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渡玄狼 第50章 第五十章

看着博伊驚訝的樣子，百丁首領笑了笑，然後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我會讀心。』

『不！你一定是偷聽了我們說的話！』博伊叫道。

首領聽了小孩子對他的指控，呵呵呵地笑著說道：『你們談話的時候，看見我在場了嗎？有什麼證據？用不着偷聽，凡是我想知道的事，一定有辦法知道。』

博伊瞅着他，沒有說話。

『既然我說過要幫你，你就要說說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和三哥都希望打仗的雙方立即停手，互相不再攻擊對方，是嗎？』

博伊點了點頭，答了一句：『是的。』

『如果雙方立即停手，泰倫現在擁有的歸泰倫，高加手上的就歸高加，你說這樣可以嗎？』首領溫和地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博伊一時沒弄明白。

『就像你和小伙伴們玩抓豆子遊戲，桌上的豆子，誰搶到的就歸誰。』首領解釋說。

『都不一樣！是高加搶了我們手上的豆子，怎麼能算是他的呢？』博伊嚷道。

『要是現在大家同時停手的話，高加搶了的豆子當然就歸他所有。』首領攤開雙手說道。

『這樣不公平！明明是他們搶的，為什麼不可以向他們要回來？大家都看到的，你是個大人物，你也看到，為什麼不可以命令他們還給我們？』這問題似乎超越了博伊的理解。

『呵呵呵，我不能命令他們，因為我不是他們的首領。要是大家都停了手，你說還有什麼辦法讓他們把豆子給回你們？』首領又問道。

『坐下來談唄，一次不行就兩次，還不行的話就繼續談，直到他們把豆子還給我們。』博伊天真地答道。

『如果你們一直談，一直談，他們都不給，還說是他們應得的呢？還有，要是他們提出要用其他的好東西來交換，比如說，你要給他們一些果子，他們才把豆子還給你，你說該怎麼辦？』首領道。

『那不是沒有道理可講了嗎？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從我們手上拿走的東西，就一定不會還給我們了，是嗎？不過，要是不停下來，大家都有可能受傷，甚至會死。』博伊很沮喪。

『你說得沒錯。你們不服輸，繼續跟高加拼，就有可能受傷，甚至會死。如果大家都停下來的話，你們的那一片土地就歸了他們所有，那裏的人就歸他們管。』首領說道。

博伊垂頭嘆氣，『我不希望看着我的朋友親人受傷或者死去。土地，相比起性命來說，它只是死物，歸誰管都可以，可人的性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首領笑了笑，拍拍博伊的肩膀，道：『是的，這些悲傷的事情，我們都不願意看到。可是，人的生存和土地是連繫在一起的，你想想，自古以來，有哪個部族願意隨隨便便地就放棄自己的土地？沒有。土地是要用鮮血來捍衛的。』

『土地是要用鮮血來捍衛……』博伊喃喃自語地重複着這句話。

『還有，你們現在認輸，就意味着承認高加欺負你們是合理的。整個玄狼星球都會接收到一個信息：如果我比你強，我就可以隨意欺負你；如果我想要，我就去你那兒搶。要是這樣的話，這個星球還有秩序嗎？』首領微笑着，聲線依舊溫柔而低沉。

『我們不會認輸，也不會任人欺負。』首領的話讓博伊不受用，他感覺被冒犯了。

『我當然明白你們有維護尊嚴的勇氣，你們泰倫族的族民已經向外界展示了這份可貴的勇氣。面對強敵的欺辱，你們沒有被嚇到，堅持不退縮，我敬佩你們，也正是你們的英勇，維護了星球的正義。』首領說道，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意。

博伊似乎被首領的話感動了，不過他的心裏仍然十分疑惑，剛才還在怨怪首領勸說三哥留在列疆過舒適安穩的生活，令他忘記尋找止戰石的事，現在，跟首領說了幾句話，轉過頭又認為他說得在情在理，自己怎麼就這樣搖擺不定了？

