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想了十几秒,元年才缓过神,短短几个字,他消化了很久,自己发生的事一定跟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元年打了个激灵,身上一阵恶寒,他仔细一想,之前就怀疑有人监视他,发生的这些事已经不能用平常的思维来思考了,那么多死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而且自己竟然一点记忆也没有。
他心里很烦躁,喉咙开始变得饥渴,总觉得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喝点什么,喝了几口水也无法缓解他的症状,他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竟然变态的想去舔舔那干涸的黑色血痂。
他慌忙的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一转头,突然看见一旁地上的背包,在包侧面的口袋里,映着红色的光,他拿过背包,伸手往里一摸,竟摸到了一个水晶,那水晶散发着幽暗的红色光芒,不知道为什么,拿起的一瞬间,身上的燥热和喉咙的干涩竟一下子都消失了,他疑惑的看着手里的水晶,这是从哪来的?怎么在自己包里?
看来自己消失的这段日子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心里难免慌张忐忑,毕竟扯上了命案,而这个白九良不知道在其中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元年看着短信上显示的号码,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元年终于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嘟....嘟…..
“喂?”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九良?”元年疑惑的歪了下脑袋,白九良是个女的?还没来的及问出下一句,对方竟先笑出了声。
“元年!是你!完成任务了怎么还不赶紧回来,你还要在外面玩多久啊,嘻嘻....”
那女声笑的十分怪异,像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听的元年浑身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记性有点不好使,你究竟是谁啊?为什么一直给我发短信?”元年语气有点不耐烦,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跟这个女人聊莫名其妙的天。
“失忆了?哈哈哈哈哈哈....白九良,你听到了吗?...他竟然失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一阵阵从电话里传出来,听着非常刺耳,元年不耐烦的将手机离得远了些,这个女人实在太聒噪,听的他心里满当当的,于是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把电话挂掉。
某人像是也受不了,把手机拿了回来。
“晋阳巷28号花屋,明天上午十点,到这里来。”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低沉的男声,跟那个女人相比,这声音让元年听的耳朵瞬间舒服不少。
“你谁啊?”元年朝电话大声问,这个男的有没有原则,自己的电话不会自己接吗?找个疯婆子在这吵吵真是烦死人了。
“明天就知道了,你不想找回记忆吗。”白九良握着手机,嘴角微微勾起,与元年不耐烦的语气不同,他反倒很有耐心的回答问题,语气甚至有点宠溺?
“靠.......”元年感觉自己像被别人揪住辫子一样,这种感觉一点也不美妙。这不是被人家拿捏了吗?但是不去还不行,真是烦!
元年挂了电话,咣一声躺到床上,自暴自弃式的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黑色的,摇摇欲坠.....“唉。”元年咬紧牙关,眼睛继而盯着天花板,一只手拽住另一只手的拇指指甲,他闭上眼睛用力一?,咔吱一声,一个黑色的指甲片就被薅了下来。
元年看着手里拽着的黑色甲片,胃里一阵恶心,再看看那只手,血液慢慢涌了出来,暗红色的甲肉暴露在空气里,依稀可以看到肉里遍布的血管。
在缠了一圈绷带到手上后,元年的额头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忍着阵阵的涩疼,疲惫的闭上眼睛,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他要赶紧休息一会,接下来要面对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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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床了,元年?还活着吗?”门外,张扬砰砰的敲着房门。元年动了动脑袋,拿过枕头捂在耳朵上。
“别敲了,两小时前他出来喝水,状态还可以,再敲下去,出事的会是你。”姚晓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是担心他,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之前还昏迷那么久,他是有多能睡啊?”张扬的声音不小,透过门板,下午两点这几个字眼清晰的传进了元年的耳朵里。
迷糊中,似乎有什么弦儿在脑子里断开了。
“卧槽!下午两点?”元年从被窝里窜起来,迟到了迟到了,慌乱的把衣服套到头上,元年突然停了下来,不对啊,迟到就迟到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向习惯于破罐子破摔的元年,立刻说服了自己,慢悠悠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扬瞪着眼睛走到元年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抬起他的胳膊,再捏了捏,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以啊这小身板,看着是前胸贴后背的小白脸,其实身体条件不错嘛,行了,你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张扬拿着外套,顺手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叼在嘴里,摆摆手,离开了屋子。
