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带着冷意掠过操场,温时予抱着速写本站在看台上,指尖已经有些发凉,却还是紧紧攥着笔。操场中央,陆屿阳正带着校队进行赛前训练,红色的运动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每次投篮得分时,他都会下意识地朝看台方向望过来。
上周的物理竞赛,陆屿阳拿了一等奖。颁奖典礼结束后,他偷偷把奖牌塞进温时予手里:“给你保管,”声音压得很低,“这是我们一起复习的功劳。”温时予摸着冰凉的奖牌,忽然在速写本上画了个小小的奖牌,旁边写着“陆屿阳”三个字,被对方瞥见时,惹得他笑出了声。
可这份甜蜜里,藏着温时予越来越深的挣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陆屿阳——上课和他坐在一起,下课也想和他一起刷题,连画画时,脑海里都是陆屿阳的模样。他甚至会嫉妒那些围着陆屿阳问问题的女生,会因为陆屿阳和篮球队队友多说几句话而不开心。
“我是不是有病?”温时予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自己。他查了很多资料,看到有人说“青春期男生容易对同性产生依赖,不是爱情”,可他每次看到陆屿阳的笑容,那种心动的感觉,真的只是依赖吗?
训练间隙,陆屿阳朝看台跑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他接过温时予递来的水,仰头喝了大半瓶,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运动服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下周六决赛,”他喘着气说,“到时候我爸妈也会来,可能……没法像上次那样陪你了。”
温时予的笔尖顿了顿,在纸上画了个皱着眉的小人:“没关系,我在看台上给你画速写,你看见画本就知道我在。”陆屿阳盯着那小人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那你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我要一眼就能看见。”
这时教练的哨声响起,陆屿阳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道:“对了,我舅舅从国外寄回来的巧克力,下次带给你——黑巧的,不甜。”温时予点点头,看着他跑回球场的背影,在速写本上添了个拿着巧克力的小人,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可笑容很快就淡了下去。他想起昨天晚上,妈妈无意中说的话:“你和陆屿阳走得也太近了,男生之间也要保持点距离,别让人说闲话。”妈妈的话像根刺,扎进温时予的心里——如果真的被人发现自己对陆屿阳的心思,不仅会被嘲笑,陆屿阳也会被连累吧?
接下来的几天,温时予开始刻意疏远陆屿阳。上课不再主动和他说话,下课也借口去画室,避开和他独处的时间。陆屿阳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好几次想找他问清楚,都被温时予躲开了。
周五下午,温时予正在画室整理画具,陆屿阳突然冒了出来。他穿着干净的校服,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把盒子塞进他手里,“决赛的幸运符。”打开一看,里面是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叶脉处刻着极小的“予”字。
“我自己刻的,”陆屿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有点丑,别嫌弃。”温时予捏着书签,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抬头朝对方笑了笑:“很好看,我会一直带着。”
可转身的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真的好喜欢陆屿阳,喜欢到想把这份心意藏起来,又忍不住想告诉全世界。可现实像堵墙,挡在他面前——同性之间的爱情,太难被接受了。
决赛那天,看台上坐满了人。温时予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刚把速写本摊开,就看见陆屿阳在场上朝他挥手。阳光洒在他身上,运动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极了画里意气风发的少年。比赛开始后,温时予的笔就没停过,他画下陆屿阳运球的姿势,画下他投篮的瞬间,画下他和队友击掌的笑容,每一页都缀着小小的银杏叶。
中场休息时,陆屿阳朝看台跑来,接过温时予递来的毛巾:“画了多少?”他探头去看,刚好看见纸上画着两人的Q版小人,一个拿着篮球,一个拿着画笔,手牵着手站在银杏树下。“这个好,”陆屿阳的声音带着笑意,“等比赛赢了,我们就去画真的。”
温时予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心里的挣扎达到了顶点。他想告诉陆屿阳“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好好比赛”。
下半场的比赛格外激烈,对方球队频频得分,看台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温时予攥着笔的手都冒了汗,直到最后三十秒,陆屿阳接住队友传来的球,奋力一跃投进三分,终场哨声恰好响起。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陆屿阳抱着篮球朝他跑来,隔着人群大喊:“温时予!我赢了!”
温时予举起速写本朝他晃了晃,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亮,忽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或许,不用想那么多?哪怕只是现在这样,能陪在陆屿阳身边,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