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温柔 第7章 第七章

唐栗踩着柔软的地毯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而下。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睡袍，发梢微湿，显然刚洗漱完。

管家早已恭敬地站在楼梯口等候，见她下楼，立即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唐小姐，先生出差了。”

唐栗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她抬眸看向管家，声音平静：“什么时候？”

管家双手交叠在身前，语气恭敬而谨慎：“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临时决定的行程，预计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唐栗沉默了一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袍的袖口，随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唐栗回到房间，轻轻掩上门，将外界的声响隔绝在外。

她的指尖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瞬，随后松开，缓步走向窗边的三角钢琴。

琴身漆黑如墨，映着窗外透进来的薄光，显得沉静而优雅。

她掀开琴盖，指尖轻轻抚过琴键，凉意顺着指腹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落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像是打破了某种沉寂。

起初的旋律轻缓而克制，如同试探，又像是某种无言的倾诉。

渐渐地，她的指尖加重了力道，音符变得急促而绵密，像是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又退下去。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翻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琴声时而激烈，时而低缓，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压抑什么。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唐栗的手指仍悬在琴键上方，仿佛还沉浸在余韵之中。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她轻缓的呼吸声。

这时，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响起。

她微微侧首，余光瞥见管家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身形笔挺，神色恭敬。

他微微欠身，低声道：“唐小姐，楼下有个人找您。”

唐栗指尖一顿，缓缓合上琴盖，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谁？”

管家垂眸答道：“一个男生。”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看起来二十出头，说是您的旧识。”

唐栗眸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她站起身，理了理袖口，语气平静：“嗯，知道了，我待会就下楼。”

管家点头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唐栗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浅色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挽在耳后，脚步轻盈地走下楼梯。

她的目光刚落在客厅，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微微仰头打量着墙上的一幅油画。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勾勒出他利落的轮廓。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浅色的牛仔裤，衬得整个人随性又清爽。

见到唐栗，他眉眼一弯，嘴角扬起一抹熟悉的笑容。

“子阳？”唐栗脚步一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隐隐透出几分久违的熟稔。

路子阳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歪了歪头，笑意更深：“嗨，小栗子。”

唐栗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镇柠檬茶，指尖沾上几滴冰凉的水珠。

她转身递给路子阳，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你怎么来了？"

路子阳接过饮料，指节抵在拉环上"咔"地一声打开，仰头灌了一口。

喉结滚动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满足地眯起眼睛，这才笑着回答："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来找你玩了。"

唐栗倚在料理台边，双手抱臂。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衬得她睫毛投下的阴影格外清晰。

她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家？"

路子阳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落。

他歪着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我当然知道了。"

唐栗低头轻笑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玻璃杯沿，杯中的清水荡开细微的涟漪。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的阴影轻轻颤动："你不是要忙着发展事业吗？怎么还到处闲玩？"

路子阳随手将那罐冰镇柠檬茶抛进垃圾桶，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闻言抬眼看她，眼底盛着明晃晃的笑意："事业固然重要——"他忽然向前倾身，手撑在她两侧的料理台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但是也不能让美人孤单啊。"

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唐栗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后背抵上冰凉的橱柜。

她抬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掌心下传来温热的触感和有力的心跳："你别乱来。"

路子阳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又很快扬起更灿烂的弧度："那我们去玩别的？听说新开了家——"

"我没空。"唐栗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路子阳靠在岛台边，歪头看她："那你要干嘛？我陪你。"

唐栗淡漠的声音传来："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

"我是怕你孤单，"路子阳声音轻了下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所以就过来找你的，想陪你。"

唐栗站在客厅中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针织衫的袖口。

她的目光落在地板上那道阳光分割线上，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子阳，谢谢你。"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但是我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路子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耸了耸肩："好吧。"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凝重从未存在，"那有时间你请我吃饭也行?"

唐栗点点头："有时间一定。"

玄关的大门轻轻合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嗒"响动。

唐栗站在客厅，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切割着客厅的地板，将空间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是被冰水浸透过："客厅消一下毒，他不喜欢别人突然来家里。"

管家垂手而立："是，有需要特别处理哪些区域吗？"

唐栗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个被喝过的柠檬茶易拉罐，路子阳随手放下的纸巾，还有沙发扶手上隐约的压痕。

"全部。特别是...他碰过的地方。"

管家注意到她说"他"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管家的眼睛微微弯起，皱纹里藏着掩不住的欣慰，他在心里默念："没想到夫人虽然表面冷淡，却连这些事情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