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海[无限] 第10章 许府夜宴（7）

凌晨三四点，宋荔被马路上疾驰而过的马蹄声惊醒。

进入游戏后的这几天，她的睡眠更差了，她睁开眼睛，视野一片漆黑。

和所有人一样，她也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崔惩身上，所以听到外面的马蹄声就会联想起正在赶路的崔惩。

可路过的旅人早已离去，只剩下几声虫鸣在唱夏末的悲歌。

眼看着明天就是赏花鉴宝会了，焦虑、担忧、绝望充斥着她的心脏，宋荔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笃笃”的敲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窗户的缝隙里被塞了进来。

宋荔紧张地环顾周围，和她同住的婢女们都在深睡之中，没有醒来。她悄悄起身，捡起地上的纸条，心脏怦怦跳。

纸条上用简体汉字写着：

老地方，速来！

宋荔撕碎了纸条，穿好鞋袜，悄声赶往柴房。

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粗重的呼吸声被屋里的人听见，未等她敲门，门自动打开，一只手把她拎进了房间，和第一天晚上一样。

她预感得没错，刚才外面路过的正是从京城赶回来的崔惩。

柴房里，张博、崔惩、王骁围成半圈，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见到宋荔，他们神色略有缓和。

“还好你醒着，我真担心你没发现纸条。”王骁说。

“快开始吧，天要亮了。”崔惩催促着。

“其他人呢？”宋荔还在情况之外。

“除了我们俩是单独的房间，其他人都是合住，怕惊动人，阮姐身份特殊也不方便。”王骁指了指张博和自己，解释道。

“那我……”宋荔想问，明明她也是合住。

“崔惩发现的线索和许老爷献宝有关，我们怀疑他要送的东西就在书房。”张博补充，并示意崔惩说下去。

“我查到苏陆是许仲连四年前捐助的科举生，这人靠许仲连给的盘缠赶考及第，在京城混了个一官半职，是个有权的小官。”

“许仲连靠他搭上了吏部尚书邹旺，想买个地方小官当，那每月一万两银票就是许仲连给苏陆用来打点人情关系的。”

“这次要来许家参加晚宴的就是邹旺，邹旺在找一幅藏宝图，遍寻未果，所以就让苏陆托富商许仲连找，现在苏陆听说那幅藏宝图已经找到了。”崔惩把京城查到的线索一一讲述。

“所以，这次的赏花鉴宝会实际上是许仲连和邹旺交易的幌子，而那幅藏宝图应该已经在许府中了。”张博补充道，“但是有可能，许仲连并不知道他手上哪一幅是藏宝图？”

“为什么？”

“还记得何庆文吗?第二天晚上，你说许仲连去书房关起门来待了半个多小时，巧的是，在这之前许仲连刚见过何庆文。”

“所以这幅藏宝图就在书房。”

张博点点头，“我们找你来就是这个原因，你正好在书房活动，对藏宝图有关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印象？”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宋荔。

藏宝图，在书房，宋荔迅速在脑子里把书房所有的书画瓶盏回忆了一遍，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即使真有藏宝图也不会把“藏宝图”三个字写在画上。

看着宋荔迷茫的眼神，王骁提醒道，“或者有没有什么瓶子上有地图的？书法里写地址的？”

“那这么说，所有的山水画和山水花瓶都有可能。”宋荔答道。

她想起昨晚提到的半年内新买的收藏品，“但如果把范围缩小到昨晚确定的那几个半年内新购收藏品的话，应该只有三四件符合要求。”

张博眼睛一亮，“麻烦你把那几件东西找出来，记下位置，我们今晚就把藏宝图找出来。”

“万一许老爷突然来书房怎么办？”

张博脑筋一转，“只能让阮姐想办法拖住许仲连，我白天会想办法把消息传给她，还有其他人。”

四人把今天的任务安排好，正欲离去。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宋荔忽然开口。

“找到藏宝图之后我们要干什么？或者说，你们觉得游戏通关任务是什么？”这个问题从宋荔得知藏宝图在书房之后就一直在想，如果现在不问清楚，她会抓心挠肝一整天。

“虽然不能确定，但我们假定这个藏宝图就是离开游戏的钥匙，把这张藏宝图交给许仲连或者邹旺或许就是要完成的任务。”

“就这么简单？”她惊诧道，隐隐有些不安，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根据我们的经验，有时候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王骁说。

“好了，快回去睡觉吧，天马上要亮了，这里的人起得都早。”

还想说些什么的宋荔只好作罢，推开门，准备溜回房间。

“吱呀”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声音，与此同时，门外有人惊呼。

“什么人在里面！”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粗犷又低沉。

宋荔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长相，身后人影像是一道风从她边上掠过，拎着那人又钻进了柴房。

