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府家中,世策曾在与父亲闲聊之时,不止一次向父亲提起金家公子是何等的青年才俊,旁敲侧击地暗示父亲谨慎考虑伶儿的终身大事。可闵大人却仿佛无心地应和着,似乎对金家公子并无太大兴趣。
这天,世策偶然听到感情素来和睦的父亲与母亲竟在争吵。
“伶儿是注定要入宫,成为世子妃的!”闵大人略显无奈却坚定地高声说道。
“老爷,难道您就不为伶儿的幸福着想吗?”闵夫人悲恸地质问道。
“父亲大人,您在说什么?伶儿怎会要入宫做世子妃?”世策推门而入。
“世策,你怎么在这。”闵大人甚是惊讶地说道。
“父亲大人,万万不可啊!伶儿…伶儿她早与金家公子互相倾慕,相约共度余生呐!”世策口不择言,将一切全盘说出。
“闵世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闵大人怒发冲冠。
可怜的闵公子当即跪下,将一切向父亲娓娓道来,闵大人却更加怒不可遏了。
“你竟帮着外人,让伶儿与金家公子私会。你置伶儿的名声于何处?你置闵家的颜面于何处?”闵大人大声呵斥道,只见眼前的父亲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样的温文儒雅,而是…“伶人此刻在何处?快把她带回来见我。”闵大人威严地说道。
“父亲,请父亲收回成命。”伶儿回到家中,立刻跪在了父亲面前。
“伶儿啊,我的好伶儿,是父亲对不住你。”闵大人面露难色。“你自幼聪明伶俐,琴棋书画学得比哥哥还快,所以为父不愿用传统的女德女训来约束你的自由。可是,唯有这终身大事恐怕由不得你。你要知道,上至中殿娘娘乃至大王大妃娘娘,都是出自我闵氏一族的女眷,而你也不例外,是注定要成为世子妃来辅佐未来君主的。”闵大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难道…女儿在父亲的心里只是一颗棋子吗?”伶儿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不,不是这样的,伶儿。你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为父怎忍心让你做一颗棋子。世子殿下虽难免有些天之骄子的贵气,品性却是极好的,私下里待人也温和,跟他在一起,你会幸福的。”闵大人苦心劝说道。
“任凭旁人再好伶儿也不要,伶儿…早就心有所属了。”世伶低声啜泣。
“伶儿,我知道那金公子一表人才、气宇不凡,日后也将大有作为。可是,所谓贵族不是穿上华服就能成为贵族,有时候,贵族也意味着流血与牺牲,甚至为了家族放弃一切。尹氏一族在朝堂内外虎视眈眈,拉拢各方势力。若有朝一日让尹家女眷坐上了中殿之位,那我闵氏一族岂非受到了莫大的牵制?何况,那尹氏一族大多自私贪婪,若由他们权倾朝野,那岂不是陷百姓于水生火热?”闵大人极力劝说。
“父亲…请父亲收回成命,成全伶儿与金公子。请父亲收回成命…”说罢,伶儿接连给父亲磕头下跪,泣不成声。
没过几日,王室下达了禁婚令,这也意味着世子妃的择拣拉开序幕。
自那天后,伶儿便被闵大人软禁了起来。先是接连病了几日,醒来后便把自己锁在屋内,什么人都不见。这天,哥哥来探望伶儿,说是带来了云的消息,伶儿这才肯把房门打开。世策掏出了怀中的书信,伶儿读着信,泪如雨下。
“想必…他也与我一样难过,对不对?”伶儿委屈地望着哥哥。
“是啊,自从听闻了噩耗,云也一病不起。但是听说你是这样的任性,不吃不喝地惩罚自己,他真的是心如刀割啊。”世策关切地说道。
“为兄对不住你啊,不该自作聪明地为你二人牵线搭桥。为兄只是想让你嫁给心爱之人,而不是不明不白地连夫君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许了人家。可是…都是我害你如此地伤心难过,都是为兄的错。”世策愤懑地捶了自己的胸口。
“不,哥哥何错之有?哥哥,我从不后悔能与云相识相恋。为了他,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世伶说着,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伶儿,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你若是死了,让云怎么办?”世策急了,连忙好言相劝。
“哥哥,你再帮帮伶儿好不好?”世伶握着世策的手央求道。
“好,我答应你,等我消息。”世策握着妹妹的手,笃定地说道。
“子时老地方见。”只见一张字条于世伶的房门缝隙中出现。
世伶见状,连忙用烛火烧了那字条,随即便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行囊。
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世伶正在房内焦急地等待。突然,世策推门而入。原来,世策趁守卫熟睡之际封住了二人的穴位,便带着妹妹从后门悄然离开。世策带妹妹骑着骏马,一路飞奔至玄月亭外的空地,只见一个身影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云…”“伶儿!”二人相拥而泣。
“事不宜迟,你俩快走吧。”世策连忙说道。
“世策兄,这份恩情,云此生恐怕无以为报。”说罢,云向世策行了大礼。
“何谈报答?只要往后余生,你好好待伶儿便足以。”世策扶起云。
“哥哥,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父亲会气疯的。”伶儿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我是闵家唯一的儿郎,不会有事的。”世策不舍地握住妹妹的手。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世策望着二人策马远去的背影,驻足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