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第一缕阳光点亮人间,驱散彻夜的阴翳,唤醒熟睡的人们。
这一晚沈云笙睡得格外不安稳,她不可幸免地又一次梦到了五年前元宵宫宴的那个雪夜。
在梦中,她这次没能幸免于难,被周玦活生生地扭断了脖子。
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可感,沈云笙能清晰地感受到寒风刮过脸颊的刺痛,无边无际的绝望以及那只狠狠扼在颈间,让她窒息的手是如此的寒凉胜冰。
临近窒息的瞬间,沈云笙从梦魇中惊醒,额附香汗,眼含水雾。她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才窒息地感觉还未消散。
一转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她的枕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个素净的白瓷瓶。沈云笙疑微微蹙眉,眼带疑惑地将瓷瓶拿过来,拔开瓶塞,凑近鼻端轻嗅。
是一股很清香的药草味,瓷瓶里装的应当是药酒。
想来应是玉竹知她脚踝扭伤了,特意给她准备的吧,沈云笙如此想着,并未起疑。
她看了看自己红肿的脚踝,虽然已不似昨晚那般高高肿起,但委实还是有些肿痛的。
还真是遇到周玦就准没好事。
沈云笙深深地叹了口气。
“殿下,您醒了,”半夏听见寝殿内传来动静,定是沈云笙醒了,推门进来服侍沈云笙:“奴婢服侍您更衣。”
半夏推门进来就看到沈云笙手里捏着的药瓶,奇道:
“诶?玉竹的手脚这般快的嘛,奴婢今晨还见她在研磨药粉。”
话音未落,玉竹便拿着她准备的药膏进来了。
沈云笙看看玉竹手里的瓷瓶,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瓷瓶,有瞬间的怔愣:
“这不是玉竹你放在这里的吗?”
玉竹也被眼前凭空出现的药瓶弄得一头雾水,她摇摇头,语气颇为迷茫:“奴婢本打算今早等公主梳洗过后,来替公主上药的,那瓶瓷瓶不是奴婢准备的。”
“罢了,你先看看这瓶里装的是什么再说吧。”说着,沈云笙便将手里的瓷瓶递给了玉竹。
玉竹打开之后,放在鼻下仔细地辨认着:“这一瓶也是治疗扭伤的药,不过里面有几味药材,药性烈,见效快,多为军中常用药。”
“军中常用药...”沈云笙轻声呢喃着这五个字。
有风透过半开着的窗子吹了进来,吹动了沈云笙披散在肩的青丝,也吹动了她的心念。
“半夏你怎的又这般粗心大意?夏季多蚊虫,我不是特意叮嘱过你每日就寝前都要检查一遍,殿下寝殿的窗子你昨晚又忘记关了。”玉竹见有风顺着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担心沈云笙清早起来见风头疼,一边说着一边细心地走到窗边将窗户合上。
“没有啊......我明明记得我关了的啊......”半夏挠了挠头,眼里全是疑惑不解:“难不成当真是我记错了?”
沈云笙听着二人的对话,她定定地看着阳光透光窗棂,在地上投射出跳动斑驳的光影,心情复杂。
她好像知道是何人将这药瓶放在她枕边的了。
沈云笙的手指摩挲着光洁的白瓷瓶,入手冰凉,一如送药之人。
“殿下,昨夜定是有贼人潜入您的卧房。奴婢这就去一趟皇城司,请禁军过来加强长乐宫的戒备,定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半夏的声音将沈云笙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对着半夏摇了摇头:“不必去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何人竟胆大妄为到敢夜闯公主寝殿?”半夏义愤填膺。
“此人定当是武功高强,轻功了得,不然也无法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突破宫中戒备森严的层层把守。”玉竹思索着在一旁补充。
沈云笙眼含赞许得看了眼玉竹:“是周玦。”
“摄政王?!”半夏和玉竹齐声惊呼,谁都没有猜到那个夜闯公主闺房,还特意留下一瓶药酒的“贼人”,竟是堂堂摄政王。
“月见呢?怎么一大早不见她人。”沈云笙出言询问。
“月见去了坤宁宫,说是去办您交代的事儿了。”半夏答道。
沈云笙点点头:“那先给我梳妆吧,我等下亲自去坤宁宫走一趟。”
坤宁宫
“这摄政王的行事作风还真是如此的特立独行,不按常理出牌啊。”林清婉看着桌上沈云笙带过来的瓷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们说周玦如此大费周章的潜入我长乐宫,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沈云笙不解,她已经盯着这个瓷瓶看了快一天了,也没将瓷瓶盯出个花儿来:“难不成就是因为我撞见他杀人灭口,所以他便送个瓷瓶来威胁我,让我不要揭发他?”
