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辨认出了声音,是隔壁寝室的范琳琳。那个染着红发、永远踩着厚底鞋在走廊上走得啪啪作响的女孩。她比所有人都耀眼,但也比所有人都孤高。
“是,我要是去央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考砸了就成了我一个人的错?”
“是你们逼我只报考清华美院而不是央美,是你们让我只报综合类大学!是你们说北京户口兜底我一定能上清华!央美也是好学校!美术教的也更好—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我走自己的路!”
“我说我不想继承你们的公司,我想画画——你们呢?你们怎么说的?‘画画没出息’、‘搞艺术的就是贱’,那我呢?我现在不就是下贱的疯子吗?!”
水声突然中断了。范琳琳愤怒的拍打着墙。
安安听见范琳琳的声音忽然变得低而喑哑,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是那种怒骂到筋疲力尽后的沉沉哽咽。
“……妈,记得Amelia吧。Amelia她进央美了,和朋友合伙开了游戏公司,她和我一样大!这还不是你们嘴里的有出息吗?她还拿到了罗德岛的研究生奖学金,她妈妈那天在群里……我都不敢点开。我怕我一看到那些图,我就会吐。”
“我跟她一起学画的啊……她那时候技法还不如我。现在我在这鬼地方天天和一群白痴做小组作业?!”
厕所间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冲水的声音,在瓷砖间震耳。
“这个学校是什么鬼地方?设计老师连AI都不会用,作品像是十年前从PPT模板里抠出来的。我问他视觉风格,他居然说巴黎和广州的审美差不多。”她笑了一声,是冷笑。
“那天我画了个草图,隔壁寝室的女生居然说‘哇琳琳你好厉害哦,我还以为你是美术老师呢’,我当场都想摔笔。什么叫‘还以为’?我本来就应该是清美的学生。”“在群里争组长争得跟狗一样,还敢在背后说我‘情绪不稳定’,说我画具贵很了不起。说我瞧不起他们,是,他们也配?”
这一次的停顿时间更长。安安听见了压抑的、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的喘息。范琳琳像是蹲下了,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蹲了下来,手机应该还开着外放。隐约能听见另一个声音在电话里讲什么——是她父亲?语调冷硬,如同机关里老派干部的公文宣读。
“你要再闹,我就断掉你的学费。别在那边给我装疯卖傻了。你妈身体不好,你这样大吼大叫像什么话!”
范琳琳忽然笑了,笑的格外刺耳,声音像玻璃上划过金属刀尖。
“她身体不好关我什么事?她要是真的爱我,就会支持我学设计!学纯艺!”
“你们从来没有尊重过我。”她一字一句说,“你们爱的是你们事业的垫脚石,拿得出手的谈资,你们清华同学会里出色的学文化课的二代,不是我。”
“你们永远不会为我骄傲,你们只在乎别人家的孩子有没有考上清华北大。”
“现在你们得到了结果,一个连清美都没考上的废物,住在这个破宿舍、读着这不入流的大学,天天在宿舍群听人讨论淘宝裤子,拼多多砍一刀,放假回乡下,和小红书滤镜。”
“你们满意了吧?对,我就作践了,我就要打你的脸,我看你们的脸痛不痛!”
