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影齐生 第27章 第九节

夜色像墨汁一样泼在朗峰山上，风裹着寒意往衣领里钻，四人刚把村民送回镇上，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听见后山传来“嗬嗬”的怪响——影祟又追来了。

“分头走！引开它！”纪杙当机立断，长拳在身前摆出防御姿势，“我和春见往东边跑，淇鱼、周别往西边，半小时后在山脚老槐树下汇合！”

“不行！影祟目标是我们四个，分开太危险！”邓淇鱼握紧手里的手电筒，暖黄色的光在黑暗里晃得厉害，“要走一起走！”

周别也点头，按亮光属性手环：“对！咱们四个一起，还怕它不成？”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直扑邓淇鱼——它显然记恨白天被邓淇鱼用手电筒压制，想先解决掉这个“麻烦”。

邓淇鱼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将手电筒的光调到最亮，对准影祟的核心！暖黄色的光让影祟发出刺耳的嘶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淇鱼，小心身后！”尤春见突然大喊，手里的飞刀已经脱手而出——另一团小影祟悄悄绕到邓淇鱼身后，正准备偷袭，被飞刀精准钉在树干上，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纪杙趁机冲上前，一记拳打在大影祟的胸口，光属性力量从拳头上迸发出来，影祟被打得连连后退，却没逃走，反而分裂成四团小影祟，分别扑向四人，将他们死死缠住。

“别硬拼！往悬崖边退！那里视野开阔，能看清影祟的动向！”周别大喊，一边用驱幽神剑抵挡影祟的攻击，一边往西边的悬崖挪——他记得那里有片开阔地，能避免被影祟从背后偷袭。

四人互相掩护着往悬崖退，邓淇鱼走在最后，手里的手电筒光越来越暗，显然是快没电了。

突然，她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悬崖边倒去——刚才和影祟缠斗时，她不小心踩碎了一块松动的石头！

“淇鱼！”周别眼疾手快，伸手就抓住了邓淇鱼的手腕，可惯性太大，两人一起往悬崖边滑了半步，周别的另一只手死死抠住悬崖边的草根，才勉强稳住身形。

邓淇鱼悬在半空中，下面是黑漆漆的深渊，风从谷底吹上来，刮得她脸颊生疼。

她看着周别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周别！你放手！这样下去你会被我拽下去的！”

“放什么放！我不可能放手！”周别嘶吼着，另一只手也伸过去，紧紧抓住邓淇鱼的胳膊，“你忘了？咱们还要一起找照幽灯，一起回香山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你不准有事！”

影祟这时也追了过来，一团小影祟扑向周别的后背，尖利的爪子划过他的衣服，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

周别痛得闷哼一声，抓着邓淇鱼的手却没松半分，反而抓得更紧了。

“周别！”尤春见和纪杙想冲过来帮忙，却被另外三团影祟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尤春见看着悬在半空的两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里的飞刀一次次掷向缠着纪杙的影祟，却始终无法突破防线。

周别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草根在他的手里慢慢松动，悬崖边的石头也开始往下掉。

他知道，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掉下去。

他看着邓淇鱼哭红的眼睛，突然笑了，像平时那样没心没肺，却带着一丝决绝：“淇鱼，好好活着。”

“你胡说什么！要活一起活，生死与共！”邓淇鱼拼命摇头，想往上爬，却根本用不上力。

周别深吸一口气，突然松开了抓着草根的手，身体猛地往下一沉，借着这股力，将邓淇鱼往上推了一把：“纪杙！春见！接住淇鱼！”

纪杙和尤春见趁机摆脱影祟的纠缠，冲过来一把抓住邓淇鱼的胳膊，将她拉回悬崖边。

可就在这时，周别抓着邓淇鱼的手突然一松，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黑漆漆的悬崖谷底坠去。

“周别——！”邓淇鱼撕心裂肺地喊着，想往悬崖边扑，却被纪杙死死拉住。

她看着周别消失在深渊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影祟见周别掉了下去，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不甘，接着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夜色里。

“周别……周别他……”邓淇鱼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手指紧紧攥着地上的泥土，指甲缝里都渗出血来。

尤春见蹲下身，轻轻拍着邓淇鱼的背，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淇鱼，别慌，周别不会有事的，悬崖下面可能有缓冲的树木，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纪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悲痛，对两人说：“春见，你陪淇鱼在悬崖边等我，我先下去探探路，找到周别的踪迹就发信号。”

