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白英 第9章 暖灯

她们一路走的很安静，但太安静了。

林雾几次张嘴想活跌气氛，但奈何她这个人不善于交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默默闭上嘴。

幸好诗忆看出了她的局促，先开了口:“怎么淋湿了，没带伞吗？”

林雾闷闷点头，“嗯，忘带了。”

完蛋，把天儿聊死了。林雾想撕了自己这张嘴。

但诗忆只是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点着头，“确实。”

林雾生硬的开口:“你呢？为什么雨天出门？”

诗忆将脸侧时碎发别在耳后，转头看向别处，漫不经心的说:“出去买些东西，恰好是雨天而已。”

她的声音轻渺的没有落处，转瞬便散入雨中，与雨声融为一体。

林雾没听清，提高声音，询问道:“什么？”

诗忆却轻摇着头，低声说:“没什么。”说完，她轻笑着看向林雾，问道:“你不觉得雨天是一个浪漫的天气吗？”

林雾没听懂，但还是应和着:“还行。”

诗忆扭头看向雨幕，语调轻快的说:“在下雨时，整个世界都浸入水中，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在雨中，你平常想看到的和不想见到的，都会被它阻断。”

“那，这会不会是一种解脱，另类的自我？”

解脱？

林雾垂下眼，如果雨真的可以阻隔一切，那确实是一种解脱。

“但是，”诗忆突然开口，她伸出手接住了一滴滚落的水珠，轻声说:“它能遮盖的只有表面，只是你能看到的世界，而在更深、更暗无天日的地方，是落不进雨的。”

林雾怔怔的看着她，可诗忆只是笑了笑，收起伞平静的说:“到了。”

诗忆甩着伞上的水，缓缓向前走着，林雾落后她半步，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楼道的拐角有个白炽灯，光过于刺眼了，映的周围一片苍白。

诗忆停在三楼尽头的一扇门前，拿出玥匙打开门，示意林雾进去。林雾拧了拧衣角的水，犹豫了下，便跟着她进了房间。

诗忆把伞随意的放在门口，关上门，熟练的走到沙发边，顺手脱下大衣，拿起桌边的茶杯，扭头看向林雾:“不用这么紧张，坐吧。”

林雾拘谨的坐下，生硬的说:“谢谢。”

“嗯，”诗忆敷衍的点着头，把刚接了热水的茶杯递给她。

林雾捧着茶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身体也渐渐回暖。

她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诗忆，房间里有些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怎么了？”诗忆看向林雾，林雾慌忙错开眼，又觉得有些刻意，便看了过去。

林雾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屋里有些暗。”

诗忆探身，打开了放在桌上的小夜灯，橘黄色的光洒满了房间，林雾这才看到了对面的那个书架。

书架很大，几乎占据了整面墙，那上面摆满了书，整整齐齐，在书架上还放着一个空的花盆，极不协调的挤在书架的角落。

诗忆重新躺下，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浅色的毛衣上落满了暖光，深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身侧。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林雾轻咳一声，站起身询问:“我可以看看书架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没个落处。

诗忆抬眼看向林雾，笑道:“随意就好。”

林雾缓缓走到书架旁，那是整整一面墙的书，杂七杂八，什么种类的都有，但有些书上已经积了层灰，靠近中间摆放的书还算干净，大多是心理学。

林雾小心的拍开书上的灰尘，抽出一本《李太白诗集》，那书已经很旧了，封页有些破损。

她举起书朝诗忆的方向晃了晃，“这本？”

诗忆随意的看了一眼，“可以。”

房间内很安静，只是偶尔能听到一阵翻书声，混杂着诗忆轻浅的呼吸，风和雨被锁在了窗外，只余下一盏暖黄色的灯。

这本书被人细致的批注过，字迹整齐中带着些许潦草，是很好看的字体。批语几乎占据了书页的空白，林雾悄悄抬眼，看着熟睡的诗忆。

她好像很喜欢这本书。

林雾垂下眼，继续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