电话那头暴怒,吼的哇啦哇啦。紧接着这边一阵彻底的沉默。
洗手间的灯光透着门缝漏出一丝惨白,水汽从排气扇缓缓飘出,凝在天花板的金属板上。安安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
范琳琳的哭声再次响起,啜泣,呜咽,这一次是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与干呕,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腑中的怨恨都吐出来。水龙头开的更大了,把一切都冲刷过去。
安安不再听。她退后一步,轻轻推开宿舍门。门轻轻合上前的一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仍旧微亮的厕所门。
她知道,某种东西正在那里面碎裂。而她,也可能终有一天,会走进同一片深渊。只是现在,她还不敢承认。
宿舍灯还亮着,空荡的床铺,凌乱的桌面,一切如常。可她的耳边却仍回荡着范琳琳那一句:
“你们不懂我的追悔莫及和我的骄傲。。。学美术怎么了,如果还报了央美国美,如果你们不改我的志愿,如果你们不突然背着我改志愿—— 我的实力都不会带我到这。”
窗外天很黑,广州的夜风穿过走廊,带着洗手间那边隐约传来的呜咽,吹进安安的心里,冷到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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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y坐在迈巴赫S680的后座,窗外的景色在飞快的倒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外面越来越远的广州城市线条。城市的灯火逐渐模糊在夜色中,像是流逝的过往,他的心情却渐渐沉寂下来,仿佛一切都变得虚无,只有车内的冷气和周围的寂静。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今天的场景。
他不禁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微妙的弯曲。她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后来逐渐的接受,再到最终的微笑,那一刻,他知道她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那种依赖的眼神让他几乎有些不舍,虽然他知道,这不过是一次不费力的游戏。她的单纯,恰好是他心底空虚的一种填充。他为自己塑造的完美人设,给她编织了一个她理所当然会相信的未来。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的一丝犹豫和渴望,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感,成了他心里温暖的证明。而他,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理智与**并行,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但他也清楚,爱情激情不过是场荷尔蒙带来的精心策划的游戏。让她感觉自己被特别对待,仿佛在这个充满竞争与诱惑的大城市里,她找到了那个能带她走出贫困、走向更高阶层的捷径。
疲惫的笑了笑,伸开腿摊在迈巴赫的后座,Brady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帕玛强尼腕表上的时间,闭目养神,司机会带他过香港,还有一段路可以睡一会儿。
Brady的心底始终藏着另一个女孩,是一种对完美伴侣的执念和标准。那便是前女友Kaitlyn。她是美国杜克大学的本科生,拥有几乎完美的个人形象和家世背景。
Kaitlyn的父亲是法国人,在香港的某家顶级PE Firm(私募基金)担任亚太区负责人,而她的母亲则是出生在香港的港人和爱尔兰混血,是高级外交人员,并且和朋友一起在上环开设了慈善画廊,画廊里群英荟萃是名流社交聚会的场所之一。
Kaitlyn所受的教育和家庭背景都无可挑剔,Brady曾经一直认为,像Kaitlyn这样才是与自己真正匹配的伴侣。
Kaitlyn和Brady在小学就相识在父母的晚宴,二人自小便知道彼此都出自名门,学识、认知、涵养谈吐、圈层都无可挑剔的好。
从小父母便规划好了他们精英的一生,父母有远见的为子女铺好了路:Brady读的山顶英基小学,Kaitlyn读香港德瑞国际。都在香港港岛半山名校豪宅圈。
Brady初中顺理成章升入港岛中学,Kaitlyn则继续念德瑞初中部。高中二人赴美,一个读有耶鲁附中美誉的The Hotchkiss School, 一个读有“美国海淀”之称的波士顿地区的顶级私立女高- Dana Hall School。
Hotchkiss位于康涅狄格州,Dana Hall位于其北部二小时车距内的马萨诸塞州也就是麻省。美国16岁便可开车,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故而高中时两人一直甜蜜幸福直到Kaitlyn去美国一年后不再想维系异国恋。Kaitlyn是他心底一直无法放下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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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末尾,又下了一场秋雨,冷腻,突然降温带来寒风,而寒风像小蛇一样贴着皮肤爬,那晚,广州的夜风带着些许潮湿,窗外宿舍楼下还有稀疏的人声。
安安下了晚自习,脚步轻地推开了宿舍的门。天花板上的灯泛着微黄,小戴正窝在床上,一边用iPad看剧一边往嘴里塞零食,床头的香薰灯投下一团温软的光。小戴和安安都是学计算机的,但也许因为小戴是本地人家里能兜底的缘故,小戴没有那么焦虑和忙碌,不紧不慢地晃悠着和看电视剧是她的爱好。
“累了吧?快洗干净来和我一起看。《咖啡遇上香草》看到第九集了,她终于答应和社长交往啦。”小戴兴奋地挥了挥手,眼里是某种沉浸式的投入。
“你又在看剧? debug了没?”安安放下包,打开水壶烧水,嘴角带着无奈。
“明天再弄吧。怎么啦,我就想谈甜甜的恋爱!这不是没有么!”小戴翻个身,露出斜靠着的身影,“怎么就那么难啊,我只是想找一个像剧里的那种,不用太辛苦,对方帅气多金还体贴,每天都能在下班后有人接送,有温暖的家,有人哄你入睡。”
“现实是,地铁换乘站挤到变形,回家要自己叠衣服煮面、洗袜子、备考、改程序。”安安低声笑着,声音落在水沸腾的瞬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方晴子是她们另一个舍友,哲学系学生,这时从门外进来,放下一大摞书,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挑眉看了她们一眼,语气平静的接话:“你们有没有想过,剧里的爱情不符合现实。能量不守恒。”
“啊?”小戴愣住。
“就是说。”方晴子淡淡地道,“现实里的感情、婚姻,是有代价的。如果你想要一个既赚钱多又陪你聊天煮饭还情绪稳定的人,他凭什么选你?”
