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近人情地溜到周末,周聿和爸妈在亲戚挽留下多待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国了。周聿和也提前回了鹭岛,并和许月满承诺周日会回来见一面。
装修的事情繁琐复杂,许星齐一到周末就和叶曦萦在新家里忙。许爸一早在观云买的小独栋,被许妈拦着不着急装修,一直拖到许星齐要准备结婚。
许爸说过装修好后,全家都会搬过去。在同一个小区,许月满也只去晃悠了两次。
许星齐问过她,自己的房间有没有想要装修的风格,她想想又摇摇头,总觉得现在的家里住惯了不想搬。
许妈在下午早早地炖起了汤,边在厨房里忙活,边念叨着许月满和叶曦萦两个女孩子气色不好。许妈就像不会疲倦一样,又整理了一堆外公配置的养生料包,时不时跟许月满叮嘱几句。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许月满总觉得待在家里被莫名激起了分离焦虑,交代了下要出门便下楼打车往纪优那去。
纪优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打算带大帅去洗澡,就在楼下等着她。
“小满,这呢这呢!”纪优叫住许月满的时候,大帅还犟着往反方向跑,看到许月满才肯让纪优牵着走。
“欸大帅,你这会儿开始矜持了?”
许月满半蹲着摸大帅,被纪优制止,“先别摸它,这不听话的小狗快一周没洗澡了。”
五月的温陵,在傍晚也已经有了些许燥热的风,偏是今天的天气又不阴不晴地带着一丝湿热,走在去宠物店的路上,许月满也是闷闷不乐的。
“优优,大帅被你养得好壮实呀!”
“对呀,它之前营养不良,没想到这几月照顾下居然这么健壮。”大帅好像听得懂似的,在两人身边绕圈。
“钟厘对它可好了,我不舍得买的那些狗粮,他买了好多,每次大帅去他那几天都不肯跟我回来。”
许月满停住脚步,“优优,我真不喜欢这种改变的感觉,以前上学也没有觉得离开家有这么沉重。”
“小满,我其实也很舍不得你,”纪优一早感知到她不开心,“但是大家只是担心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这都是一时的,工作和生活都需要一段时间过渡,然后再步入正轨,你不用太焦虑了。”
“还是,”许月满继续走着,纪优把手搭上她的肩膀,“你有其他的顾虑吗?”
“没有。”
许月满直截了当地摇摇头,“上次在医院,我偷偷听到我哥跟周聿和说,不要干涉我自己做的决定。他真的一句其他的都不提,一概只跟我说些安全问题和工作的事,我反而有些难过。”
“他是怕他表现出不舍会让你多一重负担,其实我一直犹豫没开口问你,”纪优边说着,脸上浮着一层尴尬的笑,不过很快又归于严肃。
“其实不管还考不考试,你在温陵并不会找不到工作。当然了,「映界」的机会也很好,不过我私心里也是希望你就待在温陵的。”
“优优,”许月满也勾住纪优的手臂,挤出一抹笑,“我只是,不想再那么怯懦懦的了,不能总是被推着走,既然决定了,这个念头就很难下去。”
“好,那就不想这么多了,尽管去尝试吧!话说你明天要过去榕城,周聿和还没从鹭岛回来吗?”
