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称霸进行时 第6章 祭司

男人离开后山又去外面借火，回来时天差不多黑尽了，山一进洞就看见还站在原地的林森，脸色苍白，精神萎靡，见他进来反应平平，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他的面前。

他举着火把拿过对方手里的肉，林森没有犹豫，立马就放手。

一只手提肉，一只手生火，山示意林森坐下，操起骨刀割了将近一半的肉给林森，自己坐在火堆面前。

林森看着比往常多了四五倍有余的肉，表情一愣，瞪着专心致致烤肉的山看了三秒钟，盘腿坐下。

山这时候也递过来一根一端削尖的笔直木棍，林森接过，费尽全力把木棍穿进肉里，一旁男人的肉已经发出了焦香。

他咽了一口口水，专心翻烤自己的肉。

男人开始吃肉他的肉才泛白，男人磨起骨刀他的肉才勉强烤透，等他估摸着自己的肉终于能下口，对方骨刀都打磨完，眼看着就要上床睡觉了。

林森心里终于升起点儿不好意思的感受，大口咬上滚烫的烤肉，脚边忽然传来噗的一声，一低头，看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兽皮口袋。

“……”男人的意思很明显，但林森还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对方。

这个东西男人随时带在身上，只有烤肉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珍惜地在上面撒一点儿，是盐，对于现阶段的人来说，一种非常珍贵的资源。

山也看着林森，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淡。

良久，林森缓缓捡起地上的兽皮袋，余光里注视着他的视线消失，他研究好一会儿才解开它，伸了两根手指头进去捻了一小指头出来撒在肉上，把兽皮袋仔细系好递给山。

山接过兽皮袋，又检查了袋口，把兽皮袋挂在腰间不说话了。

林森看着对方的一系列动作，忽然就有点儿不自在，他停下吃肉的动作，用力撑一把地起身，来到墙角的位置拿起白天收集来的野菜，放到了山的面前，坐回原本的位置开始吃肉。

他已经吃了一个星期毫无味道白肉，大概是实在饿狠了，他并没有觉得没有盐味的肉有多么的难吃，反而每次吃完都意犹未尽，但过后仍然觉得空虚，心里抓痒一样的难受。

直到现在，咬上手里盐味适宜的烤肉，一口接一口的喷香烤肉结结实实下肚，林森身心都腾起一股满足感，忍不住小小地喟叹了一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余光里男人解开了捆绑野菜的藤蔓，小片鲜艳的颜色在褐色土地上铺开，他无暇顾及对方会对他的野菜做什么，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整快肉，满足地擦擦嘴，终于把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

他这次采来的野菜并不是为了吃，他也不知道那些可以吃，只为了拿回来请男人给他辨别，因此尽可能的采了各种各样的野菜和草根。

现在这些野菜和草根都在山面前铺开，他好像明白了林森的意思，垂着眼认真打量手里不同的植物。

林森刚开始的注意力还在地上大片绿色上，没一会儿就彻底转移了。

男人挑选的神情认真，和打磨骨刀时如出一辙，火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抛开对方略有些狂野的发型和**的上半身，很像一回事。

他对于原始人长相以及各种认识都来自书本，书本上的原始人自然是很原始很抽象的，无论是长相，毛发，身材，体态。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认真留意过这里的人长相，或者说下意识将他们的脸替换成他以为的那样，包括山，即使他们已经在一个山洞里面住了一个周，对方的长相在他脑子里仍然是迷糊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对方其实并不像他刻板印象里的原始人，目光再宽容一些，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人没什么区别，甚至算得上出彩。

嘴巴不凸，眼睛不凹，鼻子不塌，牙齿不缺，没有乱糟糟的长发和胡须，相反，三庭五眼，端端正正，轮廓流畅，面庞干净，一双眼睛明亮深邃又充满野性。

林森的注意力已经彻底转移，两只胳膊往后撑住身体，在观察山的同时，不知不觉间做出了一个放松的动作，直到男人蓦地撩起眼皮，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

两人对视了半秒钟，林森收回目光，摆正了身体，眼睛规矩地看向对方身前的空地，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被分成了两堆，一堆大一堆小。

男人没有追究他‘偷看’自己的行为，伸手把大的那一堆推到林森面前。

林森伸出双手，拢了拢怀里的野菜和草根，疑惑抬眼，果不其然看见对方把自己的那堆小的扔进火里，意思很明显。

“谢谢。”林森下意识脱口而出，意识到对方根本听不懂，立马垂下视线紧闭了嘴巴。

“不用谢。”