安安顿了一下,眼神在水壶与杯子之间游移。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自从和Brady走近,她越发常常陷入这种情绪的漩涡:她到底能带给Brady什么?她不够富,她最在意这个—— 他身边都是白富美,她不够出类拔萃,顶多是漂亮、聪明、强做的善解人意。
但漂亮的女孩那么多,聪明的女孩也不少,温柔体贴更是基本“女性职能”里的隐藏KPI,有的人认可,有的人不认可,可这个社会如此要求,默认女孩就当如此教育。
一个完美无瑕疵东西成了入门门槛——通货膨胀也好,恶意竞价也罢,军备竞赛模式,这些凭什么能成为她站在Brady身边的通行证?
“我觉得……”安安轻声说,“我想要一段可以并行的关系。我有自己的事业,也希望对方能理解我、支持我,陪伴我,而不是我去牺牲一切换来他的稳定。”
“晴子,小戴,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那你就要有足够的能力,让他觉得‘支持你’这件事,有价值。”方晴子语气不疾不徐,“人和人交往,不管多爱,本质还是资源的交换。不断的让自己变得更好——你可以吸引那个理想中的人。但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却想要一整套浪漫生活,那就不是爱情,是消费。”
小戴有些不服气,“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愿意宠我、照顾我、还愿意为我付出的男生。不是所有人都计较这些的。晴子你搞清楚,如果一个人爱你,为你做这些他自己都会觉得是应该的。”
空气突然有些沉。安安低头搅拌着杯中的红枣茶。
好嘛,宿舍辩论开始了。女寝夜谈经典剧目之情感频道。
“请听题:如果一个人既情绪比你稳定,精神世界自给自足;又挣得比你多,请问他需要你什么?他哪里需要你了?他都比你好那他找你干什么?”
小戴却不依不饶,“我就找个能养我的啊,他有钱,我就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帮他安排时间、打理家务,不行吗?你听着,我家一堆事都是我在哄我的父母——这么多年我能提供的最有力的就是情绪稳定和问题解决能力,我能提供情绪价值。”
“那你能接受他下班的疲惫和琐碎以及焦躁?”方晴子挑眉,“你能每天凌晨起来给他煲汤?能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不抱怨他忽略你?还有,你说你情绪稳定,可是你一开始就说了你的需求,你要找一个能哄你的陪伴你的,这是你在需要别人,你在产生需求。一个人各方面都比你完善,他的挣钱能力就是他的生存基本宫之一,他会依赖你的问题解决能力?还有啊小戴,你以为的‘照顾’,别人不一定需要。”
安安忽然想起前几天和Brady一起在新荣记吃饭,他在说一个和朋友合伙的项目失败时脸上的疲惫与烦躁。Brady靠着她的肩膀说幸好你在。可“你在就好”真的够吗?如果哪天她就算在了,却帮不上忙,那Brady还需要她吗?
“感情是相互的。”晴子开口,声音像是穿过了沉沉夜色,“不是一个人付出,另一个人享受。谁都想要被照顾,可是都想找避风港,谁当船只谁当港?”
