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善待万物,但若那些人和妖触及了她的底线,那他们在仙的面前,也不过就是一群蝼蚁罢了,怎敢骑在她头顶上嚣张?
她抬手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又想起了父母的灵魂之力,这一刹那的变故让她停了手。
等等,先不急,暂且探查出来的仅仅只有这一处,若是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转移其它阵地,那些族人就危险了,而且如果他们发现是我做的,再落井下石对自己父母的灵魂之力造成什么伤害,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火气未消,但还是尽量平复了心情,缓缓将身体降了下去,准备先回通天塔思量一番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结果就在她即将要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一位怨魂拍上了他的肩膀。
那位怨魂不像普通的怨魂般嘴角向下流血,反倒是顶着一张干净的脸,只是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她眼睛的瞳孔是全白,几缕血丝横亘在其中央,漆黑的头发披散整齐,头上半盖着张红盖头。
这怨魂仿佛是能看见她隐身的身影般。向着她身上胡乱摸了几下,又围绕着她转了几个圈儿,紧接着便一声不吭的离去了。
云栖被这弄得怔原地,也不知为何能怨魂能看破她的法术,正疑惑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兜里被放入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继续声张,向外面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她没有自己走,不同于来时小心翼翼的探查,现在的她急于回到通天塔,去看一下这怨魂究竟给她塞了个什么东西,于是出了那中心地界便直接用传送符回了通天塔的门口。
萧槐染在她回去之前已然将那些个小鬼和小妖们安排妥当,受伤的妖皆得到了医治,还给他们放置了充足的食物。
她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妖已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寂寞无声,反倒是有些在窃窃私语,萧槐染正待在初次见面时那只小狼崽身边,不知怎的小狼崽竟趴在他的身上,他一下一下的拍着小狼崽的背。
那狼崽睡得正香。
萧槐染用隔音决隔绝了小狼崽的听觉,他的周围还围绕着其他的几个要几个妖,其乐融融的不知在聊些什么。
他好像很受妖们的欢迎。
只是,这些吵闹声在云栖进入的时候再一次戛然而止。
云栖尽量让自己忽视掉那些妖对她的反应,闷着头走回了顶楼。
等一下,等自己把他们就出去就好了,他们也可以在外面开开心心的,自由自在的活着。
萧槐染目送云仙君走了上去,手里依旧在哄着那只小狼崽睡觉,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它还给母亲,又检查了一遍小妖门的吃食,这才向上走去。
云栖关上门,坐到茶案边,拿出那冤魂塞进她衣袖中之物,仅仅是一张极小的布条,却折了三折。
字藏在最里面,没有落款:忘川河。
这是什么意思?忘川河里是有东西吗是?她又为何将字条递于我?
那怨魂乃是冥界之人,若是能识破自己的隐身术,自然也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此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思虑许久皆是无果,于是又将字条叠了起来,她施展不了法术,只得将它收进了一旁的抽屉,拿出一旁的纸笔,开始规划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不能打草惊蛇,但她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下次或许可以做好准备再去夜市看看,撸几个冥族来问话。
只是她身上没有真言符——制作该符的仙人已经许久没有出山了,那这般直接问出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再者,她还怕遇到冥族那些个多年闭关不出来的老东西,还需多方考量,争取一举击溃,不要在旁生节支,把事情引到天帝那边去。
“咚咚咚。”
正想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云栖以为是萧槐染,便头也不抬的回了声:“请进。”
一个童颜鹤发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袍,头发披散着显得有些凌乱,周身一股草药的气息,悠悠地传来,却并不刺鼻。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云栖不自觉的抬起头来,这才看见眼前这人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又见面前之人一头白发,以为是什么高人:“您……”
却见那人抬手作了个揖,向她鞠了一躬:“妖仙折煞我,我虽是鹤发,年纪却不大,只是从小便学习医术,被毒坏过身子,这才如此。”
云栖听到他这话便连忙改了口,虽不知道他来此处所为何事,但毕竟自己父母的灵魂之力是从他的身边探查到的,或许自己能从他这里获取什么信息。
方才便觉得这人眼熟,如今一介绍,云栖瞬间想起来了,这不是先前被那几个小鬼抬着的医师吗?只是那白发遮脸,如今才看清容貌。
于是她斟酌着开口,换了种称呼:“不知先生来此处有何事?”