当宋荔关上门转过头时，崔惩已经单膝将那男人压在了地上。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那杂役惊慌失措，颤抖着求饶。

“我只是半夜尿急起来上茅房的，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他挣扎着。

“你保证？”崔惩冷声道。

“大侠饶命，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崔惩微微松开压制着他的膝盖，那杂役一抓住机会，迅速爬起来，打开门往外冲。

刚冲出门，就听见他大声呼叫，“来人啊！有刺客！”

崔惩暗骂一句，飞身而出，直接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宋荔捂着嘴，蹲在原地。

她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的眼前。

就在这一瞬，她忽然理解了大家对崔惩的畏惧，也见证了大魔王的实力之可怕。

不远处，几盏灯光亮起，显然刚才这人的呼喊还是叫醒了一些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张博轻推了宋荔一把。

“那这具尸体……”

当宋荔再次看向地面，刚才被崔惩绞杀的杂役早已消失。

“这是游戏，他没有真正的存在过，也没有人会记得。”张博和王骁将柴房门关上，准备速速离开。

宋荔刚抬脚，突然天旋地转，双脚离地，上半身被倒挂在空中。

“就拜托你了。”听见张博对着崔惩说。

她像个货物一样被崔惩扛在肩上，只能看见迅速倒退的地面，和走步交替快到模糊的脚后跟。

不一会儿，宋荔就被崔惩放到了房间门口，因为倒挂血液涌向头部，这会儿她的脸上通红一片，脑子还有些懵。

“谢……”她抬头刚要道谢，却发现哪里还有崔惩的影子。

隐约间，她听见后院传来的动静，立刻闪身进去，悄悄躺回被窝。

没过多久，因为“刺客风波”前院后院已经闹成了一片，一众仆役婢女都被拉了起来挨个询问。

“阿翠、莲子，你们跟我出来。”孙管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宋荔假装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拉着莲子跟着孙管事出去。

“刚才，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吗？”孙管事不经意般问起，领着她们往前院去了。

宋荔与莲子对视了一眼，齐声回答，“没有。”

孙管事再没有说话，把她俩带到了书房门口，书房里已经隐隐有烛光亮起。

孙管事推门进去，宋荔和莲子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老爷，我把她们带来了。”宋荔低着头，听见孙管事回话。

“嗯。”许老爷应声。

宋荔悄悄抬眼，许老爷穿着一身素色中衣坐在书桌前，双手倚靠在坐椅把手上，头发有些凌乱，显然一被叫醒就赶了过来。

许仲连，抬了抬右手，示意孙管事继续。

“这是书房里各类物件的名册，天亮之前，你们把这名单里的东西清点一遍。”说着，孙管事从袖口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宋荔。

宋荔接过册子，抬头看了看许老爷和孙管事。

“开始吧，我就在这儿，要是清点出少了什么东西，直接报。”许老爷发话，不动如山地稳坐着。

“是。”莲子应道。

宋荔与莲子一起走向那堆书画收藏。

她心里清楚，刺客盗贼是一个都没有，但这里的书画确实已经少了一幅。

若只是她一人清点，还有可能瞒天过海，可现在莲子在场，《千里行舟图》遗失的事情必然要暴露了。

宋荔一边清点，一边冷汗直流，这些书架上每个格子摆放了哪些卷轴在名册上标注得一清二楚，一个人开卷轴，一个人划勾，效率非常高。

“《怪石青松揽月图》”莲子报着名字。

“找到了。”宋荔答。

“《千里行舟图》”不可避免的，这幅画还是被念了出来。

宋荔装出努力寻找的样子，把缸里剩余书画都打开了一遍，额头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碎发。

“找不到吗？”莲子小声问道，言语间也着急了起来。

“咳咳”孙管事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咳了两声。

“回老爷，《千里行舟图》不见了……”宋荔只好转身，硬着头皮向许仲连回话。

“继续查。”许老爷眼皮未抬，手上把玩着一串珠子。

直到天光大亮，宋荔和莲子方才点完整个书房的收藏。

孙管事翻看着名册，几番确认后，俯身对老爷说到：“回禀老爷，书房一应物品均已清点完毕，盘亏一幅《千里行舟图》，是去年二月从鼎新书局采买入库的，其余物件，一样未少。”

宋荔和莲子跪在地上，低头紧张得等待许老爷发话。

“就少了那一件？”许仲连若有所思。

“正是。”孙管事毕恭毕敬，生怕老爷发怒。

许老爷不动神色地站起身，收起了手里的佛珠，从跪在地上的宋荔身侧走过，抬腿跨出了书房。

离去前，宋荔听见他喃喃道，“怎么会是那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