窗外传来隔壁宿舍楼的广播剧声——甜腻的女声在诉说着爱情的美好结局。
“你们不觉得爱下去真的好难吗?”安安喃喃地说。
“是啊。”方晴子点点头,“这世界太多人只想被爱,却不想去爱。”香薰灯的光圈在墙上晃了一下,仿佛连它都叹了一口气。她们沉默,只听到水壶“哔”的一声——烧好了。
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沉重,安安一边轻轻戳着杯中的茶叶,一边低头不语。她不是不理解自己的**,问题在于,她不知道该如何兼顾自己的一切。
“安安,你真的觉得所有感情都要建立在‘互相强大’的基础上吗?”小戴的声音有些挑衅,“你觉得那个Brady会接受你所谓的‘独立’吗?他喜欢的是你能给他带来的‘美丽’,‘柔软’。”
小戴继续引战:“你看,安安就很好嘛!方晴子,她可是你说的反例,我看他俩就谈得很好。”小戴指指安安带回来放在书桌上的新荣记伴手礼杏仁饼干。
安安的心突突的跳,好像有什么阴影被放大了。“他喜欢的,不只是‘美丽’和‘柔软’,更是‘作为独立个体的独一无二的我’。”安安声音低沉,但却透着一股倔强,“我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我有我的价值。”
方晴子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安安,知道价值当然是好事,但是你能清楚地知道,Brady这样的人,看重的,永远是你能给他带来的附加价值。你要么选择留在那个适合他的世界,要么就学会独立,自己去打拼,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小戴,你在说什么?”安安语气变得有些急促,她没有想到自己和晴子的意见会出现如此强烈的冲突,“Brady已经很努力在支持我了,他很爱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他喜欢的,不只是‘美丽’和‘柔软’,他就是爱我。”安安止不住的喃喃道,但却透着一股倔强,“我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爱情来的那一刻他选择了我。”
方晴子快言快语道:“爱?现在你们才刚开始呢。你不过是个‘小清新’的存在,他喜欢的只是那份新鲜感。你看看你现在依赖着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你明明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却不断逃避去面对,怎么不把这叫做依赖?”
她想反驳,却又不敢。因为她说的有些道理。安安一直逃避自己真正的内心,觉得只要Brady在身边,一切就会变得不那么难。而她,仿佛也逐渐陷入了对Brady生活方式的依赖,开始以为自己能借助这段感情,跨越原本无法逾越的墙。
“你这是在讲什么?”安安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紧握着茶杯,“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生活。”方晴子见气氛愈发紧张,轻轻放下茶杯,走到安安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安安,你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有时候,看清楚事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能因为爱而盲目去相信别人会为你付出一切。”
方晴子见气氛愈发紧张,轻轻放下茶杯,走到安安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安安,冷静点。你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有时候,看清楚事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能因为爱而盲目去相信别人会为你付出一切。”
“你们根本不懂!”安安突然站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你们根本不明白!我愿意为了他去努力,去尝试,去接受那些我不敢面对的东西!我面对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内心的煎熬!你们明白吗?因为爱他我可以为他做很多,做一切,爱是相互的,他爱我,他当然愿意也可以为我做出一切。不然这就不是爱情。他爱我,他当然会为我做更多而且生怕我太辛苦,不是都是这样的吗?“
安安低下头,眼泪几乎要忍不住了。她恼火自己在这场争论中变得那么无力。心底的痛苦和不安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试图压抑那种不断涌动的情绪,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
一低头,看到在书桌的最底下放着她没舍得丢的月饼盒子。
思绪飘远,她看到一盒是荣华的双黄白莲蓉月饼,Brady说他家是首创双黄白莲蓉月饼,最正最好味,中秋节前买来让安安尝尝;
另一盒是东海堂出品的流心奶黄月——她嘴角勾了勾,想起寄来那天Brady在微信里发的语音调笑到:现在半岛和美心的流心奶黄都太拉了,原创师傅带着徒弟跑到了东海堂,这才是真正的道地宗师。
安安在收到月饼后挑了一半寄给父母。剩下的一盒Taipan的冰皮燕窝月饼不好寄。
甜甜的燕窝心和软糯入口即化的豆蓉是她能看得到摸得到、尝到的爱。
这厢小戴瞪着方晴子,宿舍辩论继续:“啊对对对,晴子你说得对,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吗?我看过太多生活里那些不甜的爱情,它们让我觉得根本不值得投入。你也知道,婚姻和爱情应该有它应有的基础,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我觉得一段感情,最重要的是能给你带来生活的保障。有些人根本不想和自己一辈子过得苦哈哈的,为什么不能通过感情找到一个能给自己更好生活的出口呢?
