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怎么养龙啊？！！ 第19章 第 19 章

阴气浓郁地压迫上来，李琅琊没有任何停顿地调头，朝着府外跑去，看来今日是乌市玹的生辰，他是极阴煞的体质，每每到他诞辰那日阴气尤煞，会招致各种鬼怪，而她自己也是极阴体，从前跟在他身边没少遭殃，今日是她大意了，她就应该躲在外面不回来。鬼泣声在夜里若有似无地在耳边萦绕，令人耳骨发麻，她紧盯着四周，正要摸出符纸，一只枯长瘦手突然擦过耳畔。

她反应极快地躲开，周围有梅花被鬼气冲撞得不断掉落的声音，夜色朦胧间，她的发带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后面阴气吸引而来的小鬼用爪钩走，满头青丝在风中飞舞着，衬着她极白腻如脂画的脸，眉眼下压，戒备地盯着四周。可惜敌人在暗，她饶是不断用符纸攻击，身上也落了不少利爪留下的伤，伤痕渗出的殷红血迹犹如雪地梅花般绽放在她的衣袖各处。

背后厉鬼嘶呼，用力冲撞过来，啃咬她的肩膀。

李琅琊抓住那只鬼的头用力甩开，但她重心不稳，又因为有几只小鬼在咬她的小腿，她立刻摔倒在地，这个时候已经是难受到极致，心肺像要被人刮开一样难受，连呼吸都相当困难。

在她尚未觉醒意识前，因为一直跟在乌市玹身边，这样的情况也经历过数百回，每次两人都被伤得几乎掉层皮，因为自己也是极阴煞的体质，但在乌市玹身边却可以镇煞不少妖物，所以她也就没有离开过他，但在乌市玹生辰那日，他会受妖骨反噬，阴气比往日更甚，吸引而来的都是千年老妖鬼，根本不是对手，只要撑过子时阴气散去，他们也就安全了。

她也想跑，但因为在他身边待太久，身上已经全是他的气息，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只有死撑，她一分神，一只老妖得了机会长指嵌入她的右肩，发出极沉闷的声响，鲜血涌了出来，恰如红莲。

李琅琊头上扫冒冷汗，大脑充血导致意识变得晕乎，尖利刺耳的叫喊声令她耳膜刺痛，身上更是有一种万蚁啃蚀的错觉，她利落掏出匕首将嵌入自己右肩的那只手斩断，那只手在利刃触碰的瞬间收回，反应实在敏捷。

李琅琊本绝望的目光渐渐却清明了些，她看见云层下的月亮在逐渐黯淡，撑过寅时便好，她站起来，被风一吹才察觉自己全身是汗，衣衫也尽数湿透。

面前的老妖怪似乎是只吊死鬼，面上点了三角胭脂，唇色鲜红，眼白向上翻着，髻子向后梳成银锭式，发上插着的白角梳子如羊脂玉而且成色上佳，绣花团服上的金线泛着惨白的冷光，还是只美艳女鬼，至少比刚才攻击她的长指甲鬼赏心悦目多了。

看来又是不知哪来吊死的官宦小姐，清香在风中弥漫，但也挟着浓浓的密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李琅琊，两眼转动之时似乎可以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为着令人阴寒的煞气，她听见女妖泛着凄厉的声音：“你…好狠的心！你个负心汉！”

李琅琊浑身汗毛一立，不明所以，“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艳丽的女妖成鬼后都这般美艳，更难想象之前是何种倾世的姿容，她正要扑来嘶咬：“我要喝血！我太饿了！”

眼见她已经极快地朝自己扑来，李琅琊也反应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停顿调头朝府门跑去，从胸中的衣襟里掏出镇鬼符，刚飞到她身边就被她撕得稀巴烂，也在这时，镇鬼符起用，在夜色下发出昏黄的光亮，细微的光亮在瞬间过渡为斗大的火苗，在她身上织锦绣金的衣裙上沽染蔓延。

听着身边厉鬼哭嚎，李琅琊头也不回地往府门奔去，但快到府门时才看见上方倒吊下来一只生眼的鬼，而其身后的门沿上也早已爬满了这种样貌骇人的小妖怪，李琅琊眉目一凛，掏出符纸，符纸又烧死了不少小鬼，但她也出不去了，府门外的鬼比王府里还要多！

这些低修小鬼因为王府门槛高而进不来，能进王府的都是千年老鬼，她正进退两难，适才那美艳女妖又追了上来，只不过将她的身子烧去了半边，身体上展露的白骨森林，她只能握紧手中匕首去赌一把，在女鬼靠近之时将它插入女鬼的脖颈，虽然她也不知道女鬼会不会立刻就死，但自己身上的符纸已经用完了，她也只能用此全力去赌一线生机。

女鬼那锋利的爪子从她脖颈外擦过，仿佛再往里几寸就能割开她的脖子，她也感觉到一股阴冷刺骨的息，李琅琊手里紧握着刀匕，尖锐的刀尖已经刺进女鬼纤细的脖颈，而她自己的肩上也传来剧痛感，温热的血溅起时溅在她自己的脸上，女鬼转头对上李琅琊没有半分惊惧的眼神，她的目光沉缓平静，琉璃玉珠似的张扬明艳下似乎是不能直视的深渊，李琅琊将匕首用力在她的脖颈处翻搅，女鬼的利爪来不及插入李琅琊的脖颈，下一刻被一道冷光尽数绞断。