姚晓田也转身拿起背包,把一盒消炎药递给元年,“刚去买的,那个药箱就放在你这,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明天...一定记得去医院看看。”
元年点头,“知道了,放心。”
等到姚晓田也离开了,元年看着墙上挂着的钟,两点四十七了...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四个多小时。
元年掏出手机,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不赖,挺好。
桌上是他们买的早饭,额..或者午饭。元年随便吃了几口,拎起一件外套出门准备去打车。
车程不算很远,大概四十多分钟。下了车,元年扫视着周围,不大的一条小巷子,环境算不上多好,到处贴着小广告贴纸,墙上各处挂着门店的空调风筒,显得四周更加拥挤,走廊的台檐上放着破花盆和塑料水瓶,大小不一的店铺门牌灯红酒绿的挂在两边。
地面就更不用说,水泥混杂着石头块的道路坑坑洼洼,还有几个小臭水沟,水沟里泡着广告传单和脏兮兮的废旧报纸。
在这种地方开个花屋,这旁边都是些酒馆和羊肉馆,味道都呛鼻,老板怎么找的地方,搁他家门口开花店都比在这强。
往巷子深处走,元年看到一个绿色的牌子,花屋,就是这里。
门店不大,跟周围的环境一样,墙上贴着广告,玻璃门上贴着公告纸,门头一个绿牌子伸出来写着花屋,旁边还有一个稍大点的粉牌子亮着微弱的灯,不看那两字,真瞧不出来这是卖花的地方。
元年走过去趴在玻璃门上探头看里面,屋里摆满了各种花,柜台却没有人,拽了拽门,打不开。没人?不是吧,等不到自己来连店都不开了?这还不到下班点吧?
元年拍着玻璃门大声朝里面喊:“喂!有没有人啊! 喂!”
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元年丧气的垂下手。
“打电话?靠,凭什么让我打!”元年气愤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栏杆,迟到这么久也不见对方打电话问一下啊?说不定就不会迟到这么久了呢?
正懊恼呢,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来了。”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元年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白九良一身黑色上衣,下身穿着休闲裤,漆黑的眼睛深深的盯着元年,他的脸颊偏瘦显的线条坚毅,白皙的皮肤嘴唇微红,嘴角还挂着一丝戏谑的笑。
元年低了他半个头,此时正警惕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又是一个小白脸,元年这么想着。
“你是白九良?”元年后退一步,眼前这个人有一股子压迫感,穿着黑衣服更是显得阴沉。
“嗯,进去吧,我们慢慢聊。”白九良走上前,拿出钥匙插进锁口。
打开店门,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奇怪的是这么浓的花香却一点也不冲鼻,元年甚至觉得他闻了之后,浮躁的情绪都得到了缓和。
白九良绕到柜台后,接了杯水放到台子上,缓缓推向元年。
“你都记得什么。”白九良开口,不知从哪搬出个凳子来,示意元年坐着说。
元年也没客气,坐着凳子拿着水杯喝了一口,似乎思考了一阵,接着从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什么也不记得。”元年在心里犯着嘀咕,要不要说实话啊?这个人好像是认识自己,可是楼里的事他知不知道呢?那些死人.....这要是一句说不对可是会坐牢的。
“你怎么认识的我?还有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完成什么任务?”元年抛出一堆问题,看着对面这个淡定沉稳的男人。他一点不像开花店的老板,倒像是个...□□...
白九良笑了笑,没有回答元年的问题。
“那楼里的人全是你杀的。你会失忆我也没想到,不过只是暂时失忆,回到暗首我会治疗你。还有,你应该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吧。”白九良注视着元年的脸,看着他原本不屑的表情慢慢出现裂纹。
“人是....我杀的?”元年不可置信的张开嘴,终于忍不住,冲到店外对着排水口就一个劲猛吐,梦里稀碎的影像,半截的尸首,血滩,肢体,恶心的内脏,那些片段一股脑全部涌进了元年的脑子。
突如其来的记忆让元年难受的捂住了头,好像有车在脑子上碾压过去一般,这种感觉更是让他吐的昏天地暗。
他想起来了,全部。
元年擦了擦嘴,慢慢直起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颤抖着肩膀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啊…真的是…”抬手解开手上的绷带,欣赏着自己光秃的手指,没有指甲的保护,手指因为绷带的拉扯再次撕裂了皮肉。
元年抬手将手指伸进嘴里吸吮,血液的铜臭味瞬间袭满整个口腔,他满足的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舒服的感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元年转身,像是变了个人,身上也散发出跟白九良一样的危险气息。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店里的白九良,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微张的嘴唇露出尖锐的白色牙齿。
“水晶还在身上吧,下次别再轻易拿下来。”白九良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元年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性情转变,他又觉得有点可笑,看来元年适应的很好,但如果他每次都这样发疯,后果也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