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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和蝉 第211章 长风破浪,云帆济沧(10)

作者:留一大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7-12 22:57:21 来源:文学城

本次开庭,是法官主导的纠问型诉讼程序,对于律师来说,如果没有足够自信和专业能力,被带着走是非常正常的现象,还极其容易被打击自尊心和积极性。

全场下来,黎浦从一开始的掷地有声到最后哑口无言。

法官问,“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黎浦回,“我不说了,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气得一旁的夫妻拍着桌子就要打人。

尽管宋知力挽狂澜,但原本这起案子就希望渺茫,法官一锤定音,结果可想而知。

那对夫妇被抽了魂瘫坐在旁听席上,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押走,老婆婆冲过去不撒手,场面一片混乱,法警趁乱快速把人带走。

宋知上前扶起瘫坐在地撒泼打滚的老人,黎浦收拾完东西跟在三人身后。

谁知到了法院门口,老婆婆越想越生气,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失魂落魄的黎浦,挣脱开两边的丈夫和宋知冲上前,拽着黎浦的领带和衣服。

“你让我们老两口怎么办啊~无期出来,我们都埋进土里了!”老人撕扯辱骂哭喊,绝望地咆哮着,“你这个骗子!当初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有希望的吗!”

败诉“风险点”已经告知明确,律师只能在合理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他们争取利益,但当事人并不如此认为。

黎浦被不停地捶打着,低着头一声不吭,此刻,除了两位老人,她的心情好不到哪去,被老婆婆拽着身体晃来晃去。

宋知懊恼,如果她当时坚决一些,黎浦就不会接下这个案子,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

可是人总要成长,说服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语言,而是一座座南墙和一次次头破血流。

“你这个黑心肠的律师!从头到尾你就是在骗我们的钱!我们一把年纪了棺材本你都好意思骗,你还是个人吗?”老婆婆使出浑身的力气拽着黎浦的领带,她窒息的脸涨得通红。

法院门口每天都有新鲜的故事,工作人员见怪不怪,争吵声陆陆续续引来了一些等待参加庭审的当事人围观,指指点点讨论着,宋知顾不上老人放开她的手臂上前拦在两人之间,老婆婆的丈夫也来帮忙,黎浦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两人努力分开老人和黎浦,老婆婆眼疾手快一把抓着黎浦并不长的头发不松手。

领带是松开了,头发却被紧紧地攥在老人手里,另一只手直接上前扇了一耳光,宋知气急,顾不得老人的身体,一把拽开她的手臂,捧着黎浦的脸皱着眉转身把她拦在身后。

黎浦被宋知一把拽开领带,弯着腰拼命咳嗽,老太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被老头子拦腰抱着,不顾形象地指着她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早该知道你不靠谱!根本就没有女孩样!不伦不类不男不女!”

听到这话,黎浦浑身僵硬,宋知原本想着对方说得多难听也都忍了,这一刻她没法无动于衷,“女孩子什么样子?女孩子就不能短头发吗!”

老人被她的气场吓得一愣,刚准备开口又被打断,“没有达到您的诉求我们很抱歉,但我们从来没有承诺过您一定会打赢这场官司,您不能因为心疼您的儿子就伤害别人的女儿吧!”

“你怎么说话的呢!?打输了官司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要去投诉你们,投诉你们拿钱不办事。”老太太一肚子气无处释放。

宋知很少和客户起冲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可以,这是我的名片,你们现在就去投诉。”

“你这什么态度!”女人丈夫一脸震惊气急败坏。

两位依旧不依不饶,宋知一把拽过生无可恋的黎浦下了楼梯往外走。

这样子回律所少不了被看笑话,宋知看了眼一旁瞥着窗外的人让出租车司机开车去了后海,黎浦下了车也没回头,只顾抱着一袋子诉讼资料,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宋知站在她身后看着小徒弟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什么时候见她都是嘻嘻哈哈一派欠揍的表情,突然受到这样的打击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过去。

最终宋知快步赶了上去,拉着黎浦的手臂找了湖边的长椅落座。

垂柳拂岸,微风送来阵阵清凉,不远处一老人正在垂钓。

黎浦白色短袖衬衫前的花领带被扯得彻底没了形状,歪七扭八地挂在脖颈之间,耷拉在怀里的资料袋上。

宋知看着老人的背影,那人娴熟地挂钩抛竿,只听旁边小徒弟大声冲着湖面喊着,“什么垃圾法官,什么破烂律师,明明就是欺负人,判的什么玩意儿!一群傻...”