那药师毫不拘束,见她如此问,也是继续开了口:“妖仙已经见过白阮阮了吧。”
“你指的是?”
“给你字条之人。”
云栖一愣。
药师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转而继续说道:“我将仙君父母的灵魂之力附在那小妖身上,便是为了因仙君去那灵台。”
那个……极尽辉煌与奢华之处的名字叫作灵台?倒也是冥族惯会做的冠冕堂皇。
“我们设计让龙王儿子闹事,又将此事添油加醋得引入仙界,为的便是给天帝借口,让你能够来到此处。”
“冥族这些年没少背着天帝干些丧尽天凉的事,可偏生这里的妖物事业又能给天帝带来巨大的能量,他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了。”
“如今冥界将通天塔划入自己的地界,又打通了向上的人族,收买人族官员与之进行交易,只要是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无论是妖还是人,甚至还有已经死去的鬼,全部都成了他的指挥之物。”
“我的师傅便是被他们抢夺而去被迫为他们作活,直至精力憔悴,最终丧命。”
“自那之后,我便挂着他的头衔,潜入了灵台内部,搜集资料,想要将其一举击溃,为我师傅报仇。”
“白阮阮便是在这个时间与我结实的,她虽是怨魂,却与普通怨魂不同,她是替命之人。”
“前世她家境不好,也没混上个好心的爹,被拿去大户人家当了个替嫁媳妇,原先她不知内情,以为如此便能吃个饱饭,谁承想嫁的是个疯子,买她的人是想用她的命换自家女儿的命。”
“众所周知,能来到冥府的怨魂可都是前世十恶不赦之人,那被替嫁的姑娘实际便是将那夫君逼至发疯之人,而此婚姻又是圣上赐婚无法返回,只得找了个替嫁人去替了她的命,白阮阮这才到了冥府。”
“谁知她刚到冥府不就久便被发觉换了气运,险些丧命,好在那冥城主看她周身阳气冲天,起了贪心,想着物尽其用,她也是个聪明的,装作效忠于冥族的样子,最终混了个灵台总领。”
“我将妖仙引入灵台,便是想给你看看,到底有多少妖族之人在他们手中丧命。”
药师一口气说了一堆话,令云栖半晌都缓不过神来,她只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笔,紧接着便看见这药师跪在了地上:“还请云妖仙祝我们一臂之力,亡了这冥族。”
云栖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刚准备开口,门却被再一次敲响了。
这次是萧槐染了。
他推门还未入,嘴里便开始讲话,速度不快但却不饶人:“据我所知,那白阮阮上任才不足半年吧,如此短的时间里你们能够搜集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况且那白阮阮的身份还是冥城主给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冥城主该是给她身上下了禁忌,她出不了灵台对吧。”
“如此你便想这么快对灵台下手,灵台那么多妖丹,定然不乏火系妖族之物,来一场大战,灵台不知会损坏几分啊?是全部的火海,还是被崩的七零八碎……”
“哦,对了,白阮阮知道你想要治她于死地吗?”
“还有,你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你都防不了我的暗探,该如何确定你的合伙人们里面,没有冥城主的眼线呢?”
“你令她看见自己的族人被这般对待,以仙君的愧疚之心引她入局,不知是何居心?”
短短几句话竟将云栖方才心中所想也是具都说了出来,两人想法出奇的一致。
医师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利用的那一丝灵魂之力根本不是云仙君父母的。”
云栖倒是没想到灵魂之力还能有假,她向萧槐染表示疑问,而一旁的医师陡然绷直了身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师傅,正是那束缚妖原之笼的缔造者吧,有着控制气息的能力,你是他徒弟,应当也会这法术,如此那缕灵魂之力便是用此方法创造出来的吧。”
“当真是继承了你师傅的衣钵。”
“只不过你大概是学艺不精,仅能维持一刹,时间再多一点便会露馅。”
话说完,药师听着,却笑了,或许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在里面,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你说的没错,那缕灵魂之力确实是我的手笔。”
“但有一点你猜错了。”
“云妖仙父母的灵魂,确实在这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