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渡玄狼·第二部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孫子，你能猜出這信是誰寫給高加首領的嗎？』薇思傳音問。

『我知道……』子繻答道。

『先別說出來，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說，看猜的是不是一樣。一——二——三，臣僕！』薇思道。

『臣僕！』子繻也同時說了答案。

『好聰明的孫子！』薇思笑瞇瞇地瞅了他一眼，『你怎麼猜到的？』

子繻一笑，傳音說：『這很簡單，他說遺憾沒被邀請，說明不是友族；他不被邀請，還能厚着臉皮祝賀人家節慶快樂；祝賀完之後，又能轉過頭恫嚇人的，我想除了他，沒別人了。高加首領把這位對手描述得很精準，他確實是無寶不落，還能把貪婪說得天經地義。』

『夠坦蕩。』薇思傳音道。

這時，樓下的高加首領已簽妥文件，叫上培斯一同出去繼續參與慶典。

『如果高加族民認定首領的樣子該是這樣，那麼這位首領不是可以一直做下去？』子繻似是自言自語說道。

『嗯，這副樣子可以當幾百年，直到朝代終結，要是真有那麼長的話。』薇思笑道。

子繻也笑起來，『要是幾百年後的高加首領仍然是這副樣子，那真是神了。』

『是妖！咯咯咯……』薇思笑道，『認准這個樣子的才是首領。外包裝不換，只換內餡。』薇思傳音道，『我記得曾經聽過一個故事，說地球上有個古老的王國，他們的國王一生都戴着一副黃金的面具，現在想來，裏面大概有貓膩，可能面具底下不知換了多少任國王。』

『自古以來都有這樣的傳聞，都是猜測，沒有得到證實。』子繻答道。

『沒必要證實啊！哪會自己證實自己是假的呢？他們戴個黃金面具見人可簡單多了，不像我們易容，早晚都得保留這副樣子，早晚會忘記了自己是誰。』薇思吐槽道。

子繻這才仔細端詳她這張易容後的臉，五官端莊秀麗，卻不是那個熟悉的模樣，多了些成熟穩重，少了些古靈精怪。剛才一直瞧着樓下的動靜，沒有細看對方，只知相處的時刻，從相認到現在，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感應到是她。

薇思見他瞧着自己看，便側着頭回看他，並傳音問道：『怎麼樣？我這張皮漂亮，還是以前那張皮漂亮？如果你之前見我是這個樣子的，會不會同樣喜歡我？』

這一連串問題問得子繻啼笑皆非，知她故意刁難，子繻求生欲滿滿的說道：『兩張皮都那麼漂亮，很難評價呢。兩張都是你的，反正，我喜歡的，就是我面前的這個東西。』子繻攤開雙手示意她這個人。

薇思聽了，故意鼓着腮幫子，一拳捶在他肩上，傳音說道：『你才是東西呢。』

子繻忙順着她的話說：『是是是，我才是東西，你不是東西。』說完，已忍不住『噗哧』地笑出聲。聽得薇思更兇狠地捶了他兩下。

兩人又嘻嘻哈哈地笑了一會。此時，相信高加首領及其隨從已走遠，薇思便帶子繻離開了夾層，將一切回復原狀，兩人又沿着舊路返回慶典大殿。

子繻不放心薇思留在白外夫漠宮，差不多走到小花園時，他說道：『你在這兒當個替身默婦，始終有危險，融和節這幾日人多，還沒那麼引人注意，可以的話，節後就離開吧。』

薇思點點頭，道：『放心，我會的。首領和他的親信都是新的，我這個默婦的真身也是新的，反正誰也不知道原本的那些人是怎麼樣的。』

『噢。現在的高加首領真身是誰？』子繻忽然想到這個問題仍沒有答案。

『洛夫侯。』薇思答道。

『那麼現在的洛夫侯呢？』子繻奇道。

『當然就是洛夫侯的親信了，』薇思嗤嗤笑道，『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大挪移吧？』

『確實沒想到，寫話本都寫不出這樣的劇情。』子繻失笑，『終之，萬事小心。』

前面不遠已是慶典大殿，眼看又要分開了，薇思用依依不捨的眼神與子繻道別，子繻也回以深眸。

正在此時，突然有個人影如鬼魅般的從殿側閃出，擋在兩人面前。

兩人定眼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楚言。只見她側身站着，下頜微微揚起，一言不發，一雙秀目則凌厲地望向薇思。

