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来客 第28章 选择

宋小姐？

林之涣猜测这应该是林正的妻子，因为林正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谁告诉你的？”

林贤一咬着牙不说话，林之涣连忙道：“爸爸，我没想过出国。”

“现在国内的教学环境也不错，而且我刚读高二，还有很多时间去考虑读什么大学。”

“差别还是很大的。”

林之涣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害怕那样会触怒林正，“如果未来有想法，我再联系您可以吗？”

回自己家的路上，林正忽然问陈秘书：“林之涣这孩子，你怎么看？”

陈秘书摸不准他想听的回答是什么，斟酌着说：“小少爷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很好。”

“我不是说这个。”林正抬了抬手，“七中有没有公示过谁？”

“据我所知没有，七中是公立国重，不会公示学生。”

“他今天和我说七中的领导要公示他。”林正眯了眯眼睛，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着。

“这是不会的。”陈秘书稍微偏了偏头，从副驾往后看，“虽然我们并未向外公布小少爷的身份，但至少他们的领导层大部分都知道这件事。”

“嗯，所以他是给我下了个套啊。”

林正看向车窗上的倒影，想到那通半真半假的电话，继而回忆起下午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

先是一言不发等待话题中心落到他身上，然后抛出一半事实引导林正指出问题所在。

在秦主任反驳两次以为把握十足之后，再不紧不慢地说明自己已经找到了证据。

整个问话过程都始终摆出一个被动、弱势的模样，所有强硬的反问和质疑都是林正在下意识反应下替他问出来的。

而林之涣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不争不抢、一再退让的受害者，他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都是不小心说出来的。

知道老师没有认真查看监控，于是他亲自去找到了证据。担心林正不来学校，就假装说学校要公示他把人骗了过来。想要林正追责到底，所以在最后才说他在走廊外被人看着考了一整天的试。

明明直接要求批改试卷就能自证清白的事，他却绕了这么大一圈。

“倒是挺会狐假虎威。”林正说。

陈秘书还在想该接什么话，就听见后排的老板用有些得意的语气说：“确实像我的儿子。”

-

自从成为林之涣以后，和林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少，他自己有时候都忘记了这原本就是一个畸形的家庭。

林正是有原配妻子的。

林之涣在手机上搜索林正，下一秒关于他的词条全部蹦了出来，看来这人对外包装的形象确实非常不错。

刚刚那人走后，林贤一终于说出了最近她情绪不好的原因。

当年林家与宋家联姻，婚后林家在宋家的帮助之下蒸蒸日上，林正便不再将这段姻亲放在眼里。

第一次遇见林正的时候，林贤一还在读大学，她从小地方来到临云读书，由于信息闭塞，她根本不知道林正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实际上已婚。

就这样渐渐的，林贤一怀上了林之涣。

林正知道她怀孕之后，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宋家人率先找上了门，他们先是揭露了林正的已婚身份，后是逼迫林贤一堕胎。

林正不会为了她和宋家人彻底闹翻，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宋家人的处理方式强硬粗暴，林贤一的学业最终也没有完成，就在她以为要失去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时候，是宋允辞放走了她。

宋允辞偷偷将她安顿下来，请了人照顾她生产，最后还给她一笔钱让她好好生活，直到过了几年林正重新找到他们。

“我刚知道你宋阿姨怀孕的时候，情绪确实很不好。”林贤一说：“这么多年我们的一切都是林正给的，从前我觉得这是他欠你的，于是就照单全收了。但现在我就害怕他又有了一个孩子……”

“不会的。”林之涣安慰她：“我也不会出国的，这样就算有那一天，我也可以照顾你，靠我自己。”

-

林贤一的话使林之涣一夜未睡，他作为一个私生子本身就应该不受待见，但从前是因为宋允辞一直未孕，所以林正才会关心他。

如今宋允辞怀孕，按理说自己应该被弃如敝履才对，为什么在这个关头上，林正却还要提出送他出国学金融呢？

第二天英语早自习刚下课，李江涛跑到他们桌边说郭杰要转学。

“便宜他了。”庄蝶说。

任艺怜担忧地看了一眼林之涣，问李江涛：“已经走了吗？”

李江涛摇了摇头，把凳子往江满面前又挪了挪，“在办公室呢，我刚偷听了两句，说是打算让他在升旗仪式上做检讨，他不愿意。”

“他承认了？”周措问。

“应该是承认了吧，不然也不会讨论处理结果了。”

林之涣往墙边靠了些，在桌子下轻轻碰江满，告诉他可以往自己这边移。

周措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也是他自己的原因。”早自习下课正是又饿又困的时候，陈嘉衡正拿着块面包啃，“我以前只知道很多人会自己作弊，陷害别人作弊的我是第一次见，他也是给我长见识了。”

李江涛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好奇地往前又凑了些，问林之涣：“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证据的啊？是你爸帮你的吗？”

“不止。”林之涣眼睛一转，“还有几位神秘人士。”

“谁？”李江涛星星眼。

“小陈不是帮我出气了吗？”

陈嘉衡一口面包差点没噎着，咳嗽两声，做作地说：“哎，小事小事。”

“还有班长你不是帮我拦住他们打架了吗？你和学委去了办公室捞人，对吧？”

“啧，这怎么……”李江涛也朝他摆手，“说的跟黑涩费似的。”

“还有庄蝶和任艺怜，还有罗子恒。”林之涣又放下三根手指，“班里有同学在背后议论我的时候，是他们帮我说话的。”

“谁！？谁敢说你坏话？”

周措拉着脸给陈嘉衡递了一张卫生纸，试图堵住他随时可能往外喷面包屑的嘴。

“那会儿你进去了。”李江涛话赶话。

“对，进去了，李江涛和江满在捞你。”林之涣说完，又对江满说：“谢啦，这次是真心的。”

“不用谢。”

江满本来捏着笔在批改自己的英语作业，半天却一个字也没写下去。

“对哦，我进去了……”陈嘉衡喃喃，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不对，我进屁进啊，我不就去了趟办公室？而且我那是有任务的！我要去找王姐要电话啊，我……哎，真不对，你还得感谢我们老周。”

李江涛顿时又看向周措，林之涣故作不解，皱着眉毛假装疑惑地转身看了眼周措，“感谢他什么啊？那晚我可是连他人都没见着啊。”

周措挑挑眉，只觉得最近这人似乎越来越皮了。

“没有没有，那晚拦住他们打架的时候，周措也在，和我们一起的，对吧江满。”李江涛说。

“嗯。”江满作证。

“不止！”陈嘉衡把面包往桌子上一方，双手拍了拍，“被押送去办公室之前，他还趁乱嘱咐我给我爸打电话要监控，而且后来我爸和我说周措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监控室。”

林之涣惊讶地问：“真的？”

周措配合他，“本来没打算说的。”

“为什么？”

“想做个无名英雄来着。”

周措把英语书收起来，找出来第一节课的数学书，“但是既然你要感谢恩人，那就还是承认了吧。”

“想要感谢啊？”

“是啊，看小林总怎么感谢了。”

“好说好说。”

陈嘉衡和李江涛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正想说什么，还未说出口，上课铃先响了起来。

临走时，林之涣叫住李江涛，“周末请你们吃饭？”

“行啊，宰你顿大的。”

“任君采撷～”

周措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