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腊月。
沂江省的冬日湿冷,伴有小雨。
贺霖筱刚刚完成一场为期三天的、浑浑噩噩的分手仪式。
一段认识两年,她努力敞开自己接纳并认真经营了半年的感情,因为对方意难平的“白月光”回归而破裂。
“是!我承认,她来找我的时候,我确实因为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去回应。我想让她的妈妈后悔当初的轻视,仅此而已,小小……”
“我于她的情感,真的仅仅只是校园时期的情窦初开,在我心里已然是过去式!”
“小小,我们才是现在式,未来。小小,我知道我不应该瞒着你和她来往,但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方书游解释着种种,一切都情有可原。
忙前忙后地奔走于医院,甚至不惜拿出70几万垫付医疗费,也只是为了在她们面前一雪前耻吗?
贺霖筱想问,又忽然觉得不重要了,她同电话里的人说:“方书游,算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花了三天时间来理清这段关系,她不欠方书游了。
鼻子一酸,挂了电话,扔了手机。
屋外应景地闪起雷鸣,细糖般的雨点开始不断敲击玻璃,沙沙作响。贺霖筱将自己窝进一旁的沙发,听着雨点演奏的“交响乐”。人在难过的时候困意就来的很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一片汪洋,水面裂开一道口子,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款款走来。
那人浑身通白像“凯撒大帝”,自称“愿望神”,一手摆出个金球球,一手抛出个银球球,嘴里念叨经典的台词:“你掉的是这个金色的愿望还是这个银色的愿望?”
贺霖筱:“我没有掉愿望。”
愿望神:“你有!”
贺霖筱:“那你猜?”
愿望神:“我知道了,你想知道你为什么敌不过白月光。”
贺霖筱:“狗屁!”
愿望神:“好的,你可以回去了!”
贺霖筱被无情地踢了出来。
——
睁眼,夜幕低垂。
贺霖筱拿起手机,准备叫外卖,结果被业主群的群聊消息吸去注意力,99 的聊天记录,以往都是零星几条物业消息,静谧如一摊死水的业主群,居然也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点开群聊,一键跳上了最顶端,看到一张从远处拍下的人物照片,她愣了。
荒诞至极。
甚至觉得脑子里冒出来的怀疑极其荒谬。
应该是看错了,这几天浑浑噩噩的,精神还没有恢复,幻觉吧,幻觉!
贺霖筱把错归咎到那个“凯撒大帝”身上。
还是没忍住点开照片,看了又看。
真的,好像!
细看楼下业主的消息——
赛达惊为天人:“我的天,这个男人长得好好看!我已经看他一个人在亭子里坐了好久了!这谁家离家出走的失落小狗,快来认领一下。”
……
一群人在讨论那张照片上的人。
发图的那个赛达惊为天人说:“我看他倚在柱子上发呆快半个小时了。不是和自己女朋友吵架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
密密麻麻全是几个业主的讨论,直到有人以担心不法分子逗留小区为由联系了物业。
也就在贺霖筱点开群聊的同时,物业进行了回复:“各位业主,本小区严格遵守社区管理条例,非人脸识别系统录入人员进入小区都会进行登记并通过业主同意后放行,请大家放心。”
……
带着怀疑,贺霖筱发了一条消息:“那个,他人还在吗?”
赛达惊为天人:“我的天,终于有人认领了!还在,还在(我时刻监视着呢)”
赛达惊为天人:一个盯的表情
赛达惊为天人:“就在A座门口左边的那个亭子,话说楼上也是A座呢桀桀桀……”
——
三分钟后。
贺霖筱在自家小区景观亭望着眼前的人出神。
那人慵懒地倚在景观亭的栏杆旁,发梢星点雨水或顺着脖颈线条滑落,或直接坠落在他的大衣上,逐渐被吸收。察觉到有人,他轻轻抬眸,纤长的睫毛颤动着,眉骨分明,眼眸明亮,左眼恰到好处的两颗泪痣,清澈又无辜。
是庄屿舟。是只看了一眼低像素画面里映出的身影,也会令她心脏不自觉一颤的庄屿舟。
贺霖筱差点忘了,她也有情窦初开,也有意难平。
有一句话说:“注定要遇见的人,一定会在人生某个节点相遇,到了那个时候,老天自会把他送过来。”
19岁的贺霖筱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她遇见了庄屿舟。这个与她相识、相恋、相伴,最后惨淡收场的男人。
所以,“愿望神”的答案就是把她19岁时爱过的男人送了过来?
那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愿望神”没给她回应,只伸出一只手,生拉硬拽地,将她拉回2017年那个同样让人无所适从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