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轶事[破镜重圆] 第10章 第 10 章

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次日温允醒来，感冒症状减轻了大半。

她翻了个身，感觉身下压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手机。

想起昨晚没有回复周自祁的消息，温允解锁屏幕。

一看，发现周自祁在她睡着之后，又给她发了两条短信。

【债主：什么意思？】

【债主：解释一下。】

两条短信中间间隔了一个小时，可能是看她没回复。

温允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打字：【感冒了昨晚睡得比较早，现在才看到消息，给你转的是这个月的房租，之前说的租金我觉得不太合适，还是按这个数给吧。】

她输入完看了一遍，觉得没必须说自己感冒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有点太过亲近了。

温允把前面三个字删掉，又看了一遍，才发出去。

昨天夜里出了些汗，她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出来，手机很安静，没有新的信息。

直到温允进了工作室，准备开始工作，才收到周自祁的回复。

【债主：可以。】

过了一会又是一条短信。

【债主：就是你这数目，容易让人误会。】

温允愣了愣，误会什么？

想到自己之前跟他说工作室刚起步，收入还不稳定，维修费得分期还他。

现在却，房子借给她白住她不要，收一千房租她也不同意，非得给五千二。

一边跟他说没钱要分期还款，一边又非要多给房租。

非常的矛盾。

但，维修费她是真的一时之间还不起，房租省省嘛，每个月还是可以交得起的。

温允认真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房租该给还是要给的。】

【债主：知道了，不过以后还是少用这个数吧。】

温允有点懵，不知道五千二这个数哪里不好了，但还是回复道：【谢谢理解，我以后会注意的。】

恰好微信上有工厂师傅找她沟通图纸，温允投入到工作中，周自祁没再回消息，她也很快忘了这事。

直到下午跟一个客户在微信上谈好价格，对方给她转了定金。

温允点进支付宝确认金额，退出来的时候，无意间扫到昨晚的转账，才发现自己昨晚不是给周自祁转了五千二百元。

而是520元。

她不愿意相信，盯着数字看了又看，当时真是困到神智不清了，才会少打一个零没发现。

怪不得周自祁让她解释一下。

想到自己早上竟然跟他说，她觉得这个金额更合适。

温允脸上一阵发热。

她都不敢想象，周自祁看到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先是看到她转过去一个这么暧昧的数字，不回消息，然后第二天又理直气壮地说之前一千的租金不合适，她觉得520这个数目更合适。

温允扶了扶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先给客户回了消息，说收到定金了，又确定了些细节，说好出图日期。

结束时，温允的情绪整理得差不多了。

她想了下，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先把钱补转过去，再发个消息，跟周自祁说自己昨晚转错数目了。

他肯定能理解的。

温允正要转账，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尹青推开门，探进半边身子：“温允姐，有空么，来了个新客户。”

温允按下锁屏键，反正不差这一会，工作要紧。

“有空，我这就过去。”

温允这间工作室八十多个平方，空间不算大，整体色调以米色为主，设计偏简洁，但装饰摆设上更偏文艺复古。

会议桌上陈列着一排动作各异的陶瓷窑变小猫，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她从中古市场淘回来的邮票挂画，沙发上披着午后花园的复古油画披毯。

温允喜欢植物，整个工作室室内高低错落摆了很多绿植，俯仰之间皆是绿意。

从她办公室出来是会议区，再往前走就是会客区，一般客户来，都是在这里接待。

没走近，温允就看见男人双腿交叠，慵懒地坐在沙发椅上喝咖啡，微垂的眼尾勾勒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淡漠，南天竹的叶子成了虚化的前景。

随便一帧定格下来，皆是精修过的画报。

温允脚步微滞，周自祁怎么会来她工作室？

反悔了？房子不想给她住了？还是想让她赶紧把维修费还清……

一系列不好的想法从温允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慢吞吞地朝他走去。

刚坐到沙发上，没等她说话，周自祁放下咖啡，率先开了口：“我来呢，是想订做件首饰。”

听见这话，温允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散。

她暗暗松出口气，露出个笑容：“想订做哪种首饰？”

周自祁的回答简直跟崔则如出一辙，朋友生日快到了，想订做件首饰当作礼物，预算无上限。

他没说是谁过生日，但温允默认是岑满。

周自祁没有想订做的款式，温允进办公室拿了些裸石出来，想先让他挑好石头，再根据石头设计款式。

考虑到自己感冒还没好，怕近距离说话传染给周自祁，温允出去的时候顺便戴了个口罩。

见周自祁盯着她的口罩看，主动解释道：“我这几天感冒了，还没好。”

周自祁盯着她看了会，没说什么。

“那个。”既然提到感冒，温允觉得可以顺道解释一下昨晚转错账的事，“房租我转错金额了。”

她诚恳道：“其实我想转的是五千二，昨晚感冒吃了药，不小心少打了一个零。”

周自祁静静听她说完，恍若明白过来似的轻轻“哦”了声，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着她，慢条斯理道：“我明白，就跟那两晚，不小心给我打电话是一样的。”

“……”

