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称霸进行时 第9章 朋友

第二天，林森照常准备在山离开之后去山上捕猎，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做。

譬如收拾山洞，准备工具，还有打满洞口的石缸。

其实他这几天也没看见山给水缸打水，合理怀疑缸里的水都是上次天上下雨接的，但这没有动摇林森亲自打水的决心，缸里的水在他恢复自由后明显较快消耗速度，他忍受不了没有水的日子。

上游太远，下游人多，提起几十斤重的石桶站在山坡上观察半晌，林森取了折中的位置，但还是遇上了熟面孔。

看着远远徘徊不敢上前的一帮小孩儿，林森心态异常平和，他目不斜视地来到河边，蹲下把石桶砸在水里，猝不及防地看见河水底部陷进淤泥的一架骨头。

河水很清澈，骨架上齿痕，刀痕清晰可见，还有火烤过后的焦黄，焦黑的颜色，野兽空荡荡的眼眶正直直的对着他。

“……”林森盯着那具骨架看了半晌，伸手掌住石桶底部，倾倒掉里面刚进去的水，站起来。

他往上游走了几十米，来到一处布满石头的浅滩，走到稍深的位置再次放下石桶。

这里距离部落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没什么人再来这边，河里也干净了许多，趁着打水的空隙，林森下河洗了个澡，刚洗了一半，岸上又悄悄多出一帮小野人。

很眼熟的一幕，但短短几天，两帮人都不再是一开始的心态。

林森救下绿草的事情已经在整个部落传开，这可和前几天不知道从那里传出的对方是恶魔的传言不同，这次是他们全部亲眼看见，甚至惊动了大祭司的。

相比之下，林森是不是恶魔，是谁的奴隶这两件事都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一帮小野人明显局促地拥挤在岸边，怯怯地看着林森这边一声不吭，和前几天嚣张的样子差去十万八千里。

林森全当没看见，专心地搓着身体，不一会儿，他余光里忽然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抬眼看过去，发现居然昨天的溺水的小孩儿。

对方两只腿已经完全踩进水里，河水没过膝盖的位置，苍白着脸不敢再上前。

林森静静看着，下一秒小野人就抬起瘦弱的胳膊伸向他，一边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露出掌心一个墨绿色的圆溜溜的小果子。

林森：“……”

怕水怕到全身都在颤抖，跋山涉水就为了给他一个果子？

是的，绿草固执地举着澡果，见对方没有上前来拿的意思，刚想往前再走一点儿，对面的人忽然大步过来，轻轻拿走他掌心的果子，转身离开。

“啊。”绿草眼中出现惊喜的神色，甚至忘记了害怕，对着林森的背影喊，“这是我阿达给我的澡果，谢谢你救我。”

背对着他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绿草有些失望，听见岸上小伙伴焦急的呼喊，转身跑上岸。

“绿草你不要靠近他！”

“为什么？”绿草还没有从水里完全出来，听见朋友的话，一下子不高兴。

“他是……”说话的小野人支支吾吾，焦急地跺脚，“他是那个啊！”

“他才不是，他是好人！”绿草小声嘀咕，不理旁边的伙伴。

林森一只手搓着胸口，一边低头手里的小果子，只有他大拇指大小，外皮质地和颜色都神似黄瓜，一掐一印子，还是实心的，放水会慢慢往下沉。

他拿不准这是个什么东西，不好转头丢掉，握在手里也耽误洗澡，干脆丢进嘴里，洗完澡上岸拿出来随手淘一淘，放到兽皮裙的小兜子里。

打满一桶水，林森晃悠悠地提起往回赶，来回跑了三趟勉强填上半缸水，撂下石桶回到山洞。

打个水的功夫太阳已经火辣辣的出场，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林森仰躺在石床上，思索着一天要做的事情。

他已经连着往山上跑了几天，收获不错，但也一直没有大的突破，那片也已经摸透，没有再搜刮的价值，剩下的就是他那五六个陷阱，和几截木料。

说起木料林森就头疼，昨天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把它们带回来，一是昨天的东西很多，二是他不敢担保山不会对此没有意见，就先用了几块石头试水。

现在看来山对他的容忍程度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允许他自由活动，还不介意他偷偷用他的磨石，擅自往洞里塞东西。