宋知一把拽过黎浦,她愣在原地看着宋知一脸严肃,“你是不是觉得输了官司很丢人?”

“本来就不公平,那个审判长那么强势,我只是个菜鸟律师……”

“我的徒弟,可以输官司,但不能输风度。”宋知不允许自己的徒弟为失败找理由,“律师这份职业不是为了你的面子争强好胜,是为不平而鸣,为不公而战,是竭尽全力之后的问心无愧,你在这哭哭啼啼能解决什么问题?能哭出谅解,还是哭出改判?”

听出师傅是真的生气了,黎浦有些害怕,肩膀垂下瞥了瞥宋知一眼,“我就是挫败难受嘛。”

“这么点小事就难受成这样,趁早别做律师了。”宋知不急不缓,“毕竟再不长进,以后不知道还要输多少次。”

“师傅!”黎浦急得眼泪直流,“你真是往我心窝子里扎刀!”

“怎么?知道疼了?哭不长记性,疼才长,知道疼以后就别犯同样的毛病。”

就这样两人一句话也没再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日暮西山,黎浦终于舍得把怀里的东西放到一旁,她一把拽下领带在手掌卷了卷,盯着掌心一团布料语气平淡,“奶奶把弟弟弄丢了,过于自责突然就患了阿兹海默症,谁也不认识,还不停地往外跑说是要去找他,我和弟弟是龙凤胎,长得像,他们骗奶奶说我就是弟弟,奶奶不相信,说弟弟没有长头发。后来爸妈就让我把头发剪了,我拼命地哭拼命地哭,他们就好像根本听不见。”

黎浦自嘲地笑了声抬头看着晚霞洒在湖面,宋知第一次见她如此正经,侧着脑袋不说话。

那句脱口而出的偏见深深刺痛了黎浦的心。

谁心里没点秘密,平时黎浦总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但宋知知道她对待每一件案子有多努力,从一开始的漏洞百出到现在进步飞速,这背后付出的汗水不是一星半点。

出于职业习惯,律师多半有究极根本的执着,但宋知不爱去探究别人的**,黎浦不说她也不问。

原来黎浦不是一开始就是短发,听她这么说,宋知脑子里自动脑补着,黎浦皮肤好鹅蛋脸型,五官精致立体,长发一定漂亮。

“就这样我代替弟弟活了七年,直到奶奶去世,我也习惯了男孩子打扮,可是街坊邻居开始对我议论纷纷。”黎浦攥着手里的花领带,“爸妈好像突然间意识到我是女孩子,应该留着长长的头发穿花裙子,可是我的裙子早在七年前就被他们扔了。”

她眼眶微红,满腔的不服气,张了张嘴舒了一口气,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大理石围栏,“他们也开始和街坊邻居一样骂我不男不女,骂我是个怪物。”

被当作替身,被外人指指点点,还要被至亲之人厌恶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宋知只经历过后两种,但也足以让她难过许久,她无法体会全部,但也能品味一二。

“我是怪物吗?”黎浦眼里蓄满了泪却倔强地不愿意流下一滴,咬着后槽牙质问,“现在这样不是他们当初想要的吗?凭什么他们要我怎样就怎样?我偏不!”

有些情绪不被表达,并不代表不被在意。

她为输官司哭得涕泗横流,此刻,却憋着眼泪。

少年人用自己的行为来表达委屈,不妥协就代表着抗争,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依然藏着最原始的向往,所以那条花领带就成了她作为女孩子唯一的证明。

宋知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搭在黎浦的后脑勺,发根有些棘手,像现在的她一样。

黎浦身体一歪,靠着宋知,宋知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宋知忽然想起有人对她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没资格去定义你,那是你的身体,你有一切让她美好**的权利。

这样的权利,她有,黎浦当然也有。

如果那个人在,她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少年人这颗旧疾复发的心呢?