温允眼皮一跳。

他这话是觉得，她是故意打的电话？

“我真的是不小心……”温允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好。

一次就算了，接二连三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周自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表示理解似的“嗯”了声，非常体贴地替她把话说完：“你感冒了嘛，不小心少打了一个零。”

“……”

明明每个字都是正确的，但传达出来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温允有点无奈，仍试图说清楚：“我当时喝了感冒冲剂，整个人都在犯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周自祁往后靠在沙发上，用一脸“我明白”的表情看着她。

温允忽然有种说不清了的感觉。

也不知道周自祁是真误会了，还是在跟她开玩笑。

沉吟半晌，温允只当自己解释过了，强行把谈话拉回正轨：“嗯，就是这样，我晚点把钱补过去。”

话落，她不等周自祁说话，开始给他介绍宝石，考虑到是给岑满的生日礼物，她推荐的石头都偏年轻甜美。

周自祁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侧脸，安安静静地听着。

他今天穿着深色系的衣服，黑发随意散落在额前，肤色冷白，瞳孔被玻璃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照出一片光亮，如同栖着星光的深湖。

“你觉得呢？”

说了半天，周自祁没有任何反应，温允主动问。

周自祁没答，反问：“哪个最贵？”

温允手头没有太多贵重宝石，最贵的是一颗价值三十万的3克拉缅甸顶级无烧鸽血红。

她实话实说。

但同样送首饰，朋友送的比男朋友的更贵，似乎有点不太好。

温允提醒道：“崔则前阵子也来订了件首饰。”

周自祁挑了下眉，意思大概是：关我什么事。

“虽说礼物是心意，但同样都是送首饰，难免会有对比。”温允进一步提醒。

周自祁：“你的建议是？”

“我觉得像这颗帕拉伊巴就很不错，颜色浓郁，净度和晶体都达到收藏级别，像这颗海螺珠啊，这颗粉蓝宝啊，都是不错的选择，挺适合岑满的。”

“价位呢？”

“基本都是十万左右，包含设计费在内。”

周自祁点点头：“我选红宝石。”

“……”

温允被噎了下。

他这完全是：你的建议我听了，但我不接受你的建议。

“还有。”周自祁啜了口咖啡，而后抬眸看她，“谁说这是要送岑满的。”

温允愣住：“那是？”

别的女性朋友？

能让他送这么贵重珠宝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朋友。

果不其然。

她听见周自祁说：“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周自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放在她身上，仿佛他说的人就是她。

温允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说话时看着对方是一种基本礼貌。

况且，她的生日离现在还有大半年。

“能说一下对方的年龄性格吗，或者有没有照片，这样我比较容易设计出适合她的款式。”

温允说得平静，脑海却不受控地想起崔则说过的话。

——自祁也这样，这么多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是因为这个人吗？

她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咬到柠檬般的酸涩凉意，低头假装在整理东西。

安静了好一会。

周自祁才丢过来一个名字：“崔则。”

“他生日也快到了。”

温允惊讶地抬眼看他。

送崔则，红宝石首饰？

温允给情侣设计过对戒手链，但专门给男性设计珠宝的经验却几乎没有。

“我没给男性设计过珠宝。”温允诚恳道。

“没事，按女款设计就行。”周自祁无所谓道，“你喜欢设计成什么样就设计成什么样，他都行。”

温允：“……”

好随便啊。

刚刚还说，是送给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温允只好顺着话说：“那我到时出几个款式给你挑？”

又聊了些细节，谈好价格，付了定金，温允将人送到工作室门口，像平时叮嘱其他客户一样，说：“回去路上小心。”

周自祁回头看她。

视线对上，温允弯唇冲他笑了下，笑得眉眼弯弯。

她的眼睛很美，睫毛很长，瞳色颜色偏浅，总是润泽地泛着水光。

现在因为感冒，眼尾微微泛红，被不知从哪反射过来的光线一照，更显得柔脆，仿佛一碰就会碎。

周自祁莫名想起高二下学期开学那天，由于前一晚没睡好，他趴在课桌上补觉，却被身旁的动静吵醒，烦躁地抬眼，对上的就是这么一双眼睛。

那天阳光很好，她的眸色被照成漂亮的琥珀色。

不知道是不是在格勒诺布尔浸泡了一个寒假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的眼睛太清澈，让他瞬间联想到日出时分的雪后山峦，干净得让人见之忘俗。

过去的画面被现在覆盖，周自祁的眼睫动了动，不动声色地转过头。

“房租就按你昨晚转的，不用补了。”他说完提步就走。

温允回到办公室，没有听他的，还是把房租给补了过去。

手机刚放下，就响起提示音。

温允以为是周自祁，拿起来一看，发来消息的是顾聿。

顾聿：【在忙吗？】

顾聿：【爸让我问你，周末有没有空回家吃饭。】

顾聿是她的继弟，自从母亲去世后，温允跟他们的联系少之又少。

但一个月前，顾聿不知从哪得知她回国，之后便三番两次发消息给她，关心她的近况，让她有空就回家吃饭。

温允每次都以工作忙推掉了。

这次也不例外。

照常忙到晚上十点，温允收拾好东西，准备关灯走人，视线扫过会客区。

忽地一顿。

她注意到沙发椅上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走近一看，是个银质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