热的，也不知道家里什么东西坏了，似乎总是能闻到一股味道。

顾清林正在想怎么会这么巧，听见那人后边的几句话，心底隐约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与那两名差人说了一声，坐马车又回刑部叫了几人过来。

一行人破开了隔壁这户人家的大门走了进去，院子里确实隐约似乎能闻到一股味道，待打开房门之后，那味道更是明显。顾清林站在院子当中都能闻到，然后就听先进屋的那名衙役道，“有死人！”

顾清林再也忍不住，奔出了院门扶着墙吐了起来。直吐的昏天暗地，到最后只剩下苦水。

后来经过邻居的辨认，死的果然是李四的老父亲。之后的事情便由刑部的人接手了，顾清林浑浑噩噩的被侍书扶进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顾清林一个恍惚踩到了自己的衣襟，还好车厢里伸出了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