他从背包里翻出登山绳，系在悬崖边的大树上，“你们注意安全，影祟可能还在附近，一旦有危险，立刻开光属性工具。”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邓淇鱼突然站起来，抹掉脸上的眼泪，眼神里满是坚定，“周别是为了救我才掉下去的，我必须去找他！”

尤春见也点头：“纪杙，咱们一起找，人多力量大，也能互相照应。”

纪杙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起下去，但一定要小心，悬崖下面地形复杂，别再出事。”

三人顺着登山绳往下爬，悬崖下面果然有很多茂密的树木，周别掉下来时，应该被这些树木缓冲了一下，不会直接摔到底部。

邓淇鱼一边爬，一边喊着周别的名字，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却没人回应。

爬到底部时，天已经快亮了，三人分开寻找，邓淇鱼拿着快要没电的手电筒，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跑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周别一定不能有事。

突然，她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周别戴在手腕上的光属性手环——手环已经不亮了，表面有几道划痕，显然是掉下来时摔的。

邓淇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捡起手环，顺着周围的痕迹往前找，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昏迷的周别。

周别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额头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也很微弱。

邓淇鱼冲过去，跪在周别身边，轻轻抱起他的头，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周别！周别你醒醒！我找到你了！你别吓我！”

她伸手探了探周别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在呼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她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小心翼翼地帮周别处理额头的伤口，又用绷带缠住他身上的划伤，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处理完伤口，邓淇鱼想给纪杙和尤春见发信号，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刚才和影祟缠斗时，手机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屏幕都碎了。

她看了看昏迷的周别，又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树林，决定先把周别扶到附近的山洞里，等天亮了再找纪杙和尤春见。

她搀扶着周别，一步一步往不远处的山洞挪，周别的身体很重，邓淇鱼走得很吃力，额头上满是汗水，却不敢停下——她知道，山洞里能挡风，也能避免周别再受伤害。

好不容易把周别扶进山洞，邓淇鱼找了些干燥的树枝，想生火取暖，却发现打火机在掉下来时弄丢了。

她只能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周别身上，又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腿上，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希望能让他感觉暖和一点。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周别微弱的呼吸声和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

邓淇鱼看着周别苍白的脸，想起了很多事——第一次遇见周别，在拍摄定点的树下，笑起来没心没肺；一起去食堂吃饭时，周别总会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她，说“淇鱼你太瘦了，多吃点”；上次她感冒时，周别特意跑了好几条街，给她买了热乎的姜茶……

原来，从很早开始，周别的身影就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

她以为自己的暗恋会像风栖镇的雾一样，慢慢消散，却没想到，在这样生死关头，周别会为了救她，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周别，你一定要醒过来。”邓淇鱼轻声说，手指轻轻拂过周别的脸颊，“等你醒了，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了。我们还要一起回香山，一起去吃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一起去看香山的红叶……”

她就这样守在周别身边，一夜没合眼，时不时探探他的鼻息，帮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天快亮时，周别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邓淇鱼立刻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脸：“周别？你醒了吗？”

周别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看到邓淇鱼时，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笑：“淇鱼……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没事！我没事！”邓淇鱼激动得哭了，紧紧握住周别的手，“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这就去找纪杙和春见，我们带你下山！”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了纪杙和尤春见的声音：“淇鱼！周别！”

邓淇鱼赶紧扶着周别，慢慢走出山洞，看到纪杙和尤春见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纪杙和尤春见看到周别还活着，也松了口气，赶紧过来帮忙，搀扶着周别往山下走。

凌晨三点的风还很凉，却吹不散四人之间的羁绊。

邓淇鱼走在周别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她都要和周别，和大家一起面对，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冒险。

下山的路上，周别靠在邓淇鱼的肩膀上，小声说：“淇鱼，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喜欢我？”

邓淇鱼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没有否认，反而握紧了周别的手，轻声说：“嗯，我喜欢你。等我们在长大些了，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周别笑了，笑得像个孩子，虚弱地说：“好……当然好……”

纪杙和尤春见走在前面，听到两人的对话，相视一笑——风栖镇的危险还没解除，但这一刻，山谷里的风，似乎都变得温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