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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走高飞 第52章 不可承受之轻

作者:吕珀尔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15 21:31:44 来源:文学城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顾夏的呢?”打完一场球,卡缪拿毛巾擦汗的时候忽然问。

“那么久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戴维放下球拍,自背囊中又把报纸拿出来。顾夏回到巴黎了,昨天的报纸被他看了又看已经看旧。

眼前这张报纸上,顾夏仍是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仍是那张晶莹如雪的面孔,感觉却已经不一样了。这种颜色的巨大反差,让她看起来好像匕首出鞘一样,锋芒毕露。

还有她的眼神和表情,比颜色更鲜明,一寸一寸都是活的。她侧头望着裘雷诺,眼角眉梢都挂着一种俏皮的模样。戴维放低报纸,非常迷惑。

最初顾夏让他觉得温暖,她看上去就像那种洁白清香的花朵,单纯明媚。虽然在交往过程中他也明白那彻底是一个误会。

顾夏一直想做点什么,戴维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如果他知道,他也许很愿意给她。但问题是,他不知道。这永远都是一个疑问。他和她并不是同一类人,虽然他爱她。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不需要对总统竞选有什么意见,不需要懂得战争与和平,也不需要工作。她只要留在家里,会洗衣做饭照顾孩子就够了,甚至不会也行,他可以请一个佣人,甚至多请几个也行。戴维一直觉得,他可以把顾夏照顾得很好,他的确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是顾夏毫不领情。

她非工作不可,即使不工作的时候她也整夜整夜对着电脑不知写一些什么东西。她睡眠很不好,睡不着的时候光着脚在房间走来走去。她喝很多咖啡,屋子里若有若无的苦味。有时她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她知道戴维讨厌女人吸烟,所以有时背着他。这就是她能做的了,她永远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改变,逼迫到一定地步,她只会考虑换一个方式,不让他知道。但是改,那永不可能。

这些,戴维全都知道。只是到了后来,他也学会闭一只眼睛,不然他能怎么办呢?他一直不能适应顾夏对某些事情那种几近疯狂的追求,也不能理解顾夏对所谓理想的执著。所以后来两人争执的时候,他确实是恨过顾夏的。

经常在报纸上看见顾夏的名字,她写的新闻报道,戴维很是困惑。他不买股票,并不关心CAC40指数,什么国内生产总值和通货膨胀,以及什么经济论坛,但他还是订了几份报纸。他不能相信顾夏竟对全球经济化战略有什么看法,她只是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人相信一个女孩子的话,并且把它刊登在报纸上。据他所知,顾夏连附近哪家超级市场的牛肉更便宜都不知道。不过媒体一向是荒谬无聊的,戴维想,全球经济化战略,那似乎是一群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吃饱没事干的银行家玩的勾当。

有一个阶段,他和顾夏总是吵架,他们相互指责,用尽最尖刻的言语来挖苦对方。过去那个阶段,他们不再吵架了,两个人都疲倦了,现在戴维明白,顾夏在那个时候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

分离并不是终局,绝望才是。

她不再理会他的看法,她只是我形我素。有一次他在一篇采访中看见顾夏说,最讨厌争论,因为别人永远无法说服她,她对说服别人亦不感兴趣,“十之**,争论的结果是双方比以前更相信自己绝对正确。”

就是这样,顾夏走得很远。她对于别人的看法全无所谓,对戴维也是。她身边的男人像永远除之不尽的植物。这一次她从纽约回巴黎,是和裘雷诺一起回来的。他们走出戴高乐机场,就像度完蜜月归来的新婚夫妇,不回避不闪缩不掩饰,明目张胆得令人发指。

戴维说过了,我是不会离婚的。但顾夏全没放在心上,爱离不离,随便吧,她就是这么一种态度。她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婚姻绑不住她,什么也绑不住她。

戴维说过,除非你承认与亚历克斯·班德通奸。顾夏非但漫不在乎,还迅速换了一个情人,招摇过市。

震惊太大了,戴维甚至不觉得愤怒,他只是上不来现实感,这一切与他的价值观差距实在太远。顾夏,她至少应该感到羞愧,戴上墨镜与情人走不同出口,一旦被记者捉到强辩说我们只是朋友,这个尚在戴维的理解范围之内。他们怎么能够,手牵着手走在太阳底下。

而且,她脸上的表情那么快乐。戴维是很久没有看见那样的笑了,爱娇而灿烂,她的笑容像一个夏日。一个女人在她爱的男人面前才会放软身段尽情撒娇,像被他捧在手心。如果不爱,她不会拿出天真脆弱的一面给他看。

戴维心里有钝重的难过,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这是他的妻子,还有他妻子的情人。

冬天没有比赛的这段时间,戴维一直住在巴黎,卡缪也是。他们都恢复了单身时的习惯,经常两个人打一下午的网球,晚上一起喝啤酒,没事去蒙马特看几段艳舞。

有一天晚上,他们和几个法国人去酒吧,喝到半截戴维觉得胃痛,开车先回家。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换了一个频道,听见电台在播顾夏的访问,好像是经济与人权之类的谈话,然而他耳边营营地响着,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只认得,那是顾夏的声音。