看見博伊臉上的惱怒神色漸漸散去，首領知道他的話起到作用了。

『難道泰倫的族民不流血犧牲，泰倫就不能奪回失去的土地嗎？』博伊突然問道。

『不能，你們沒得選。泰倫的族民流血犧牲，是因為高加在泰倫的土地上肆虐造成的，你們只是反抗。』首領平靜地說道。

博伊側着頭思考着首領的話。『按你的說法，我們是維護正義的，那為什麼其他的部族都希望我們停止戰鬥？譬如尚族，尚主還派了人過來勸我們不要再動手。』

『哈哈哈，是你們要動手的嗎？你們不動手，還不如把雙手捆起來任人揍。』提到他的老對手，百丁首領竟然笑了。

沒想到百丁首領會說這樣的話，博伊認為首領是在笑他，頓時窘迫起來。百丁首領看他臉色因氣惱而漲紅，便趕緊安撫他說：『對不起，小孩子，我不應該笑的，當然，我也不是在笑你。至於你問我為什麼其他部族都希望你們停手，我可以告訴你，因為你們打起來對大家都沒好處，原因很複雜，一時半會很難說的清楚。』

『算了，這也沒什麼。他們希望我們不要再動手，也沒有要求我們放棄原則，放棄自己的土地，只是希望我們不要用戰爭的方式解決問題。』博伊原諒了他，同時也表示理解那些勸和的說法。

『大家都好像沒有提到土地的問題，他們只是說，你們談吧，看你們能拿回多少，拿不回來，再談。這樣不是又回到最初我跟你談到的話題嗎？我跟你隨意閒聊都能繞回起點，何況如此複雜的問題，所以說，這樣的談話是不會有結果的。難不成，談不出結果又再打一架嗎？』首領笑著反問道。

博伊聽著似有道理，可太多的念頭在他腦中幹架，有些消化不來，於是他又問道：『既然我們打起來對他們都沒好處，那他們為什麼不勸高加停手，反而勸我們不要反抗呢？』。

首領笑著搖了搖頭，『要不是列疆和你們的表親全力支持，你們早就沒了。』首領瞧著他，又說道，『高加太強，勸不動，有許多的部族還要依賴高加，他們不敢得罪，只好勸你們放棄，等高加氣順了，理直了，就自然會停手，這是最快的止戰方法。』

『可我們照樣要犧牲性命，照樣會失去土地，照樣要承受感情的傷害，要是他們也碰到同樣的情況，他們會把自己的雙手捆起來，任由別人欺負，任由別人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走嗎？你剛才不是說，土地都是用鮮血來捍衛的，他們也會這樣做嗎？』博伊突然覺得，那些勸他們放棄以減低損失的人好像沒有真正為他們著想。

『沒錯，我們和其他任何的部族一樣，首領都會對族民說同樣的話，告訴他們同樣的道理。作為首領，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對我的族民說的，對其他的部族，我也是說同一番話。不會像一些人，發生在別人身上就叫人放棄，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一寸不讓，臉面也要爭到底。』首領溫和地說。

博伊思考了片刻，抬頭看向首領問道：『你剛才說，你能幫我們，你怎麼幫？』

『我會利用我的影響力，爭取更多的部族支持你們，從精神上到物質上，我們摩族將給予你們更大的支持。』首領語氣平和，似乎這樣的承諾對他來說是平常事，他早已有此準備。

『你能派軍隊幫我們把他們趕走嗎？』博伊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首領。

『不行，這個要靠你們自己。我必須讓摩族的族民遠離戰爭，這是我要負起的責任。』首領答道。

博伊抿著唇，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經過一番對話，他的心裏對這場戰爭的看法似乎有了一些改變，他被首領的話說服了。

『百丁首領，博伊，你們很談得來呀！你們那麼久都不回來，菜都涼了。』

說話的聲音由遠而近，兩人同時回頭看，見子繻和紹兒正向著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