正当宋知出神之际,黎浦小声问,“师傅,我是怪物吗?”

“不是,当然不是。”宋知忙解释,“你是我遇到,最帅气的女生。”

她忽然觉得自己太不会安慰人了,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如果是杭澈在的话,一定说得比自己好,好上千倍百倍。

黎浦头往师傅身边蹭了蹭松开手环抱住她,“师傅,我不会一直让你挡在我前面的。”

总有一天,我也能保护你。

这句话,黎浦藏在了心里。

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吸了吸鼻子,宋知反应过来是在说刚才在法院门口的事情,拍着她肩膀的手瞬间捏住黎浦的耳朵,将她拉离自己的肩膀。

“疼疼疼,啊啊,我又说错话了吗?”黎浦捂着耳朵像只可怜的边牧看着宋知。

宋知收回手点了点她的脑门,“谁让你之前不听师傅言,吃亏在眼前知道怂了。”

黎浦抓住宋知的手放下来,“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听师傅的话,绝对不逞能了。”

见她又生龙活虎了,宋知环了手臂露出笑容,“这还差不多。”

闹够了宋知听见黎浦支支吾吾问了一句,“师傅,你认识舒媚吗?”

宋知点了点头,“认识,怎么了?”

黎浦忙解释,“没事啊,就是觉得她挺好看的。”

宋知思索了一会,“下次去松果你可以一起,也许能碰见。”

“不要!”黎浦咻的一下坐起来。

“干嘛这么激动。”

“诶呀,你不知道。”黎浦挽着宋知手臂,“偶像这种东西只可远观不能亵玩,距离才能产生美。”

“是吗?”宋知盯着黎浦,“那你怎么不劝我和杭澈保持距离?”

黎浦梗着脖子看向别处嘀咕,“那又不一样,你们又不会有什么。”

“什么有什么?”

“诶呀,我是说你是松果的法务我又不是。”黎浦把手上的花领带抽出尾巴打了个结,“我就出于一个粉丝好奇一下偶像而已,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我,拜托拜托。”

黎浦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明明记得那些法条怎么就打不赢官司呢?”

“你知道所有药名就能开铺问诊吗?官司只有一场一场打下去才能找到感觉。”

输,不代表失败。

赢得光彩,输得洒脱。

“我千辛万苦挤破脑袋过了法考,幻想着成为千把块钱时薪的律师,结果,那是我的月薪,什么时候才能挣到钱。”

“别难过,现在挣不到,以后也不一定能挣到。”

黎浦气呼呼大喊,“师傅!!!!”

宋知眯着眼笑着看她。

黎浦破功咧嘴一笑,又和刚才一样靠着宋知的肩膀环抱着,宋知抬手盖在脑袋上来回摩挲。

黎浦假装生气动了动,“啊啊啊,再摸就没有发型了!”

“你有发型吗?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你现在撒手。”宋知拍了黎浦扣在她身前的手背。

“我不!”

“那你就是小孩子。”

……

原本宋知以为黎浦要伤心个三五日,没想到第二天她就精神抖擞地冲进律所抱怨,“因为要开庭我可是放弃了千载难逢的去武大参加培训的机会,结果今天来对方不同意小额诉讼,法院要重新指定开庭时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这都是什么事!”

“今天是不是少戴了什么?”宋知端着咖啡指了指黎浦的领子。

黎浦哦了一声笑着说,“没什么,我就想成熟一点,但是我也没有被改变啊,你看。”她拉起裤脚,一双花袜子显得十分突兀。

宋知笑,“我要为我的眼睛申请工伤。”

黎浦放下裤腿拉开椅子开始继续工作,宋知望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

从那以后,宋知再也没有见过黎浦打上花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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