路口的灯绿了又红了然后又绿了,直到后面的汽车喇叭催个不停,戴维才把车开走。

戴维开车到电台,停在门口等待。半个小时以后,他看见顾夏走出来。

顾夏站在台阶上,点燃一支烟。二月初的晚上,天气很冷,她把大衣放在臂弯,身上穿着一件大大的米白色毛衣,夜色里白衣胜雪,面容似一朵苍白艳丽的花。

戴维趴在方向盘上,远远地看着顾夏。

然后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滑行而至,那个男人连车门也没有开,直接从扁扁的车身跨出来,自然轻松地走到顾夏近前,拿过她的大衣,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际,顾夏把剩下半截的烟让他吸了一口,他们说着话,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那支烟吸完。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她一直笑着,他也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在戴维看来那动作之多却是让人眼花缭乱。可能是,他太漂亮了,随便一个动作也夺人眼目。

那确实是一个极漂亮的男人,戴维怀着很深的痛恨,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除了漂亮,还有别的。

多年**放纵的生活,使裘雷诺身上有一种颓败邪恶的美。他下颌和嘴唇的线条很好,似乎天生是用来接吻的,他笑起来微微仰起头,又骄傲又放肆,眼睛里波光潋滟,那样的风情很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戴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个舞会,顾夏穿了一件红色晚装,美得凄艳绝伦。大家聊天、跳舞、打架,热闹极了的夜晚。那个晚上他和伊薇特分手,他说我爱上顾夏了。说话时他没有意识到,这是注定的劫难。顾夏身上那件裙子,凛冽寂寞的红色。戴维忽觉,那个夜晚顾夏等的并不是他,她等的是一个裘雷诺这样的人,一生都是。

当时她身边有很多人,戴维、伊薇特、卡缪、莫尼卡、科林、卡伦、阿休、克莉斯蒂娜,那简直是一个全盛时代,那么多熟悉的人,但对于顾夏来说,他们只如空气般的存在。她穿着一件鲜红裙子,在沙龙里谈笑,却那么寂寞。

她的人在那里,她的心不在。

她最美丽的时候,也不及此刻。裘雷诺低头微笑看着她,她在他的目光下如花盛开。

奇怪的是,戴维的内心如死水般宁静。

默默掉转车头,他想生命是条无止境的长路,没有什么好哀伤。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可以思念但不可以后悔,以后的人生还是要走下去。不如放掉顾夏,也放掉他自己。

回到家里,戴维在离婚文件签上名字。

卡缪敲门进来,问他,“胃痛好些没有?”

戴维转过脸,看了看卡缪,微笑说,“明天我把离婚文件给顾夏送去,晚上你请我喝酒,庆祝大家都自由了。”

卡缪怔在那里,几乎不能相信戴维肯放手。

“命运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戴维苦涩地说,“从认识她到现在,统共不似真的,好像做了一场梦。”

第二天下午戴维照常同卡缪去打球,打满五盘才收拾东西离场。

“我去买啤酒。”说完,卡缪问戴维,“你确定不和顾夏一起吃饭吗?”

“最后的晚餐?”戴维笑了笑,拍拍卡缪的肩膀,“不要啤酒,买威士忌,不醉不休。”

看着夕阳拖长戴维的背影,卡缪坐在球场,他想终于都结束了。他和莫尼卡,阿休和克莉斯蒂娜,戴维和顾夏。人生一程一程的变迁真不可知,带有宿命的意味却无须悲伤。

而爱情,是多么脆弱的关系。

前几年他们满世界打球,从机场到酒店,从酒店到球场,厌倦得想吐,现在想来却只记得那些快乐,似乎吵闹打架争风吃醋都是好的。现在全都散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卡缪张开手心,感觉从指间穿过的风,慢慢握紧拳头,又再放开。

他第一次看见顾夏的时候,那女孩儿穿着一件雪白裙子,像从舞会逃出来,疲倦憔悴,一双眼睛却有清澈漂亮的光。她自戴维的怀中回过头来,放肆地盯着他们看。

他曾经问戴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顾夏的呢?戴维没有回答。其实这很容易。有些女孩子像流水,慢慢渗透,也有些女孩子进入别人心里,是破门而入的。

顾夏最可爱在于,她是那么纯粹的人,她最可恶也是这一点,她连假装都不会。她哭,她笑,她要,她不要,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自己高兴。怎么能去责备她呢?她就是这么一个孩子。

这样一个女孩子,她不会遮遮掩掩或者吞吞吐吐,也不会太压抑自己的感情。她会很直接,那种直接有时过于尖锐。但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总是容易带给别人爱情的感觉。

戴维是把生活看得很重的人,对家庭、对婚姻、对一切,有很重的责任感。他做过最荒谬的事,大概就是爱上顾夏。

忽然释然地笑。

卡缪想,顾夏根本是一只无法收起翅膀的鸟。对于这样的女孩子来说,一切都是不可承受之轻,也许她要的只是远走高飞,留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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