在沈云笙看来这完全就是一种**裸的警告,周玦定是要借机告诉她,纵使皇宫戒备森严又如何,他周玦照样可以来去自如,想要娶她的性命也不过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笙姐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摄政王他就是单纯地心悦你,关心你呀?”白沅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挤进了沈云笙和林清婉之间。
“不可能!黄鼠狼给鸡拜年,必定没安什么好心!”沈云笙斩钉截铁地反驳白沅宁。
她可不相信周玦那尊面冷心更冷的杀神,能这么好心,大费周折地跑这一趟就为了给她送瓶药。
沈云笙一来到坤宁宫,就将周玦送药一事的来龙去脉讲与林清婉和白沅宁听了。她们三人围绕着“周玦此番作为,所图究竟为何”这一主题,已经展开了多轮讨论,未果。
林清婉很赞同沈云笙的想法:“周玦此人绝非良善之辈,手段狠辣,绝不会做费力不讨好之事。”
“可情爱一事本来就没有什么费力讨不讨好一说呀。” 白沅宁不以为意。
林清婉欲言又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白沅宁一眼。
“你这脑子能不能不要整天就只装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你以为那周玦是什么人?”沈云笙不似林清婉那般委婉,她看向白沅宁的眼神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之感。
白沅宁顶着沈云笙那快要杀人一样的可怕目光,瑟缩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林清婉的贴身女官素馨适时为沈云笙三人端上新沏的雨前龙井,茶香浓郁,香气四溢。
“这是今春才贡的雨前龙井,阿笙你尝一下。”林清婉见沈云笙眉头紧蹙,都快能夹死个蚊虫了,转移注意力道。
沈云笙依言端起茶盏,轻啜了口嫩绿的茶汤,甘甜清香,齿间流芳。
“确实是好茶。”沈云笙放下茶盏,忽然间想起了她来坤宁宫找林清婉的另外一个目的:“阿婉,我请你帮我查的事情可有没眉目了?”
林清婉正色道:“今晨月见一来找我,我便开始着手调查。宫中并未有太监不知所踪,只不过今日上午我让金蕊去各宫盘问时,咸安宫有一个太监并不在宫内。”
“咸安宫?我记得那是薛太妃的寝宫。”沈云笙回忆道。
“咸安宫如今正是薛太妃所住。说来也奇怪,那太监平日里是薛太妃跟前伺候的红人,今日金蕊见寻不到人,便去询问了薛太妃。太妃说她前日遣了那个太监出宫替她采买去了,但金蕊去尚宫局查验,却发现近几日咸安宫并未有太监出宫采买的申请。”林清婉将今日调查的结果详细地告知了沈云笙。
“出宫采买?那太监怕是早已横死在周玦剑下了吧。”沈云笙如此说道:“这薛太妃恐怕知道些什么,她这般说辞应当是想与这太监撇清干系。”
林清婉秀美微蹙,她有些不明白薛太妃为何这般做:“薛太妃自陛下登基以来,就搬入咸安宫,不问世事,整日里吃斋礼佛,闭门不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身边的太监是怎么招惹到摄政王,以致招来杀身之祸的。”
“看来这薛太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沈云笙朱唇微扬,杏眸之中犀利的流光一闪而过:“让安插在咸安宫的眼线盯紧了薛太妃,她有任何动静随时来报。”
林清婉点点头,侧目向侍立在她身后的金蕊使了个眼色,金蕊便会心地领命下去安排了。
“对了,宫外传来消息,上午那钦去了摄政王府领人,周玦扔了具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出来,就将那钦打发走了。”沈云笙笑得分外开心,连云发间缀着的步摇都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大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你们知道嘛?那钦走的时候脸色格外难看,听说啊,那钦回府之后甚为气恼地破口大骂了周玦一通,还砸了好几个酒碗。”
“当真?那狄人昨晚那般气人,今日可算是轮到他了!”白沅宁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昨晚她没将那钦那个气焰嚣张的家伙绑起来打上一顿,已然是十分遗憾,听说那钦今日被气得不轻,那她可是十分幸灾乐祸。
林清婉唇边也漾起抹笑意,她克制地拿起手中的锦帕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不过线人来报,经过他的多番查验,那钦府上确实没有侍从走失。”
周玦:我真的只是看你受伤了,关心你……
周玦心里苦,且有苦说不出。
周玦风评被害的一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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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