李琅琊本是想做好被她割断脖子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女妖在自己面前吊滞僵硬倒下，那些尖利刺目的嘶声也全然消失。

李琅琊松了口气转头去看，只见乌市玹站在她面前，紫色的亲王服上绣着蟒，胸前一侧绊带用个小玉环下缀一片金锦，长发用冠束起，凤目微微上挑神情冰冷而傲慢，半只袖子上沾着的血迹未干，将雪地上砸出无数的红点，凭空开了梅花一般。

“这么些小鬼也怕，枉费本王多年教诲。”他的表情隐隐冰冷，眼眸底下似浸了墨的浓秧，却也有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李琅琊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感觉心头被狠狠一击，她见鬼都没有这么怕。那边的女鬼没死成，仍在呜咽，似又嚎叫，乌市玹冷漠地瞥她一眼，转瞬又看向李琅琊：“你可知她是谁？”

李琅琊先前打斗厉害，肺里都是疼的，再想说话已是开不了口，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乌市玹目光如有实质地压在她身上，看清李琅琊肩头那块发黑的伤口，已经染红了她的半边身子，此时大片的银光洒落下来，一支犀玉簪横贯玉发，好些报散在腰侧，妩媚动人。

乌市玹伸手抱起她，大步往回走，转头对地上那名女鬼道：“跟上。”

女鬼果真跟上，她的脚不着地，整个人悬浮在空中，枝头的不少梅落了，那丝丝缕缕的清香缓缓地消散在空气中，唯有风推动着窗枚，才冲散尽了室内凄楚的血气。

乌市玹不动声色将桌上刨腹的乌鹊踢进床底，将李琅琊放在榻上，他的眉目极美，却是尖锐砭骨地冷，仿若月色下的红梅覆上的那层凝霜，烛光洒下迷澹滂的一片昏黄。

李琅琊忍不住往床榻里缩了缩，但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伤口，她疼得轻轻闷哼一声，但她的注意力则全在女鬼身上，女鬼哪还有刚才的半分凶恶？女鬼则凄惶地看着乌市玹，他身上的气息浓重，呼压得她动弹不得。

乌市玹唇角一勾，之前他之所以被鬼纠缠，全拜体内的妖骨所赐，无数妖鬼趋之若鹜。

李琅琊不免惊奇，这边的鬼原本还一副要死要活地扑上前来，现在有乌市玹在身边，竟能乖静如厮，而那女鬼被烧掉半边身子，竟也未觉如府中仆奴，可见她脖颈上仍有道血洞，自地不免有些怵。

乌市玹唤了郎中进来，竟也是位白发老者，乌市玹站在床榻边，身后是窗，满园都是红蜡梅，日落前的雪未化开，落在梅花枝上如拥雪被，更彻梅花之艳，而乌市玹披着黑色鹤氅，俊美如千里烟波，冷君如竹，声音暮霭沉沉：“给她看看。”

闻言老者点头，给李琅琊拨开一点衣裳，衣裳早已被血水和冷雪浇得湿透，此刻更是紧附于刺痛的伤口，与翻卷的皮肉黏连在一起，令伤口痛得如细密针脚落下，李琅琊捂住小半边没受伤的肩，不自在地转头低敛眉目，目光给她半边侧脸镀上层银光，更衬她美艳，缥缈如孤鸿影，眸中却似苍烟落照，又有乌云让月之皎白清丽。

雪腻肌肤上是令人见之则骇惧的伤，此刻血水仍在从中涌出，孙佑先生先止血，后用金疮药覆就，药粉带来的灼辣疼痛如同火烧火燎，顷刻又如开水烫肤，塑指裂肤也不过如此了，细长的指节紧抓被褥忍痛，连指甲都因用力过猛而泛青。

乌市玹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嘲意，他能护她周全，她却拼命地要离开他。似心有灵犀，李琅琊也感受到那凉而阴森的目光，不由得偏转目光看向女鬼，当孙先生弄完一切出去以后，他突然对乌市玹道：“灯奴，你上次给老夫带的狼刀子还有没有，老夫尝着味道比京城里的酒还好些。”

乌市玹转头对门外吩咐了度宣，度宣带着孙先生去拿酒，脚步轻快，像是去领糖吃的孩童，乌市玹又吩咐他一句：“看着让他切莫多饮，伤身。”

两人目光都只在女鬼身上停顿片刻，随后如同没看见一样，当室内就剩下他们三人，不免有些尴尬，当然只有李琅琊这么觉得。

乌市玹看向那女鬼，缓缓沉声道：“你面前的鬼正是当年因毁了名节自缢的郑临月，永安郡主。”李琅琊瞪大了眼，看向面前的女鬼，女鬼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她倒是不怕，只是回忆起来，郑家祖上是跑海经商的富户，如今的郑家主君，郑重楼是郑家的第一个状元，当时他只是郑家小分支的庸子，而郑临月是昌盛王支的长女，其母是下嫁给兵部侍郎郑儒奴的清安公主乌云月，也就是今上胞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