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第8章 和服

01.

杀生丸又带着青大将往东面去了。走之前什么都没交代。

近几次杀生丸离开樱岭，都未带邪见。邪见为这事又伤心又忐忑，稍一得空闲就唉声叹气，独自在溪边嘟嘟囔囔，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主子了。他突然十分想念主子的拳头，毕竟就算挨上一顿暴揍，也好过这样的胡乱猜测。

好在他的空闲很不多。跟随杀生丸独行多年，一朝安顿下来，樱岭内外事务比预料中更为繁杂，大小妖怪每日里带着各种家长里短来缠着他要主意，许多事都得他来安抚和定夺。这导致他几次想在杀生丸离开时跟上，竟都生生错过。

犬大将离世已久。之前杀生丸行走四处，未曾好好注意过这片曾经仰赖他父亲而生存的广阔土地。此番他刚在樱岭落脚半年，各方妖族陆续闻风而动，各自生起了一番心思。表忠的表忠，异动的异动，甚至有叛族另立山头的，只为了跟这位西国昔日大tong领之子一较高低。

三日后，青大将[1]率先回到樱岭，带回来了东海百鬼蝙蝠的副领月影丸。

一年前，月影丸那个暴虐成性的父亲大狱丸被犬夜叉一行人灭掉，也终结了其对百鬼蝙蝠一族多年的独cai统zhi。但是已逝兄长月夜丸的半妖女儿紫织再找不到踪影，百鬼蝙蝠群龙无首，月影丸勉强代行族长之职，后被天敌锦蛇族收归麾下。如今锦蛇一族已向杀生丸称臣，百鬼蝙蝠自然也当向大犬妖族效力，连带着东海周边水陆两域许多妖族也一同归顺。

邪见正因被杀生丸丢下的事气愤。一见到青大将那意气风发的脸，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上阿哞的背，仰着头就气势汹汹地对上了青大将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站住！真是头疼啊……你们这些不懂礼数的家伙，一声不响地就把我邪见丢在这里，到底有没有……”

——砰！

一块石头在阿哞脚边落下，又在地上弹了一下才跳开去。

“邪见。”

熟悉的低沉嗓音，熟悉的冷冽语气……以及脑袋上熟悉的痛感。

“啊——杀生丸大人！您、您……您回来了！邪见好想念您啊——”

邪见赶紧从阿哞背上一骨碌滚下来，跪伏在地上。主子的茸尾从他眼前飘过。

“身为大管家的你留在樱岭……难道不是应该的吗。”[2]

“……？？”

——杀生丸大人终于亲口道出了我邪见“樱岭大总管”的身份！！！

邪见细细的瞳孔颤抖起来，激动得眼泪花儿在眼眶里乱转，立刻就冲上去想要抱住那茸尾。

——啪！

一只玄靴干脆利落地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了一道足印。

眼前的一幕让青大将爽朗地笑起来。他不禁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膝盖高的小油盖，随后大咧咧地挠了挠后脑勺，也大步走掉了。

跟在他身后的月影丸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西国大犬妖族公子。比起那个废话很多的半妖弟弟，这一位无论是外貌还是妖力，根本都是另一个量级。

她的面上忍不住飞起一抹浅霞。[3]

02.

杀生丸回来后的第二日，御吞也回来了。

“杀生丸殿下，请您过目。”

时值盛秋的正午，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云静静地悬在天穹顶，云间漏下的阳光洒在杀生丸手中的和服上，和服肩部的白色纹路便真如雪一般绵融了。

和服的款式十分简单，拿在手中却异常温软，且除了肩部的雪色绒纹，铺展在整块绸料上的浓紫色斜纹似乎都在流动着波光。据御吞说，这块百年难遇的顶级茧绸是由雪猴族资历最老的纺娘紬染织而成，因工艺过于复杂，它也成了紬的封山之作。

而白紫相间纹案上的明黄色蝶纹团绣，则是北灵山绣坊的顶级绣娘连日赶制的，一只蝶便是好几重的绣，细密层叠着，让那蝴蝶似乎就要翩飞出来。茧绸另一面衬了如蜂蜜般柔滑的绸布，虽不如火鼠袍般耐火，却也是不侵风雨。

杀生丸想起了母亲的和服。

他自幼离家，母亲对他少有闻问，他对母亲的记忆也不甚明晰，长大后他的全副兴趣更是都放在了追求更有力的招式和更趁手的兵器上，鲜少注意到服饰一类的外物。不过他依稀记得，母亲珍藏的那一套十二单[4]，正是由父亲大人赠送给她的雪猴族上品布料制成。

杀生丸面上神色未动，只微微颔首，淡道：

“退下吧。”

“是。”御吞垂手应道。

03.

想起给铃做一件新的和服，也就是不久前的事。

枫村位于樱岭的东南方。半月前，在从东海回樱岭的路上，杀生丸突然令青大将先行，而后独自转向南面，很快便消失在了空中。

天将黑透时，杀生丸已站在那条河上游的瀑布旁。秋日的瀑布水流稀朗，他足尖点地，一跃便登上了瀑布顶端伸出的一块大石。

日已伏，月未出，天地间一片混沌。铃的气味缭绕不绝，安详又平和。

杀生丸就这么一直站在大石上。直至一轮弯月迈过远处的山头，挂进了水里，他看见铃钻进那个人类巫女的怀中，而后用沙土掩掉那堆小小的篝火，一老一少沿着河堤慢慢向村里走去。

铃的笑声。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头发已经长至腰下，随着她的步伐在身后摆动着。木屐又被她脱下拎在手中，枫侧身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她似乎求饶一般往枫的肩上一靠。

她的和服下摆和袖口都向上缩了一截。初秋的天已经起了凉风，铃的个子似乎又高了一些，清瘦的手脚露在衣物外面，却不怕冷一般，像只小动物一样在枫的身边动个不停。

杀生丸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转身，茸尾忽地胀大，裹住他往北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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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日本锦蛇是日本体型最大的蛇类之一。别称“青大将”。

[2]大家还记不记得动画075话里杀殿撩邪见呀！和豹猫一族的大战在即，狼野干跑来找杀殿说要为他效力，邪见也在劝说杀殿接受，但杀殿只苏苏地回复了一句话：“邪见，有你跟我去就够了。”（捂脸尖叫！！！）

[3]月影丸是女孩子哦，用了个男名而已。

[4]十二单：又称女房装束或五衣唐衣，是日本公家女子传统服饰中最正式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