“我没问他,他爸妈出国半个多月呢,他们也好久没见了,不过他说会赶回来。”
“他答应你了就会回来的,我有空也会过去榕城找你。”
大帅的牵引绳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许月满的手上,好像它也感受到湿热空气的不适,使足了劲儿跑出去,两个人只能在它后面也跑起来追着。
出门前许妈就嘱咐过一定回来吃饭,和纪优从宠物店回来之后,周聿和还是没有动静,许月满索性回家了。
吃完饭瘫在沙发不想动弹,许星齐偏拉着她一起选地砖款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简约纹样的款式选,纠结的是材质。
许星齐喜欢木地板,但是叶曦萦的意见是,温陵潮得很,南风天一来木地板容易发霉腐蚀,她选了几款木纹砖。
而许爸许妈觉得木纹砖有些素了,他们喜欢传统的玉石款式,但也充分尊重年轻人的想法,认为如果不喜欢传统的光面砖,至少选个大尺寸的哑光砖。
许月满可知道为什么爸妈不尽早装修了,现在的装修流行风格更新迭代得快,大家一人一个想法,许爸平时忙生意,许妈也不想为装修操心,自然新家的装修只能一拖再拖。
许月满看大家陷入沉默,想起第一次去周聿和家,深咖的原木色木纹砖,大理石的灶台和岛台、餐桌适量点缀,就显得简约大气。
“小满,你觉得呢?”叶曦萦把几款砖面小样拿给许月满。
许月满拿着几块砖仔细端详,又对比效果图看了好一会儿,“我看着好像都还行,木纹砖颜色深一些不显脏,我也觉得尺寸大些显得大气些。”
说完把手上几块“烫手山芋”放回许星齐手上。
“那行吧,明天我再跑一趟,看有还有什么其他大尺寸的木纹砖。”
眼瞅着时间快到十点,许妈赶着赶紧洗澡准备早点休息。许月满不情不愿挪动沙发上的身体,打开手机看了眼发现周聿和发的消息。
[我回来了等会到你家楼下]
许月满低着头进了房间。
[你到了吗刚刚没看到消息]
发出去的消息很快有了回应。
[还要半小时]
[好你到了跟我说]
发完消息,许月满手忙脚乱地抓了睡衣进浴室。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许爸许妈已经回房了,许星齐正打算送叶曦萦回家。
许月满轻手轻脚地走到许星齐旁边,低下声音,“哥哥,我等会和你一起出门,你回来的时候喊我一下。”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许星齐别过脸瞟了眼她她身上的睡衣,皱起的眉头挤出了几层眼皮。
“你小点声,”许月满只恨没提前捂住他的嘴,“我就下楼一趟,要是爸妈发现我出去了,就说你带我出去吃夜宵。”
许星齐懒得看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想也知道她是要去找周聿和,“不是,早不来干啥去了?”
“他刚回来,刚赶回来。”许月满看他哥没真生气,猫在哥嫂身后出了门。
深夜的小区,只有零散几辆车进出,周聿和的车不能进地库,停在了一围树篱旁,他就靠在车门等着。
五月的三角梅依旧开得旺盛,路灯照射下,玫红色的花和周聿和都镀上一圈暖黄的光。
刚看见许星齐特意放慢车速驶过,周聿和的小拇指便被钩住。带着诧异和惊喜转过头,许月满穿着粉色的小熊睡衣,另一只手兜在长风衣的口袋里,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周聿和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越抱越紧,最后连头也埋进许月满的脖颈,轻轻吸着气。感受到许月满瑟缩的动作,他偏还一下一下地蹭着。
许月满的手夹在两人之间,回过神来后,也将双手伸进周聿和的外套里,环住他的背。
就这么静静抱着,好像白天的那些焦虑都在慢慢消散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代替了许多两人都不愿开口的不舍。
许久后周聿和才开口,“你不是说我办公室的水泥地面害你把保温瓶砸出了坑吗?我给你买了新的水杯。还有眼罩和颈托,中午吃完饭也要眯一会,不然没精神。新买的养生壶寄去你住的地方了,阿姨让你带的养生茶要勤煮一些喝……”
听着周聿和没情绪的唠叨,许月满抽出手捂住他的嘴,“你还有其他的话吗?不然我不想收你这些东西。”
“自己过马路,不要低头看手机……”
“周聿和!”许月满再也忍不住别扭,双手撑开两人的距离,不经意撅起的嘴是她即将炸毛的预告。
毫无征兆的吻堵住许月满接下来的控诉,刚刚在耳后湿热热的气息,转移到了脸上,钻进了许月满的心里。
“我会很想你。”退开一厘米,周聿和就这么和许月满对视着,抚着她的脸。
克制的触碰和这若即若离的状态,让许月满鼻子有些酸涩,喉间也像哽住了一样。
“我也会。”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许月满却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来。
进地下车库的弯道上,一束车灯照射过来,惊得许月满一头扎进周聿和的怀里。
“是我哥吗?”细微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周聿和搂着她向后转头。
车早就驶过,周聿和突然想逗逗她,“我看看,停车了,有人下来了。”
“啊,朝我们这来了吗?”许月满伸手捂住两边侧脸,直到身前的人憋不住笑,胸腔和肚子都齐齐传来震动。
“人在哪呀?哎呀你真烦!”许月满伸出半边脑袋,露出眼睛四处张望。
“我又烦人啦?刚刚真有人!”周聿和抓住许月满乱扑腾的手,依旧贼兮兮笑着。
又一辆车驶来,放慢了车速,临近时又闪了下灯,许月满认出是自家的车,“我哥真回来了,我也要回去了。”
周聿和绕到副驾驶,拿出大一袋子东西,“带上吧,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空多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那我上去了。”许月满接过袋子,也没再逗留,“回去开车慢点,早点休息。”
许月满一步三回头,周聿和也等到她进了电梯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