薇思禮節性地一笑，雙手合掌作了個禮，然後若無其事就要離開。

『站住！』楚言低聲說道。

薇思回頭看她，眼中帶着疑問，似問『何事』，接着又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要去見首領候命。

這時子繻開口道：『這位姑娘是高加首領身邊的默婦，剛才給我引路，我們就不要妨礙她回去復命了。』

楚言稍稍頓了頓，薇思便欠了欠身，大大方方地向着高加首領那邊走去。

楚言看着薇思走遠，臉上仍有懊惱之色，恨恨地自語道：『她肯定有問題！不害臊的小娼婦！』

子繻看她醋意甚濃，說話刻薄，便搖頭說道：『楚言姑娘說這樣的話好不得體，請尊重自己的身份。』

反正薇思已順利擺脫了她，就不必再跟她費唇舌了，子繻說完便徑自進入大殿。估計楚言定是撂下了正諧公，於是子繻便在大殿上找回他。

楚言被子繻說了，心中怨氣難消，她並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她確實見到子繻與那個默婦一路從小園子走來，貌似沒有說話，卻在含情對望。她忍不住就衝過去訓斥那個默婦，誰讓她那麼大膽，敢覬覦楚言小主喜歡的東西？她看上的東西，別人看一眼都不行，看一眼就是跟她搶！又不是不知自己什麼身份，只不過是個僕婦宮人罷了！現在連子繻都這麼冷淡地責怪她，這個該死的默婦！

楚言一氣之下也就沒再跟着子繻，自己在大殿中瞎轉，找不同的人閒聊。

沒過多久，高加首領邀請一眾賓客前往大陽台觀看慶典演出。大殿兩側的門戶悉數打開，門開之處呈現出黛紫的天空，平視望去，半空中懸浮着一個張開的巨型貝殼，貝殼四周被金光閃閃的雲霧環繞，時隱時現，如仙如幻，這就是演出的舞台了。賓客們紛紛走向敞開的側門步出陽台。

賓客們站着的陽台其實就是青蟹的其中一對足爪，分左右兩邊，中間分開不合攏，站在足爪上，剛好與貝殼舞台遙遙相對，舞台上的表演一目了然。台上的表演多是高加傳統的項目，不算驚喜，不過，能夠在這樣的場景中欣賞就是最大的驚喜。

眾賓客看得掌聲不斷。子繻雖然也如其他賓客一樣觀賞演出，但他仍然時刻留意着各處的動靜。

場邊，薇思正捧着一個放滿禮物盒的托盤向殿門外走去，剛出大門，便被兩名侍衛長上前攔截住。

子繻趕緊啟動遠聽功能，聽他們在說什麼。場內聲音嘈雜，又隔得甚遠，他只能聽到片言隻語。

『我們收到……說你私藏了……』侍衛長的聲音。

薇思搖頭表示沒有，並微微舉高托盤讓他們檢查。

兩個侍衛長手執清單就着托盤上的禮物點算了一遍，似是正確無誤，又檢查了絨布及托盤底下，並沒有什麼發現。

『……不肯定……身上，跟我們……』

薇思向他們做了個手勢，問他們丟失的是什麼。

『貴賓遺失了名貴……有人……你把它……我們必須…..』侍衛長答道。

薇思又做了手勢，配合着表情，意思是說她沒有私藏。但侍衛長並不能就此放過她，堅持要帶她去詳細搜查盤問。薇思見爭拗不過，只得委屈地被侍衛長押解着離開。她現在是宮中侍奉的默婦，這個角色不會功夫，不會幻術，勤勞而美麗的普通婦人一名，她要表現得符合她現在的身份。

這一幕子繻看在眼裏，趁着現場人多混亂，正諧公與高加首領正坐在前排觀賞演出，楚言因為生悶氣，自己站到另一邊去了，子繻便悄悄地跟着出了殿門，跟在薇思三人後面。子繻知道，侍衛長並不希望驚動賓客，所以會盡量低調地處理這件失竊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