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游风中 第75章 第75章 剑拔弩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至极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晴转阴了，天空低沉，乌云密布。

鱼梦羲能听到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膛中如鼓点般狂跳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敲击着紧绷的神经。她不想看到风极渊走向不归路，更不想看到司大叔有什么意外。

在这片刻紧张又压抑的沉默中，双方对峙，目光如炬。

他们手中的武器——无论是锋利无比的剑，还是沉重坚实的刀，都被紧紧握持着，仿佛成了他们意志的延伸，随时准备撕裂这沉闷的空气，爆发出致命的一击。

周婉儿冷笑着，拔剑指着鱼梦羲说：“若非我家主子仁慈，这个世界上恐怕早已没有梦羲公主你这个人吧？可你偏偏忘恩负义，不仅到皇帝面前诬告我家主子，还揉碎主子对你心意，一屁股坐到了司大将军的怀里，真是恬不知耻！”

面对凭空捏造出来的指责，鱼梦羲将目光看向风极渊——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风极渊面无表情，没有表示则意味着他已认可周婉儿刚才的那番说辞，或者说他在等待鱼梦羲给一个解释。

鱼梦羲失望之极:“小风大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永远感激你。希望你能管管你的人，她再信口雌黄地污蔑我，有机会的时候我可是要惩罚她的。此刻，你带着人速速离去，事情尚有缓和的余地，希望你好自为之。”

周婉儿冷笑道:“公主殿下还真是大言不惭啊！我们既然来了，当然就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们。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囚禁’？这个词是为你预定的下场。”

这是**裸的威胁！鱼梦羲怔怔地看着风极渊，见他依然没有说什么，心如寒夜孤星，寂冷无比——终究是我多付了真心，终究是我把你想的太好。

鱼梦羲怅然道：“尘世无常，肉身易殒，若生命没有自由，又有何意义？极渊哥，你对我应该是有些了解的，我不是一个任何时候都惜命的人。”

换句话说——风极渊，你如果想要囚禁我下半生，我誓死不从！

鱼梦羲这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在赌——赌自己在风极渊心中尚有一席之地，也赌他能清醒一些。她不太懂政治，只是觉得现在绝不是改朝换代的好时机。

是啊！王朝末日的景象不该是昏庸无能的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却已无力掌控大局，朝臣们或明哲保身，或结党营私，争权夺利，无暇顾及国家大事吗？

不该是边疆烽火连天，境内叛乱四起，而朝廷却无力平叛，只能眼睁睁看着疆土一步步沦丧吗？

不该是天灾**齐降人间，流民四起，庄稼歉收，农民们辛勤劳作，却换不来足够的粮食养活家人吗？

不该是热闹的街巷变得死气沉沉，饥饿与疾病如影随形在社会底层的每个人身上，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帝国的每一处角落吗？

而当下的社会，显然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而且妘诵皇帝醒悟之后，变得勤政爱民了，算得上是个先昏庸后贤明的帝王例子。

所以，在鱼梦羲看来，风家想造反的野心和举动等同于作死。风擎苍不是伊尹、周公之辈，他十有**难有善终。那么作为权臣之子的风极渊将来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她不愿意去想。

聪明如风极渊，他必定什么都懂，可他现在让鱼梦羲看不懂了。

鱼梦羲的心情的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我看着你渐行渐远，心中悲伤无尽，心雾难消。

这是一道旁观者无解的题，鱼梦羲基本上也做不了什么。她又能怎么办呢？

见鱼梦羲一副弃世绝尘的样子，风极渊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伸出右手说：“梦羲，过来！只要你听我的话，我绝不会伤害你。跟我回去之后，你如果非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禀告给皇帝，我也没意见。”

鱼梦羲从风极渊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狡黠的笑意，那是十足的自信，那是对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轻蔑，那是对皇权的轻蔑，那是一眼便能令下属噤若寒蝉的轻蔑。

风极渊的语气即便轻柔如风，也带着令人胆寒的力量。他的确变了！变得陌生了。

“不要去！”司炎融伸手拉住鱼梦羲的衣袖，生怕她再往前走一步——你已“落”到我手里，我要对你负责，更不会轻易放手。

周婉儿已经失去了耐心，说：“主子，您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吗？鱼梦羲她早已和大将军无媒苟合许久了，她心里早已没有您了。对于一个不是清白之身的女人，您又何必太在意？”

“不必多嘴！”风极渊举起了宝剑，眼神凌厉看向鱼梦羲，仿佛在说——在你的眼神里，我只能是唯一，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也就不必遮掩自己狠绝的一面了。