我也不是说完全彻底的靠别人,因为就算你能自己赚钱,什么都做得了,那也是个无底洞。对方怎么说经济上都要占个大头才对。”
小戴的语气愈发坚定,仿佛她是在宣扬某种信条,“我也想要一个能和我站在同一起跑线的男孩,当然,如果他能比我赚得更多,呵呵,那就更好。我觉得自己做事有手段,家里的教育也好,走得稳,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想找个能为我提供支持,给我更好未来的男人。”她的眼睛微微闪烁,目光坚定得像是一个商人做出决策时的锐利。
小戴咽了口水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看那些电视剧里,女主角们一个个都过得那么好,还能找到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你不觉得吗?我就是要那种爱情,要的是一个男人能拿出他一切为我,而我能以最少的付出,换来最好的生活。我觉得我很严肃,我在提出结婚这样稳定和坚固的关系,很多真正想要停下和结婚的人会考虑我的,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她顿了顿,突然显得有些激动:“你知道吗?我觉得女人就该是这样!我就是要男人为我付出,爱我,把我当成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爱情不是单纯的浪漫,它是力量,是我通过爱情得到一切的力量。”她语气坚定,目光闪烁,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某种使命感,“我觉得自己值得一个能给我一切的男人,能让我活得更好,让我的生活更加精彩。你看,Brady对你那样好,难道你不想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吗?”
方晴子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她看过太多关于“爱情是万能的”“爱能止痛” “白马王子” 这种理想化的观念,但现实却远比电影和电视剧要复杂得多。小戴的这种想法让她感到既震惊又不安。
方晴子喝了一口水,回击道:“我只是在提出现实问题。婚姻必须考虑经济基础。我的意思是,我很好奇,你提出了你对婚姻和伴侣的期望标准,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能满足你要求的人,是否觉得,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觉得和你在一起值吗?他的付出是付出,你的付出也是付出,我们所有人的付出都是付出—— 没错。在他看来,你拥有的价值是否等同于/值得他为你付出的一切?这就是我希望你告诉我的。
小戴你先别急,婚姻是等价交换,而不是你要求一个有魅力的年轻人比你赚更多的钱来为你提供情感价值/家庭卫生和整理服务。爱情只是一时的激情,不平等的经济付出不仅会影响婚姻责任结构的稳定性,也会让你在短期爱情中止步。如果我们在谈论婚姻这样严肃的话题,作为你的朋友,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感情中犯下各种可能的错误。”
安安看着她们唇枪舌剑愣在那里。
方晴子继续输出:“如果说我提的“能量守恒等式”很难表达清楚,我想说的是:如果对方各方面在婚姻这张合伙同意书上都比你优秀,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和情感问题,那他为什么要找一个“他自认为的实际价值”不如自己的人呢?我在强调对等。
条件不对等也可以谈恋爱,但只能是短期的。因为短期的恋爱不需要考虑长期的价值匹配、社会地位、经济抗风险能力。但步入婚姻的感情就不一样了。除了爱情,这个人是否有能力组建家庭、共同承担经济负担,以及在生活压力下能否维持婚姻的情感状态,才是更多人会考虑的。
价值匹配——你能带给他什么,他需要什么,他能带给你什么,你需要什么。这些必须对等。即使这个人一时冲动愿意和你结婚,当激情消退,出现不对等的情况时,你们也一定会离婚。而我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小戴我不是说你不能结婚,我是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叫着和别人结婚可能很难。你的要求高过你本身能提供的上限。”
小戴一声尖叫:“钱钱钱!我不想听!你的意思是说谈长期稳定的关系还要看我有没有钱?方晴子!你这是在量化人!太泯灭人性了!我在和你说爱情!”
