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云气重,月疏星稀,光线昏暗,只见一位妇人大着肚子堂而皇之地站在门口,一手扶腰,一手抱肚。
男子觉得奇怪,这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突然出现,还是位貌美的妇人,平日里听过的灵异志怪故事涌入了脑海,他提着气向她脚下看去。
有影子,不是鬼!他浑身放松了下来,见她只一人而已,大着胆子走过去调笑道:“哪里来的小娘子,怎么深夜突然到访我家,莫不是受到了什么上天的旨意?”
谭素在门外听得内心只骂他不要脸,想得太多,她屏住呼吸,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棍棒。
齐兰悄悄咽了下口水,心中十分紧张,扶在后腰的手开始颤抖。
两人原本打算突然将门大开,给他一个惊吓,趁他来此关门时,将他打晕好将单芷救走。可人算不如天算,门是大开了,人也被吓了一跳,可她因脚步笨拙而慢了几步,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眼前。
“小娘子怎么不说话?”
男子慢慢靠近齐兰,借着微弱的光线,发现她身后有个细长的影子在晃动,他的脚步登时停止了,眯着眼睛认出了那是个棍棒的形状。
他转身向身后的床上看去,心中明了,原来几人是一伙的啊。
“门后的那位,何必继续躲躲藏藏的呢?我已经看到你了。”
两人心中一慌,本想打他个措手不及的,眼下不知是真被他知晓了,还是想诈一诈她们。
此事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耽误的时间越久就对她们越不利,若被他知晓了底牌,三人就都危险了。
谭素深吸了口气,更加握紧手中的棍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了出来,直接朝屋中那人劈头盖下。
男子心中早已有了防范,见人直直冲自己而来,忙向旁边躲了下,裹挟着力道的木棍就这么落到了空气中,打空了。
谭素随着惯性向前一载,身体踉跄了一下,还未站稳,手中突然一空,武器被这样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齐氏远远站在门口观战,见到这一幕,心被高高吊起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谭素反应迅速,立马转身面对着他,伸手向后随便一摸,只摸到了一截短棍。
“哈哈,姑娘是在和我玩闹呢吗?”
男人挥舞着夺来的武器,一边嘲笑着,一边攻击着谭素。
借着武器的优势,他步步紧逼,谭素步步后退,瞬间已避无可避。
哐当一下,一把椅子狠狠砸在了他的背上,痛得他的动作迟缓了片刻,他转头看向背后的坏事之人,脸色阴狠道:“竟然偷袭我,你是不想活了吗?”
齐兰慌乱地丢下了手中的椅子,面色发白,混身发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谭素则趁机又将武器夺了过来,随即一脚踹向他的腹部,将他踹倒在地。
“夫人,你离远点儿,别伤到了。”
谭素忙走向她的身边,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里待着。
“好,好啊,今天这是什么运气?本来只有一人作陪的,现在倒好,又多了两个,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男子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像没事人一样。他扭动着脖子又耸动地转了转肩膀,手指关节咔啪咔啪作响。
谭素抿了抿嘴唇,眼神丝毫不惧地直视对方,身体微向前弯曲,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两人缠斗一番,谭素始终没落下风,只是看得齐兰心惊肉跳的。
那人见在谭素这里一直讨不到好处,占不了优势,眼神一转,将主意打到了一旁观战的怀有身孕的齐兰身上。
他一个假动作,趁着谭素躲避之时,出其不意就朝着齐兰袭了过去,齐兰被他打倒在地晕了过去。谭素忙来阻止,又被他一脚踹向地面,随即压坐在她身后,双手紧掐着她的脖子。
谭素被他掐得呼吸不上来,两眼直翻,手上的腿上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
齐兰悠悠转醒,见谭素生命危在旦夕,她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见那根棍棒就在自己眼前,连忙抓了起来悄声移步在两人身后,朝着那人的脑袋狠狠打了下去。
她吸取方才的教训,一棍打下去后没有停手,而是又接连砸了好几下,直到他松开双手,载倒在地。
那人收紧了双手,感觉到身下之人的气息正逐渐微弱,当头一棒让他开始警觉,还没等转身察看,如雨点般的疼痛接连袭来,然后彻底晕死过去。
齐兰连忙将手中的东西丢掉,勉力弯下了腰去看谭素的状况,此刻她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色也逐渐转为正常。
“去看看单夫人怎么样了?”
