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光予之 第14章 顾同学，生日快乐

十一月二十八日的太阳，像个守时的老朋友，准时将金灿灿的阳光泼洒进顾言之的卧室。少年从床上弹起，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微信图标上赫然显示着几十条未读消息的红点。

他指尖飞快地滑动，沈泽的鬼哭狼嚎、其他同学的祝福……信息流水般划过，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没有。那个置顶的、备注为“玥”的对话框，安安静静，连一个表情包都没蹦出来。

顾言之心里那点小期待，“噗”地一下，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他把自己摔回枕头里，望着天花板开始哲学思考：‘也许……她觉得零点祝福太浮夸？对，一定是想留到更有仪式感的时刻！’ 可这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嘴角忍不住垮成了一个标准的“失望”表情包。

“言之，生日还赖床？太阳真要晒屁股了！”门外传来林慧带着笑意的声音。

“起了起了！”顾言之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面部肌肉，扯出一个“我很好”的微笑，拉开了房门。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儿子！”林慧笑着张开手臂。

一句简单的祝福，瞬间驱散了不少顾言之心头的阴霾。“谢谢妈。”他上前拥抱了一下母亲，心里那点小委屈暂时被压了下去。

走到餐厅，顾言之的眼睛顿时瞪大了。餐桌上琳琅满目：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焦香诱人的培根，软糯温润的白粥，还有几碟精致开胃的小菜……这规格，堪比满汉全席。

“妈，这些……都是你做的？”顾言之语气充满怀疑，毕竟林女士的厨艺水平常年稳定在“煮熟就行”的阶段。

林慧解下围裙，脸上带着“深藏功与名”的得意：“当然！儿子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妈妈必须拿出看家本领！快尝尝，味道是不是有质的飞跃？”

顾言之坐下，怀揣着赴死般的勇气喝了一口粥，咦？居然不难喝！他又试探性地吃了口蛋，味道……正常！他闷头加速吃起来，含糊道：“好吃，特别好吃！妈，你厨艺突飞猛进啊！”

林慧满意地看着儿子，话锋突然一转：“言之，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生日，过得和往年不太一样呢？魂儿好像被勾走了一半？”

顾言之一口粥差点呛住，眼神飘忽：“有……有这么明显吗？”

林慧了然地笑了，凑近压低声音：“让妈猜猜——是不是某个小姑娘，到现在连句‘生日快乐’都还没说啊？”

心思被精准戳破，顾言之耳根瞬间红透，只能老实承认：“……嗯。”

林慧被儿子这副罕见的窘态逗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晚上肯定有惊喜，礼物、派对，说不定都在路上了！”

被母亲这么一“忽悠”，顾言之心里那簇小火苗又“噌”地一下复燃了。‘有道理！惊喜都是压轴出场的！’

到了学校，顾言之几乎是下意识地用目光雷达扫描全场，精准锁定那个熟悉的身影。瑜玥已经到了，正坐在座位上安静地看书。一切平静得……让顾言之心里那簇刚复燃的小火苗又开始在风中凌乱。

他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用自以为很随意的语气说：“早啊。”

瑜玥抬起头，看到他，露出一个和平时毫无二致的、清新自然的微笑：“早，顾言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继续低头看书，仿佛今天只是三百六十五分之一天，平淡无奇。

顾言之：“……” 好吧，看来惊喜的序幕还挺长。

一整天的课，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斜前方飘。可她要么在认真听课，要么在和夏沫低声说笑，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特别的。

课间，沈泽勾住他的脖子，挤眉弄眼：“寿星，今晚啥安排？哥们儿给你组个局，好好嗨皮一下？”

顾言之兴致缺缺：“谢了，没啥安排，回家吃饭。”

“别啊！”沈泽音量拔高又迅速压低，神秘兮兮地耳语，“相信我，今晚绝对有‘惊喜’！超大份的！”

顾言之只当他是在惯例安慰，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借你吉言。” 内心OS：惊喜？别是惊吓就行。她该不会真忘了吧？

