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轶从外面回到家时,老简和林女士正相互依偎在沙发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林女士指着一个年轻的男明星说:“这个长得好看。”
老简跟她吃醋:“哪有我年轻的时候好看?”
简轶进门换鞋,林女士跟她说话:“又跑哪去了?”
简轶一边朝俩人走去,一边说:“去和孟媛吃了顿饭。”
入目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整个面粉筛的饺子和几张剩下来的“福”字窗花,简轶“嚯”了一声:“你俩动作挺快啊?我还寻思着我回来正好赶上和你们包饺子呢。”
林女士翻了个白眼嘲讽:“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自己看看都几点了?”
简轶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她们三个人在外面玩得疯——其实主要是她和孟媛,一时没注意时间,十点多韩安澜说自己困了要回家休息的时候她们才往家里赶,眼下都快十一点了。
她转移话题,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福”字夸赞:“这福字剪得挺好,老简同志手艺有进步啊。”
老简颇为骄傲地说:“那可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都七年多没回来了,那得把眼睛刮掉看。”
简轶:......
是这意思吗?
林女士拍了他一下:“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老简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脸:“诶对,呸呸呸。”
简轶低头看向手里的“福”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老简问:“爸,你这几张不用了吗?”
似是许久没有听见简轶乖乖地喊爸了,老简愣了一下,他呆呆地开口:“家里的门都贴上了,这几张是剩下的,确实不用了。”
简轶拿着“福”字坐到老简的旁边,跟人撒娇:“那你这几张给小韩吧?我今天晚上回来路过他家的小卖部,那门和窗什么都没贴,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他腿脚不方便咱们明天早上去帮他贴上吧?”
老简拧着眉看她:“你怎么突然这么关注他?”
简轶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她刚准备扯个理由,林女士就猛拍了一下老简的大腿:“对啊,差点把小韩那孩子忘了。往年他就没贴,咱俩当时想着老韩刚去世不好贴喜庆的,今年算算时间也该贴上了......就这么决定了!咱一家人明天早上去帮他贴上给他个惊喜。那不是还有多余的红纸,你再剪几张好点的。”林女士一锤定音。
老简妥协:“行。”
他正准备起身去拿放在饭桌上的红纸,简轶把他按住了,简轶给他眼神:“这种小事哪用你来啊,我去!”
她人都跑出客厅,又从墙边探出脑袋:“在哪啊?”
林女士指着厨房:“在厨房的桌上放着呢。”
电视里的歌手刚唱完两句歌词,简轶抱着红纸从厨房里出来了,她把红纸铺在老简面前,又将剪刀放在旁边,蹲在一旁看老简剪纸。
老简这手窗花剪的灵巧,简轶看的眼花缭乱,本来还蠢蠢欲动打算自己也剪一个的心思瞬间歇了。
老简熟能生巧剪得挺快,三张漂亮的“福”字摆在简轶面前,她真心惊叹:“老简你这手是真的巧,明年你去南大桥的桥头上支个摊卖剪纸去吧?”
老简朝她摆手:“去去去,我一会还没卖两张,城管过来赶我也就算了,我还得倒贴二百。”
简轶说:“怎么会?我前几天还看有老太太骑着脚蹬的三轮车在桥头上卖菜呢。”
老简瞪她。
她摆手:“好好好,我回房间去了,我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说完,简轶起身打着哈欠往房间走,身后的电视机里传来《难忘今宵》的歌声,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窗户外面此起彼伏地响起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
简轶朝窗户走近,落雪了。
她惊喜地推开窗户伸头往外看,被灯光和烟花点亮的夜空中,雪花正若无旁人地翩翩起舞。
她伸出手掌,一片六瓣的雪花恰好落在掌心。
简轶惊喜地用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页面上的时间正好跳到十二点。
她打开微信,有不少人给她群发新年祝福,简轶没有先应付那些消息,她有目的地将页面往下滑,一个空白的头像出现在她的眼中。
她点开头像朝窗外拍了一张照片,编辑:下雪了哦,新年快乐韩老板,新的一年祝你顺颂时宜,百事从欢,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早在十点多就说自己困了要休息的某人消息回的很快:谢谢,你也是。
简轶挑眉,她手指翻飞打字:竟然还没睡?