听见声音，林森愕然抬头，两人再次对视，半晌，林森率先收回目光，低头整理着怀里的野菜。

野菜被林森倒腾来倒腾去很快就焉了个干净，两大捧缩成了一大把，赶在彻底焉得没了原样之前，他大概记住了他们的特征和外貌，把已经焉掉的野菜对半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山，一份留给自己。

不过山没有接受他的好意，瞥一眼便移开目光不再看，林森只能一个人解决了它们，洗也不洗就生嚼了咽下肚，填饱了饿了一个星期的肚子。

晚上，林森躺在火堆旁，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天蒙蒙亮，朦胧间听见洞里的动静，应激似的瞬间睁开眼睛坐起来。

是石床上的山翻了一个身，由平常的侧躺变成了平躺。

林森看了眼洞外的天色，估计还有对方可能还要再睡一会儿，刚准备躺回去，静悄悄的山洞里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肚鸣。

“……”

林森准备躺下的动作顿住，维持了胳膊肘撑在地上半躺的姿势，盯着石床上的人愣住了。

原始人的肚子饿了也是咕噜叫？这是林森第一反应。

好标准的咕噜声，跟放动画片似的，这是第二反应。

他昨天晚上没有吃饱，这是第三个反应，也是让林森忘记动作的原因，视角的原因，他只能看见对方小半个侧脸，和仍旧闭着的眼睛。

林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撤开支撑的胳膊肘，毫无声息的躺下。

躺下后没多久，男人就起身了，林森闭着眼睛留意着对方的动静，几阵微弱的窸窣声和脚步声后，山洞再次陷入了安静，不一会儿，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整个部落渐渐苏醒。

林森大概又躺了十分钟，再睁开眼天色已经明亮了很多，他无意识地翻身平躺，盯着被烧火的烟熏得黑黢黢的山洞顶走了一会儿神，利落起身。

踏出山洞口，一股清澈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微凉的感受顺着气管一路来到肺里，是真正意义上的沁人心脾，多呼几口就感觉整个人由里到外都被涤荡了一遭。

林森眯着眼睛，在他眼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两侧山大概四十五度倾斜，和其他山相比，植被覆盖率不高，散落着几百个山洞，山谷中央有一块大约八百米跑道大小的平地，一条几米宽的略微弯曲的河流从当中穿过，将平地均匀地分成了两半。

平地中央有一个石头搭起来的几十平米的高台，是平常宰割猎物的地方。

几眼扫过整个山谷，林森视线顺着不远处的小路延展，很快就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林森视线一路跟着对方，看见对方沿着小路走到了部落上游河流延展出来的一处小谭里，脱掉了腰上的兽皮走进去。

洗澡啊

林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随即侧头闻了闻自己，他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好好泡过水，但好在当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凉快的山洞里，还没有臭。

不过林森还是觉得莫名开始痒起来，收拾了木灰，准备好晚上要烧的柴火，等捕猎队和采集队出了部落，沿着山之前的路线来到小谭边。

这里已经是部落比较边缘的位置，人很少，林森来的路上远远看见了几个人，默默绕开或者等对方走远，顺利来到这里。

阳光已经出来了，照得水面直泛漂亮的粼粼微光，搭配上沿岸的河草和垂下来的几只郁郁青青的树枝，整个小潭鲜活的不像话。

林森不熟练的解开腰上的兽皮，小步走进小潭里，直到微凉河水淹没腰际才停下来。

他惬意地搓着身体，面朝着部落的方向，没有注意背后有人在靠近，直到耳朵边传来扑通一声响。林森侧头看见一块圆滚滚的小石头慢悠悠地落在水底，猛地转身，看见许久不见的一帮小野人。

其实不能说许久未见，他偶尔能看见一帮小野人在部落里到处乱窜，只是没有靠近他而已。

林森一转身，一帮小孩儿又开始你推我我推你的，像一群要挤到母鸡身体底下的小鸡。

“啊啊啊！他看过来了！”

“怕什么！他就是一个奴隶！”

“对啊！奴隶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他是山的奴隶。”

“山我也不怕！”个子最高的小野人叫嚷着。

“……”

