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 第8章 8

云雾睁眼时，第一眼找到旁边睡得四脚朝天的小灰，第二眼，隔着熄灭的火堆望向—地上空空如也！

他走了！几时走的？

昨晚也不确定男人听没听见他的话。

云雾起身环顾道观四周，耳边除却清脆的鸟鸣声外，没有额外动静。

他兀自笑笑，将昨天挖的药材放到院里的空地上摊开晒。

刚喝止了小灰在药材里调皮，便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云雾心里惊了一跳，下意识抱起小灰，等他抬头看向来人，在看清对方的瞬间瞳孔收缩了下。

隔空对上云雾讶然的目光，男人提起手中已经脱毛去掉脏器洗净的野鸡，“你饿了吧，鸡肉很快就能烤熟，你等等。”

云雾木然地点了点头，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得乱窜。

视线随着男人回到道观内，把整只鸡用木棍撑开，架在没半点火星的火堆上，他反应过来，忙说：“我去捡些干柴回来！”

等云雾回到道观，火堆上的鸡肉已然烤得金黄，香气充盈了整个道观。

他一想到走了之后就吃不到好吃的，就在心里叹气。边往火堆里添柴。

小灰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很快男人就取下烤鸡，正想着他能分到一只鸡腿吗？视线里就出现一整只烤鸡，云雾楞了一瞬，然后想到，他这是让自己分吧？

于是很干脆地接了烤鸡，一分为二，“喏，给你。”

男人却直直盯着他说：“你够不够？”

云雾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当然能吃下一整只烤鸡了！

但他不是自私的人，再看面前熏得满脸黑灰的男人，云雾“噗嗤”笑出声来。

原以为这男人是个凶巴巴的恶煞，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呆的一面。

“我够了。”边说边捏着衣袖擦去男人俊脸上的黑灰，“你待会儿去湖边洗洗吧，有些灰擦不掉。”

“好。”男人接了一半烤鸡，还朝云雾凑近了些，“哪里擦不掉？”

四目相对的瞬间，云雾心脏骤然猛跳。那些可怕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他面色一沉，起身抱着小灰离开，语气淡漠道：“我出去挖药材了。”

之后几日，男人总能猎到野鸡野兔这些，在饭点准时分给云雾。

他则在外忙着挖药材，因为晒干后药材就没重量了，他想尽量多囤一点好换银子。

两人每每谈话，都不过三两句。

不说他，那男人虽不问他什么，也从未主动提自己的事，戒心很重。

这两日他没挖药材，却仍旧坚持外出，就是为了避开和男人相处。

扑通—

扔向湖面的小石子儿在圈圈涟漪中下落，逐渐恢平静的湖面，倒映出被阴云遮蔽日光的天色。

云雾拔腿往道观赶，心想收了满院的药材，天色也该黑了，今夜再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他才到院门外，忽闻小灰大叫，云雾一惊，当即推开院门想看个究竟。

“当心脚下！”男人喝声提醒。

汪汪汪—

云雾第一眼，是看小灰汪汪叫着跑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视线中便出现一条通体黑白环相间的长蛇正越上门槛，蛇嘴大张露出阴森森的獠牙，眼看就要咬到他时。

一个人影鬼魅般地挡在他前面，随即听到男人隐忍的闷哼声，“呃--”

震惊中的云雾回过神，忙对追赶逃窜毒蛇的小灰大喊：“小灰回来！”

“没吓到你吧？”男人的声音有气无力。

云雾才和男人对上视线，下一刻发觉男人瞳孔涣散、整个人摇摇欲坠，捂着手臂的五指间，骇人的鲜红渗出。他大惊，“你被咬伤了！”

男人健硕的身体，在云雾的惊呼声中怦然倒下。

一时间院子里阴风阵阵，地上半干不干的药材被吹得沙沙响，天色陡然黯淡无光。

就在云雾艰难地把男人拖回道观后，一门之隔的院里“哗哗哗----”下起大雨。

他扭头看了眼院子里的药材，眼眸里满是可惜。然后火速往火堆添了干柴，接着捧起男人血淋淋的手臂用衣袖轻轻擦拭，毫不迟疑地下嘴一遍遍吸出毒血……

门外风雨呼啸，云雾不断为男人擦掉额上豆大的汗珠。

没一会儿，男人又全身哆嗦起来，无意识地不停说：“冷--”

云雾又往火堆添干柴，火光都照亮整个道观了，男人还是叫嚷着冷。

眼看男人可怜地蜷缩起身体，手边的柴堆也仅剩零星的木屑。他眉心拧着，正欲抱起睡成团的小灰放到男人怀里暖暖，又担心巴掌大的小灰被男人压死。

无法，云雾只得躺下，从男人背后紧紧环抱他。

隔着几层衣服，男人周身散发的高热，眨眼间将云雾满身的寒气驱散。他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希望男人能撑过今晚，明天才能去找草药给男人解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