韩安澜回:睡了,被烟花声吵醒了。
简轶在自己的表情库里找了个小女孩拿春联的表情包发过去:既然如此,祝韩老板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发完,她又找了个小女孩歪头微笑,平摊着双手索要红包的表情包发过去。
韩安澜发来六个点,几秒后,一个红包出现在简轶的聊天页面。
简轶嘴角上扬,手指毫不含糊的点开红包收了。
简轶:谢谢老板,祝老板新的一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韩安澜没回信息,孟媛的新年祝福发了进来,简轶顺手点进去。
与此同时,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台灯的韩安澜靠在床头偏头往窗户那看,窗帘被紧紧拉住,什么也看不到。
台灯旁边,一枝养在玻璃瓶中夺目的红玫瑰出现在他的余光中。
想了想,韩安澜下床拉开窗帘,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
明天早上起来,地面应该就要白了。
韩安澜在心里想。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入目的水泥地面已经被白雪遮住。
韩安澜拄着四脚拐杖站在楼道往外看,路上、树上以及屋檐上都被白雪覆盖,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待走到小卖部前,三个穿着棉袄,戴着棉帽,围着厚围巾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中间那个穿着黑色长棉袄,戴着白色小熊棉帽,双脚站在椅子上正忙着给小卖部的玻璃门贴“福”字的人他认识,昨晚那人才跟他要过红包。
那人左边穿着黑色皮袄,戴着棕色冷帽,正帮人扶椅子的人他也认识,他叫他“简叔”。
站在那人后面穿着白色短棉袄,戴着黑色包耳帽,粉色手套,正忙着指挥的人他也认识,那是林阿姨。
韩安澜静静地站在马路边看着忙碌的三人,“福”字贴的有点歪,三人正排排站在一起商量要不要撕下来重新贴。
刚下过雪的天气,冷风刮的似刀子,韩安澜的眼眶被刮红,他吸了吸被冻僵的鼻子。
“你这孩子特别好,只是你太沉溺于过去,把自己逼上了绝境,”形如枯槁的手掌抚上短寸,“我有家小卖部,在望春路迎春小区,那里人来人往很热闹。你孤寂的太久,没有去处的话不如去那里感受感受人间烟火......”
“如果你想忘记那一天,不如去试着接受每一天。”
苍老无力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韩安澜的视线模糊。
又飘雪了吗?
“韩安澜!”
有人朝他招手。
韩安澜茫然的望过去,简轶正笑着朝他挥手,老简和林女士在旁边眼神亮晶晶的。
简轶朝他跑过来,林女士在身后喊:“小心点!”
简轶高兴地回:“知道了。”
眨眼间,简轶就到了韩安澜的面前,韩安澜眨了眨眼睛,简轶看他:“你眼睛怎么红了?”
韩安澜答风刮的。
于是简轶扶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今天花店老板休息没开门,所以我没订到花,但是我昨天和老简一块给你准备了窗花——呃,虽然主要是老简准备的。但是!这主意是我想的。”
老简瞪她,她话音一转。
四个人在门口点评了一会窗花,简轶家来了客人,老简和林女士拉着不想回家的简轶往家走,简轶依依不舍。
韩安澜目送着几人离去,打开小卖部营业。
只是没过多久,简轶过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块蛋糕小心翼翼地进门。
韩安澜从账本中抬眼,简轶将蛋糕放在他面前:“我大姑家小孩今天十二岁生日,她过来送的蛋糕,我不爱吃甜的,放在家里也是浪费,给你拿了一块。”
阳县这边把小孩十二岁的生日看的很重,一般小孩十二岁的时候家里会给订一块特别大的蛋糕,并向亲戚、邻里分享这块代表着喜悦和成长的蛋糕。
韩安澜拿起塑料盘子旁边的叉子撇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后捧场:“嗯,挺好吃的。”
简轶稀奇:“我以为你会说不好吃呢?”
韩安澜:......?
简轶双肘撑在柜台上偏头看向外面,生硬地岔开话题:“韩老板一会午饭吃什么?”
“泡面。”
“......大年初一头一天,你就吃泡面?”简轶震惊。
“没什么想吃的。”韩安澜面无波澜。
“......行吧,那我和你一起吃泡面。”简轶妥协。
韩安澜皱着眉头看她,简轶无奈解释:“我不敢回家啊。你是不知道,人一到年纪就自动解锁被催婚,眼下那七大姑八大姨正聚一块聊我大表姐的婚事呢,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们面前。”
“除非......韩老板突然同意我的追求,决定马上和我在一起。”简轶不怀好意地笑。
韩安澜不说话,他低头认真地看账本。
简轶:......
春节的生意一般,账本上的收支一目了然,韩安澜只是没事做所以才看无聊的账本。
但是账本上突然出现一个有棱有角的长方形红包。
韩安澜顺着手臂往上看:?
简轶撩了一把头发:“压岁钱。——祝小韩同志新的一年发发发,来自老简同志。”
韩安澜看着红包没说话,简轶把红包往他怀里塞:“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大过年的可不允许不要哈,我还要讨个好彩头呢。”
韩安澜没话好说的了,他接过红包放进口袋里,简轶满意地笑了。
嘿嘿嘿,这是她从家里溜出来的时候从老简口袋里顺的。
虽然不是老简主动送的,但怎么不算老简的一片心意呢?
毕竟这可是老简的私房钱。
而此刻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老简正一脸苦大仇深。
简轶这小兔崽子,他好心帮她打掩护,结果她把他的钱顺了就跑!可怜他本来想抢的,但她说今年她不要压岁钱了,她的那一份让他给韩安澜那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那他还能说什么?
10.14、10.15跟大家请假两天,被生理期、论文以及考试三重折磨的某人焉了[托腮][托腮]
至于具体的解释大家可以去看我的随笔[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