原始人好像没有压低声音说话的意识，林森听不懂一帮小野人的声音，但是能听懂他们的语气，瞥一眼刚才落在水底的小石头，继续认真搓洗身体，不一会儿，背上传来一阵疼痛。

“你砸到他了！他回去告诉山怎么办？”

“怕什么！山敢教训我我就告诉族长和祭司！”小野人趾高气扬地说。

“山又不听祭司和族长的话…”绿草嗫嚅道。

“你怕你就不要和我们玩了！”百叶尖叫。

“……”

林森面对这群小孩儿的心态一直很平和，直到刚才被一石头结结实实砸在背心，忽然就平和不起来了，没有谁会在莫名其妙被砸后还能保持笑脸，并且砸得还挺痛。

他转身看见小野人和旁边人说话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高兴转化成了烦躁，但他理智还没有离家出，彻底沉下了眼神，冰冷地看着岸上的小孩儿。

果不其然，一帮小野人见状，停下了手里的全部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森从小就被评价不合群，孤僻，冷漠，加上老头经常逼着他去林子里，少了和正常人的交流，更加重了这样的情况，算得上利索群居的生活让他身上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这完全不同于原始人类似野兽一样的威慑和压迫的眼神，让几个小野人既陌生又不敢靠近，呆呆地看着林森，甚至忘记了推搡。

林森单方面的‘精神压迫’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收回视线后，一帮小野人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动作。

“他为什么要那样看我们？”绿草小声说，看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你怕什么怕！根本就不可怕！他根本就打不过我们！”百叶大声喊。

“但是他盯着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动了。”

“这都怕你以后就是整个部落最弱的猎人。”

“就是，一点儿也不可怕。”

“……”

一帮小野人叽叽喳喳地叫唤，但谁也没有再去捡石头。

林森洗完头，岸边的小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他慢悠悠地上岸，穿上自己的兽皮，朝着山上去。

他来到昨天布置陷阱的地方，一一查看了四个陷阱，结果有些让他失望，四个陷阱看起来毫无变化，甚至都没有被触动。

林森加固了四个陷阱，又估摸着再布置了两个，开始摸鱼。

这条小溪里的鱼并不多，最大的也只有巴掌大小，银白色，窄窄的，大概是还没有进化出放被捉的基因，傻傻的很好捉。

他甚至不需要像电视剧那样用木头削个鱼叉，瞄准后狠狠插进水里，只需要踩进小溪，把胳膊浸在水里，这个时候的小鱼还有有一点儿反应，等适应了林森胳膊的存在后，根本就不知道躲了，甚至还会主动游到林森两只手掌间，留个林森的任务就只剩下慢慢收紧双手了。

一口气捉了四条傻鱼，林森从水里上来，从没有这么轻松地捉过鱼，一时间心情都好了些，又花了些时间采集了足够多的野菜，开始接下来的动作。

先不说那四个陷阱能不能捉到猎物，就是捉到了可能也不够他吃的，他需要捕获其他体型更大的动物，当然他是不可能用肉搏的，至少他不想用到肉搏，那么他就需要武器。

弓弩。

这是林森第一个想到的，他做过很多把弓弩，对于制弓弩的步骤熟的不能再熟，组装简单，体积小，威力大，用来捕捉中小型的动物绰绰有余。

打定主意，林森开始寻找合适的材料。

要想制作一合适的弓弩选取的木材至关重要，对硬度，韧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林森以前的那几把弩材料各不相同，其中最好的一把是酸枣木制的，射程将近三百米。

他不抱有能在这片林子里找到酸枣木的希望，只是根据它的体征尽可能选择可替代的材料，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选定了三种心动木料，用石头一点点将它们磨细折断，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

他把三截木料藏在了灌木丛里，回到小溪边检查陷阱，发现有两个被触动了，分别套着了一只野鸡样的小兽。

林森大喜，立马上前取下‘野鸡’，恢复了被破坏的陷阱，乐滋滋地下山。

他今天回来的时间昨天晚了很多，来到半山腰时捕猎队都陆续地回来了，远远看着几十个男人把猎物扛到广场中央的高台上，林森目不斜视地进了山洞，看着手里的鱼和野鸡陷入了为难。

来不及在山上处理，回来又遇到围在河边的捕猎队，根本没找到机会。

恐怕要借男人外面水缸的水了，林森想，还有骨刀。

山回来的时候林森正在处理鸡毛，见山回来立马起身，看见对方身后跟着的熟面孔，心情一下子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