齐兰又起身来到床边,只见单芷依旧一无所觉地昏睡着,完好无损。
谭素躺着缓了一会儿后恢复,将单芷从房间带出,齐兰也在旁边扶着,两人半抱半拖般将她带离此处。
行至一半时,谭素还是觉得不妥,那人只是暂时被打晕,待他醒来之后跑了就不好在找到了,万一此人再心存恶意,她们三人都很危险。思及此,她找了个无人居住的院子,将单芷和齐兰都先安置于此。
“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找人过来吧?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万一他又醒来了呢?”齐兰提醒建议道。
“此事关乎大夫人和三爷的名誉,暂时不要张扬为好,我们先将那恶人捆了好好问问他幕后主使,我先去看看,若是他已苏醒离开,我再来这里和你们汇合。”
齐兰现下一细想,此事的确不能大张旗鼓的,还是要先摸清楚情况才好。
谭素叮嘱了几句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齐兰大着肚子不能久站,独自清醒地待在这偌大的院子里也有些害怕,便费力地将单芷往里面挪了挪,也躺了过去。
齐兰刚躺上去不久,腹中尿意又起,自怀孕之后就经常如此,她扶着床头艰难起身,借着微弱的亮光寻了个如厕的地方。
她刚离开不久,单芷也醒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塌,还有些许凌乱的衣服,这一切她都没有记忆。
等齐兰再次回到房间,只见床上空荡荡的,她不敢呼喊,只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寻找,只是寻遍也没见到单芷的身影,焦急地在院子里乱转时,谭素回来了。
“怎么样?”
谭素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没有见到人,房间里面也被人有意损毁了。”
“不过,我还是在地板上发现了血迹。”
齐兰心一慌,忐忑问道:“会不会是我下手太重,失手将人打死了。”
她的那点力道能将人打晕已是万幸,打死人是万万不可能的,谭素心中真正的怀疑对象是谭向冬,她对几人的纠葛也有所耳闻,今晚单芷的事情说不定也是他蓄谋已久的报复,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若是明日被他知晓她和齐兰参与了今晚之事,她要如何应对呢?
这时齐兰突然扶着她的手臂向下蹲去,手指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喘息道:“肚子。阿素,我的肚子好痛。”
谭素也蹲下身子让她半靠在怀中,见她此刻嘴唇发白,握了下她的手安慰着,“我先进去看看单夫人的情况,把她叫醒我们就一起回去。”
“不,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
“单夫人……她不在里面了。”
“是有人来过了吗?”
“没有人来。”单芷大口地喘息着,艰难说道:“我……我刚刚肚子不舒服,出来了一会儿,再进去时,她……她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房间,也……没看见她。”
谭素想了想,“可能是单夫人醒来时没有看到你,独自在这种地方醒来也不敢多待,应该是回府了,我们回去看看。”
两人依旧是推开后院的门进来的,走到卧房的院子时,谭向春也自旁边而来,三人相望,每个毛孔都充斥着紧张。
谭向春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谨慎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人在做什么?”
齐兰走到他面前,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优雅模样,温声道:“我晚上睡不着,见你没在便出来找阿素陪陪我。你呢?怎么大晚上还出去?”
谭向春表情有些不自然,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我梦到了爹娘,心里难受就去前面的院子待了一会儿。”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我身上染了些烟火气免得熏到你,去净房收拾一下再回去。”
谭素不动声色地在旁边沉默着,眼尖地瞄到他的衣领出留下了一丝淡淡的血迹。
第二日,风平浪静。
单芷一如既往地操持着家中的家务,谭素觉得昨夜的一切都像是她的一场梦般虚幻,大爷谭向春也在此时回来了。
只是城内突然传出了一桩杀人案,众人议论纷纷:昨夜死了个泼皮无赖,死状凄惨,官府的人已经找到了被破坏的事发地,从推断来看,死者生前大量出血,疑似是失血而亡。
官府的仵作却是给出了不同的看法,这人是先死再杀的。至于凶手,还在调查中。
又过了几日,齐兰慌慌张张地过来找她,将她拉到了一处角落,泫然欲泣。
“阿素,我昨日在家中散步,走到后厨那块见厨房有人在杀鸡宰鱼。”
谭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我听到他们说,宰杀新鲜的活物时,鲜血是会直接喷溅出来的,可若宰杀时就已经死亡的话,血只会流作一团。”
“那晚死的那个人,据官府所说,那个房间地板上留了很多血迹。”
这就表明,那个泼皮极有可能是当时被她失手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