虽然不明白什么，但林森还是决定先接受，他需要对方的‘纵容’，以便接下里的动作。

食物，武器，工具……

林森一顿，想起来自己昨天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他想弄一个火折子来着。

但是……

有一点儿麻烦，光是一个中空的木头就有够他折腾的，不如打火石来得快，虽然效果不如一般火折子，但是只是在男人回来前升起火堆，足够了。

天然打火石学名燧石，是一种常见的硅质岩石，分布广泛，取材容易，使用方法简单，在一般山谷河滩就可以找到。

再合适不过林森现在一无所有的状态，想毕，林森从石床上蹦下来，随手扯了路边的几根树枝编成草环往头上一戴，快步下山。

半个小时后，他成功在河滩上的碎石里找到几块质地优良的燧石，放在河边的草丛里，随着河继续往上走。

他打算去其他林子里看看。

越往上走，地形越来越陡，河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林森刚开始还走在柔软的泥土上，不一会儿就开始双手双脚的爬石头。

前进了大概一个小时，林森停下来，山谷中的部落已经变成了小小的一块，他在沿路做下标志，一头钻进这片有些陌生的林子，直到耳边涛涛的水声消失，很快发现一丛奇怪的植物。

是一丛黄黑色的花，攀附在一颗大树根部光溜溜的树干上，一头扎在土里，一头围着树干朝上延展了两三米，不粗的枝条上过于茂盛地开了几十朵拳头大小喇叭形状的花，叶子只有花的一半大小，数量不多，甚至挡不住底下土褐色的树干。

有些奇怪。

花开得未免多了一些，叶子和花的数量也不成比例，而且花的颜色也太艳。

危险，林森脑子里拉起警报，同时也开始变得兴奋。

他在原地折了一根两米长的树干，慢慢朝这丛花靠近，他知道一些动植物会在察觉到危险靠近时释放类似孢子，毒液，花粉类的东西抵御风险，靠近地十分缓慢。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鼻子微微翕动，捕捉空气是否有奇异的味道，忽然，他腰上围上一双胳膊。

“不要靠近！”绿草抱住林森的腰，用力把人往后扯。

林森被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踉跄一下，他低头，看见腰上一丛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都瞪大了，卸下力气任由小野人把自己拉开。

“那个东西很危险！”绿草把林森拉到安全距离，放开胳膊仰头对着林森说。

“……”林森听清楚对方焦急的语气，又看小野人一副警戒的样子频频瞥向那丛黄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举着木棍，垂眼看着小野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林森把木头横到对方眼前。

“什么？”绿草没有明白林森的意思。

林森默默叹一口气，抬起胳膊把木棍指向黄花。

小野人拧着两道因为营养不良，颜色浅淡的眉毛，“你是要用木棍戳它吗？”

“也不可以！”绿草一脸不赞同，“它会喷水，喷在你眼睛里你的眼睛就会坏掉，部落之前就有一个人采集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它，眼睛里进了它的汁水，没多久就看不见了！”

林森静静听着小野人噼噼啪啪地讲了一大堆东西，半晌，点点头。

“嗯。”绿草点头，“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这片林子我很熟的，你刚来不久不知道，我听大河族长说你是其他部落来的，一定不知道我们部落附近的林子里都有什么。”

“……”林森看着绿草清澈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头。

“什么意思。”绿草疑惑，下一秒就看见面前的人转身走开。

“诶！”绿草有点儿反应过来，“你不会说话吗？还是和山一样不喜欢说话？你不会是听不懂我说话吧？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林森走得不算快，背后一直有叽叽喳喳地声音，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他微微侧过头，看见小野人乱蓬蓬地头发。

难怪。

小野人不知道是因为身形小体重轻还是其他的，走在林子里没有一点儿声音，难怪一直没有发现。

他不觉得对方是偶然和自己在林子里遇见的，小野人们出现一直以来都是以群体的方式，除了……昨天破坏他陷阱那一个。

想到这个林森停下脚步，转身对上小野人茫然的眼神。

“怎么了？”绿草问，“你怎么不往前走了，前面有危险吗？”他歪着身体往林森身后看一眼，“前面没有危险的东西，我来过的。”

“你……”缓缓吐出一个音节。

“你会说话的啊！”绿草眼睛亮起来，随即变成疑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说的是你们部落的语言吗？我没听过诶！你从哪里来的？”

林森盯着对方看了两秒钟，收回眼神。

他印象里这个小孩子一直都是懦懦的，怎么碰上他就开朗了，话这么多，突突地跟放炮似的。

因为背后多出了一个只要他腰高的小孩儿，林森下意识放慢了前进的脚步，不过很快就发现对方跟得毫无压力，恢复正常脚步。

每当他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停下来时，背后的小孩儿就会跳出来，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噼噼啪啪一通讲，讲完还不够，要拉着他上手摸。

林森被有些冰凉的小手牵住时全身都僵硬了一瞬，不过始作俑者一点儿没察觉，继续兴致勃勃地介绍，次数多了林森都习惯了。

当然也会碰上绿草不懂的时候，比如现在，林森忽然蹲下来，白净的手指头插进土里，一会儿就扣起一丛细长的小草放在鼻子边。

“你认识这个东西吗？”绿草眼睛闪着疑惑问，学着林森的样子扯了一截到鼻子嗅了嗅，皱眉，“好臭。”