“你不觉得这样太‘功利’吗?”安安也忍不住低声问道。
小戴看着安安和晴子:“安安,男人爱你就应该为你付出。”她语气越来越坚定,“如果他们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不要出现在追求我们的生活里。”
方晴子翻了个白眼,拿起牙刷水杯出去了。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安安的心仿佛被这股风吹散了,所有的期望和迷茫,都被这冷风吹得无处可寻。方晴子说的话让她害怕。
她开始检视自己手中的牌,她诚惶诚恐,心乱如麻。
安安在日记里写到,我会出人头地的。我总觉得自己是那颗未被发现的星星,只是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轨道。
我从不相信命运的安排,也不敢让它主宰我的未来。或许,这就是我的脆弱吧,无法放任自己被埋没在一片茫茫人海中。我自知心中有光,却始终无法照亮这个世界。曾经觉得,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拥有改变的权利。我的父母不懂我,他们为我的未来画下了规矩,教我如何忍耐、如何默默承受,如何舍己为人。他们重男轻女,我手中资源贫瘠,为了生存我如流浪狗般争夺资源的边角料慢慢喂饱我自己。
我小时候常常幻想,幻想自己能像那些城市里的女孩一样,穿上漂亮的裙子,走进光鲜亮丽的世界。但我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每当夜深人静,我躺在破旧的床上,心里就会泛起不安。我不希望被忽视,不希望我的渴望被无情抹杀。我想要更好的东西,我想要被看见,想要有机会去接触那些充满光彩的人生。
也许有人会笑我天真,但我真心相信,“莫欺少年穷”,每个人都可以比昨天更好。给我一点机会,给我一点希望,我会用尽全力去争取属于我的一切。
我相信,Brady,就是那盏灯塔。我看见他站在那里,象征着一切我想要的一切。我知道,他不可能直接给我这一切,但他是我前进的动力,他是梦寐以求的一个完美化身。
是我不断挑战命运的那束光。也许,外人眼里我并不值得他,但我相信,我配得上这份爱——哪怕这份爱,永远只是停留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像那道绿光一样,给我一点方向。
Brady的学校背景:
山顶英基小学(English Schools Foundation, ESF):这是一所位于香港山顶的国际学校,隶属于香港英基教育协会。学校提供从幼儿园到小学的全方位教育,以其高标准的教学质量和培养学生全面能力的方式闻名。
看到山顶二字,香港山顶,实力与顶级阶层已经出来了。
港岛中学(Island School):这所学校同样隶属于香港英基教育协会,是一所位于香港岛的全日制国际学校,提供从初中到高中的课程。作为香港知名的国际学校之一,港岛中学在学术成绩、文化活动和体育项目上都有着极高的声誉。学生来自全球各地。
Hotchkiss 高中(The Hotchkiss School):美国顶级私立寄宿高中之一,位于康涅狄格州。以其优异的学术声誉、卓越的师资力量以及丰富的课外活动而著称。Hotchkiss 高中提供严格的学术课程,同时注重学生的个人成长和领导力培养。这里的毕业生通常进入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世界名校,是美国顶级私立学校的代表之一。
Kaitlyn的学校背景:
德瑞国际学校(German Swiss International School):这所学校位于香港山顶侨福道,是一所非常具有高端感和历史背景的国际学校,建校于1969 年, 德国瑞士联合创办。
Dana Hall School:这所学校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女子私立学校。Dana Hall 在学术和全人教育方面都具有非常强的影响力,培养了大量在各行各业中出色的女性领导者。
杜克大学:
全美前十的顶级名校。
位于北卡罗来纳州达勒姆市的杜克大学 (Duke University)可是一所精英私立大学,它与其它三所位于美国南方的大学并称为“南方常春藤”。杜克大学的心理学专业、经济学专业常年全美排名第一,仅为5.76%的录取率使得这所大学的入学竞争异常激烈。
如此知名的大学,自然校友也是星光熠熠,迄今为止,有11位诺贝尔奖得主曾在杜克学习工作过。美国第37任总统尼克松、前国务卿赖斯、苹果CEO库克都是杜克的优秀毕业生。有意思的是,杜克大学历史上第一位国际留学生,正是国母宋庆龄女士的父亲宋嘉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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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能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