午休时，顾言之利用教室电脑，再次尝试搜索瑜玥父亲瑜文轩的信息。在一篇关于本地企业家慈善活动的陈旧网络报道中，他有了新发现。报道配的合影里，站在边缘的一个身影，虽然模糊，但顾言之敏锐认出，竟是蒋珊！当时的她更年轻，但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如出一辙。报道提及“感谢校方代表蒋珊主任的协调”。蒋珊？她怎么会出现在与瑜玥父亲相关的活动报道里？这看似不起眼的信息，像一块突然出现的拼图，让他心中的疑云骤然加重。他迅速关闭网页，但那份寒意，却悄然浸染了生日的期待。

放学铃响，顾言之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看着瑜玥和夏沫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出教室，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他叹了口气，那点期待彻底偃旗息鼓。‘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他独自一人走出校门，迎着傍晚的风，心情跟天色一样，慢慢沉了下去。就在他准备拐向回家那条熟悉的路时，手机突然“嗡嗡”震动——是瑜玥！

顾言之的心跳瞬间失控，赶紧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瑜玥带着急切和歉意的声音：“顾言之！你现在能马上来一下江边吗？就是我们上次……嗯……有点急事！真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异样。顾言之也顾不上失落了，那点担心瞬间占了上风：“好！我马上到！” 他挂掉电话，转身就朝着江边飞奔而去。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夏沫正对着瑜玥比着“搞定！”的胜利手势。而江边，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喜”正等着他。

顾言之气喘吁吁地跑到江边，远远就看见那个让他纠结了一整天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晚风吹起她的发丝，手上好像还拿着一个……长长的、礼物？

没等他缓过气走过去，瑜玥已经看见了他，小跑着迎上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轻轻抱住了他。然后，她拿出那条织了不知道多久、针脚或许不算完美但无比柔软的围巾，仔细地、一圈圈地替他围在脖子上。

“顾言之，生日快乐。”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羞涩和期待，“喜欢吗？我……我自己织的。”

顾言之完全愣住了，脖子上柔软的触感和鼻尖萦绕的、属于瑜玥的淡淡清香，让他大脑当场死机。一整天积攒的失落、猜测、不安，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惊喜冲得七零八落。

“喂！寿星，傻啦？快说喜不喜欢！”夏沫和沈泽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顾言之这才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围巾，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重重地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恨不得把这个画面永久珍藏。

“走走走！餐厅包间都订好了！蛋糕等着呢！”沈泽和夏沫一边一个，簇拥着还晕乎乎的寿星往预定地点走。

包间里，暖黄的灯光，精致的菜肴，还有那个写着顾言之名字的生日蛋糕。吹蜡烛时，顾言之看着身边笑吟吟的瑜玥，感觉像踩在云朵上。他几乎全程都黏在瑜玥身边，递饮料，夹她爱吃的菜，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傻气得完全没了平时高冷学神的模样。

沈泽戳着蛋糕，对夏沫吐槽：“看见没，谈恋爱使人降智。咱们年级第二的智商估计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夏沫猛点头：“附议！这傻笑就没停过。”

瑜玥闻言，淡定地舀了一勺蛋糕，瞥了他俩一眼：“他再傻，这次半期考的总分也比你们俩加起来都高。”

夏沫立刻起哄：“哟哟哟！这就护上啦！”

沈泽哀嚎：“成绩还没出呢！嫂子你别咒我！”

顾言之完全没理会那边的斗嘴，凑近瑜玥，轻声说：“多吃点蛋糕，你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瑜玥弯起眼睛，甜甜地应了声：“好呀～”

这时，瑜玥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是蒋珊。她犹豫了一下，按了免提。电话里，蒋珊先是公式化地表扬了瑜玥这次半期考年级第一，然后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瑜玥啊，成绩好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影响，尤其是和异性同学的交往，要懂得分寸，千万别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分散了精力，耽误了前程啊……”

瑜玥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强撑着镇定，语气平静地回答：“谢谢校长关心，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此时的顾言之，还完全沉浸在生日的喜悦和瑜玥给予的温暖中，只觉得蒋校长这话有点过于“关心”，并未深思。他只是注意到瑜玥接完电话后，笑容淡了些，便悄悄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

他不知道，这个电话，这些话语，在五年后，当他们历经分离再度重逢时，他会瞬间读懂瑜玥此刻强装镇定下的惊涛骇浪。而那时，他已有足够的力量，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生日聚会散场，顾言之送瑜玥回家。月光下，他围着那条暖乎乎的围巾，牵着瑜玥的手，觉得这个生日，虽然开头有点小波折，但结尾，完美得像是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