看见小野人稚气的动作，林森木头一样梆硬的表情终于松动，抬头看头顶上的树梢，果不其然看见了一片没有被严密遮挡的天空。

野葱。

一个没什么用但又有些用的发现。

可以调味也有不错的药用价值，伤风感冒，抗菌消炎，促消化，补维C，熬成葱油还能治跌打损伤。

一边想着，林森开始动作，这片野葱面积可观，他也不担心这次用完下次就没了，一把逮住根部轻松就扯起大片。

“你要这个吗？”绿草看着林森的动作，眨巴着眼睛问，“这个有什么用？也不好吃啊，你们部落会把这个东西拿回去用吗？谁教你的？”

“……”林森不说话，专心扯野葱，小野人见状帮起了忙，两人不一会儿就扯了一大捆，扯秃了一大块地。

“还有好多啊！”绿草感慨，“这个可以吃吗？我可以让我阿达过来采吗？”

绿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林森，看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失望，直到他把扯好的野葱递给对方，对方没有收下时，迷糊知道了对方的回答。

林森把扯来的藤蔓分成了两份，一份捆自己的，一份帮绿草捆了他的。

他没这么不要脸，还要拿小孩儿东西，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是在帮他，林森也没接受。

虽然不是肉也不是正儿八经野菜，但好歹能吃，小野人带回去和他妈分分吧，不然白白和他跑一趟。

又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小时，林森看着时间差不多，赶紧带着小野人往回赶。

今天的晚饭还没有找落，他得去熟悉的山头检查陷阱，顺便看看旁边的小孩儿是不是昨天搞坏他陷阱的人，如果对方一会儿还会跟着他的话。

沿路标记回到部落，林森还没有抵达自己上午藏燧石的地方，就看见一大波人朝自己这边奔来。

“阿达！”旁边的小野人忽然大声对人群喊，提着手里的一捆野葱奔过去。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人群中加速跑出一个女人，她飞快朝林森看一眼，弯腰拥住绿草，大声呵斥。

“我跟着他去林子里了。”绿草恢复了往常怯懦的样子，小声解释，瞥一眼背后的林森，高高举起手里的野葱邀功，“这是他带我采的，可以吃！”

“这是什么东西？”女人接过小野人手里的东西凑到鼻子边，“这么臭，怎么吃？”

话落，女人神情一凝，抬眼小心看向林森，见对方没有在意，伸手揽着绿草离开。

“绿草你怎么跟着他去林子里了？”

“你不和我们玩了吗？”

“你不要和他玩……”

一帮小野人围着绿草说着，绿草被女人推着跌跌撞撞向前走，紧紧抱着怀里的野葱想回头一眼林森，被女人迅速伸过来的手遮住眼睛。

“回去吃肉，阿达今天可以分到很多肉……”

林森计划落空，拿出草丛里的燧石回到山洞，和野葱一起放在自己的墙角，再次出了门。

小野人的阿达算是回来的早的，大部分的采集队都还没有回来，他顶着下午已经不再那么火辣的太阳，闷头向前走。

一路快走到小河边，目光远远地就锁定了自己的陷阱，直到彻底来到它的跟前。

好消息，陷阱平安无恙，没有被有意摧毁。

坏消息，今天只有一只野兔。

迅速取下野兔，林森来到存放木料的灌木丛，把自己攒下来的全部木料捆在一起，还不忘记捞几把地上的枯树叶，一起打包扛起小步跑下山。

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回到部落。

林森手上动作不歇，把刚才捞来的晒了一天的干脆枯树叶铺在地上，拿过两颗燧石并在树叶中间。

刺啦——

石头摩擦的粗糙表面噗呲一声，冒出几朵金黄色的小火花，林森心头一喜，立马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山一踏进山洞就看见满地散落的杂物，以及坐在火堆面前处理猎物的林森，对方见他回来，随意朝山洞瞥一眼，收回目光，露着被火光映照等专注侧脸。

林森正在给野兔剐皮，山省了生火的功夫，直接利落把肉分割好，在火堆面前坐下。

林森专心致志地剥完皮，刚想提着野兔一起去山洞外清理，瞥见山腰上的骨刀，又看自己手里袖珍版骨刀，朝对方靠近两步，伸出手。

“骨刀。”林森回忆着吐出一串陌生的音节。

山撩起眼皮，看了眼林森血乎乎的手掌，不说话。

“骨刀。”林森不得已放慢语气重复。

重复第三遍的时候林森如愿拿到了骨刀，提着一手的东西心情愉悦的往外赶，三下五除二处理完回来，跟着山一起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