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阳的疏远像一层厚厚的冰,把温时予的世界冻得一片荒芜。他不再去画室,不再翻开速写本,每天只是机械地复习、做题,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空洞,连吃饭时都常常走神。
周三晚上,哥哥温时安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笑意:“时予,你想要的那本《素描技法》亲签版,我托朋友买到了,周末回来看你,给你送过去。”温时予握着手机,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哥哥是为数不多支持他画画的人,从小到大,无论他想要什么,哥哥都会尽力满足。
“怎么了?声音不对劲儿。”温时安察觉到不对劲,关切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还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温时予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没有,就是……有点想你了。”
“傻小子,”温时安笑了笑,“周末就能见着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你肯定喜欢。”挂了电话,温时予从抽屉里拿出哥哥上次送他的银杏叶书签,那是哥哥在他生日时送的,说希望他能像银杏叶一样,在秋风里也能保持舒展的姿态。
想起哥哥,温时予的心里稍微温暖了些。他把书签夹在语文书里,每次翻书时看见,都觉得有了点坚持下去的勇气。他想,等哥哥来了,一定要跟他说说最近的事,或许哥哥能帮他想出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温时予每天都在期待周末的到来。他甚至偷偷翻开了速写本,想画幅画送给哥哥,却发现笔尖在纸上怎么也画不出流畅的线条,那些曾经熟悉的笔触,现在变得无比陌生。
周五下午,温时予正在做题,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时予,你……你快来医院,你哥哥他……出事了。”
温时予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笔掉在地上。他疯了一样跑出教室,不顾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一路朝着医院跑去。脑海里全是哥哥的笑容,全是刚才电话里妈妈的哭声,心里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赶到医院时,手术室外的红灯还亮着。爸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妈妈靠在爸爸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温时予冲过去抓住爸爸的胳膊:“爸,我哥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的脸色惨白,声音颤抖:“你哥哥……他去给你买亲签书的路上,被车撞了……”
“不可能!”温时予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哥哥说周末才来的,他怎么会现在去买……”
“他想早点给你惊喜,”妈妈哽咽着说,“他昨天就出发了,说想赶在周五晚上给你送过来,让你周末能好好看……”
温时予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起哥哥电话里的笑容,想起哥哥说的礼物,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后悔极了,如果不是他想要那本亲签书,哥哥就不会出事;如果他早点跟哥哥说自己的情况,哥哥也不会为了给他惊喜特意提前赶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送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
“不——!”温时予尖叫着扑过去,却被医生拦住。他看着被推出来的哥哥,盖着白布,一动不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想扑过去看看哥哥,却被爸妈死死拉住,只能在走廊上崩溃大哭。
晚上,温时予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里攥着哥哥送他的银杏书签。书签被眼泪打湿,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他想起哥哥以前总说:“时予,不管遇到什么事,哥哥都会在你身边。”可现在,哥哥却永远地离开了他。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温时予接起,听见里面传来陆屿阳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时予,我听说……你哥哥出事了,你还好吗?”
温时予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紧紧攥着手里的书签。在这一刻,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