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来客 第36章 告白

周措和白芷西直到晚自习快结束都没有回来，林之涣猜测他们大概是被音乐老师留在了白鹤校区。

晚自习过后就会放假，林之涣在桌子底下偷偷给刘叔发消息，说自己今晚要和同学一起走。

重新回到高二以后他还从没有来过白鹤这边，走在熟悉的路上好像回到了更久远的回忆里。

钢琴声和小提琴声传出很远，林之涣循着声音找到教室，躲在门边看着教室里的老师和学生。

他今天一整天的情绪其实都很一般。

原本以为自己就算回去了江涣的世界，林之涣的世界也会如同那边一样陷入沉睡，然而早晨周措所说的话才让他清醒过来。

世界不会总是围着他转的。

如果自己未来某一天注定要离开，那周措怎么办呢？

他想了一整天这个问题，甚至有想过是否要将人推开，可在听了陈嘉衡说的话后又犹豫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自作主张，这样做也太轻视了周措的感情。

对他不公平。

“你是？”音乐老师先出门碰上门外的林之涣，他不认识人，“是来等他们的？”

“对的老师。”

“外面风大，进去等吧，结束了。”

林之涣这才走进教室，正好撞上白芷西的视线。

她惊讶地说：“林之涣？你是来等周措的？”

他点点头，把手揣进衣兜里，冲周措扬扬眉，又对白芷西说：“一起走吧。”

-

林之涣以前和白芷西的交流不多，但知道她化学成绩特别好。

在高三的一次竞赛上，她是代表七中唯一一个进入决赛的女生，后来摘得了金牌，还拿到了学校的保送名额。

白芷西算是典型的乖乖女，成绩特别好，长得也很漂亮，在学校里追求者众多，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和谁谈恋爱。

周措应该是一次例外。

“你们俩关系真好。”白芷西说：“不过等下我到校门口就好，我爸爸来接我。”

“好。”周措只背了书包的一边背带，他走在中间，提醒她说：“刚刚罗老师说的那部分，感觉一把位更抓耳。”

林之涣顺便把教室灯关了，听见白芷西说：“但是三把位的话，我听着好像会更舒服点。”

“你们是在说小提琴吗？”林之涣问。

“嗯。”白芷西点点头，“对呀，你可以帮我们听一听，等等啊，我录了视频。”

她把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林之涣猜测这是他们排演节目的两个版本。

都过了一遍后，林之涣思考了两秒，发现对面两人都在盯着自己，他说：“我对音乐是一窍不通啊，我就说一下我自己的想法。”

“第二个视频的话……”林之涣以为这是白芷西说的三把位，感觉有些抱歉，“你们合奏的话就后面这个视频这样会不会有点显得小提琴声突兀啊？”

“那你就是觉得第一个视频更好了？就是周措说的一把位？你不会是故意向着周措说话的吧？”白芷西装作有点生气的表情。

林之涣连忙否认，“也可能真是我不懂，哎，你们别听我的。”

周措偏过头去偷偷笑，林之涣以为他看自己笑话，“真不是，那要不就第二个视频吧？”

“那算了，还是第一个视频吧。”白芷西笑出声来，“逗你的啦，第一个视频代表我，第二个视频才是周措说的那个，谢谢你选了我的想法。那周措？”

周措笑着点头，“那就三把位。”

白芷西指了指他，“你真是……重友轻友。”

“原来是故意的。”林之涣小声说完，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那我回家啦！”白芷西边走边和他们招手，然后上了不远处她父亲的车。

等人离开，林之涣挨着人往外走，有点想牵手，又有点不好意思，“你还会小提琴啊？”

“小学学大提琴的时候了解过一点。”

“我连你会大提琴都不知道。”林之涣撇了撇嘴，“真好，我什么也没学过。”

看着他有些耷拉下去的脑袋，周措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没学会，大提琴就学了半个月我就再也不去了，然后才转了钢琴。”

“为什么？”

“按得手疼。”

林之涣笑出声来，想象到小小的周措蔫头巴脑按琴弦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委屈巴巴的在眼角挂两滴泪花。

哇，好可爱。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周措往他身边靠了靠，伸手抓住他的手。

“你干嘛？”林之涣把手举起来，打趣他：“小周同学，你想法很多啊？”

“我想象力丰富。”

“王老师听见你这话得多抽两支烟才能缓过来。”

“没完了是吧。”

周措的嘴角带着笑，眼前这一幕美好得有些不真实，他想象了六个月的画面竟然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想起来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他忽然说：“你知道她和我告过白吧？”

闻言，林之涣突然停下脚步，而后不自然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只会梦到你在场发生的事。”周措拆穿他曾躲在幕布后面听他们说话。

“我就恰好路过，谁知道就刚好碰见了。”林之涣用空着的手比了一个距离，“只听到一点点。”

“听到全部也没关系。”周措说：“我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所以我们不要有误会，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好吗？”

林之涣心虚地挪开视线，“你都知道了？”

“猜到的。”周措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两人靠得很近，交错的手指躲在衣袖下，不注意看根本难以发现，“明明刚回来，但还是一整天都没来找我，是因为在纠结我早上说的大家都忘记你了，对吗？”

“嗯。”林之涣底气不足。

“害怕我难过，所以在考虑要不要长痛不如短痛？”周措笑了一声，“是怎么想通要放我一马的？”

“陈嘉衡，给我点醒了，所以我本来想着问问你的……”

“不用问我。”周措的声音没有停顿，林之涣偏过头去看他，他继续说：“你能出现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恩赐了，那是无论时间长短的。这种恩赐，久一点都是世界待我不薄，我已经够幸运了。”

他的话里似乎藏了太多情绪，林之涣心中难受，叫他的名字，“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和你说过我喜欢你。”

“你还记得国庆我去江满家里吗？那天我心情很不好，总觉得好像无论怎样都是我一个人，但当我从小区大门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在等我。”

林之涣说：“我和你之间被太复杂的世界规则箍住了，我不能说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我知道就是在那一刻，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很喜欢你，周措。”林之涣向前一步轻轻抱住有些愣神的人，“不是因为在陌生的世界里没有安全感，是很真实的、确切的喜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林之涣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周措有些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回抱他，“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迟来的告白深重又恳切，仿佛在这一刻，春日才真正开始绚烂。

“周一要早起。”周措忽然说。

林之涣：？

“要给陈嘉衡买早饭，好好感谢一下他。”

林之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