“他这是对我动了杀机了吗？”鱼梦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的内心世界终于塌了，痛楚如刀割，直刺心底——爱情果然如同迷雾中的幻影，它来时让人无法自拔，看到的都是美好；去时让人心生寒意，怀疑人生。

司炎融：“风极渊，有我在，你恐怕难以如愿！本将军从前还当你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你和历史上的乱臣贼子也没什么区别。”

风极渊:“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到了如此境地还能坦然自若。其实，你如果放弃抵抗，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一出假死的话本，留你一命，只是要暂时委屈你一下，让你做几年笼中虎、阱中豹。”

司炎融:“呵呵，风极渊，谁给你的自信？美梦吗？”

话已至此，两方人员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那一刻，当所有的残忍与杀心，在这片“战场”上碰撞、爆炸，必将残肢断臂横飞，惨不忍睹。

就连远处的飞鸟也感受到了这股不祥的气息，纷纷振翅高飞，远离这片即将被血腥味弥漫的土地。仿佛历史的车轮即将在这里碾过，即将留下一道血流成河的痕迹。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危险。作为今天的主动出击者，风极渊为什么迟迟不下令？他在犹豫观察什么？自然是想确定一下对方有没有后手，有没有援兵。

这就不得不再提一下司炎融是什么人，他是手握全国兵马的大司马大将军，这个身份足够震慑人。

司炎融突然用身子挡住鱼梦羲，示意左右的侍卫保护好她。他挥了挥宝剑，剑指风极渊，用挑衅的眼神说——有种？单挑！你敢吗？

风极渊的眉毛挑动了一下——习武，我从不懈怠，且你虽然容貌年轻，实则已老矣！

周婉儿拉了拉风极渊的衣袖，说：“主子，您别上了他的当。我们的人数三倍于他，群起攻之，必能大功告成！”

鱼梦羲不甘心，大声喊道：“极渊哥，你真的要动手吗？”

风极渊：“当然！”

司炎融：“风极渊，你我之间做个约定如何？”

风极渊：“什么约定？”

司炎融：“你我两个人决战一场，我败了，你得偿所愿；你败了，我不仅不杀你，还不主动向陛下呈报你谋反的事。如何？你敢应战吗？”

风极渊冷笑道：“激将法吗？大将军是仍然坚信自己的武功在我之上吗？你确定？不怕自信过了头？

司炎融轻蔑道：“你风极渊练武练到死，都不会是本将军的对手！”

风极渊的眉毛动了动，他锐气冲天，拒绝退缩：“好！但愿大将军到了那边之后，别后悔！”

真正的英雄是懂得欣赏对手的，但是今天和以往不同，今天将是“你死我活”的决斗。今天，会成为谁人生中的滑铁卢？还未可知。

两个人手持剑相对而立，顷刻间，风都更加紧张了起来。

鱼梦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地乱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对方人多势众，大叔怪好的一个人……可恶的风极渊，你为何要为了权势而变得面目全非？

这个时候，西南方向传来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似有一支千人以上的队伍向这边飞奔而来。马蹄和风卷起的尘埃与昏暗的天色更配。众人惊讶地抬头看去，看见了数面牙旗以及旗帜下面的军队……

风极渊突然将宝剑还鞘，行若无事地说：“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和大将军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你我之间这一仗早晚得战，还望大将军到时候不要怯懦了。希望大将军这一趟出皇差顺利，一定要将梦羲安然地带回来，我和她还有些私账要算。”

“出动这么多人，叫开玩笑？小风大人开玩笑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呵，你还敢当众威胁羲儿？真是嚣张至极！有本将军在的一天，羲儿便不受你的威胁！”司炎融说着，转身拉住鱼梦羲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风极渊脸色铁青，眼睛阴鸷地眯了起来——司炎融，将来我必杀你。然后，他带着人像呼啸的风一样隐退而去。

这场酝酿了半天的杀戮，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仿佛不曾发生过。

风极渊突然改变了主意，是怯懦吗？不！改口不等于怯懦，退让也不代表无能，这是策略，这是保存实力。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鱼梦羲此刻的心情依然是晦暗的，如同初春淋了一场冻雨。

还是那句话，她好像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只能瞪眼看着风极渊带着人如风般地来又如风般地撤走。

司炎融随即朝身边的一个侍卫小头目使了一个眼色，那眼色里只有两个字的内容——跟踪。

既然对方的隐藏人马出动了，那么必须抓住这个好机会，跟踪、侦查、摸清风家练私兵的老巢等一套组合拳，必须安排上。

魔刀说：“主子，您真的要离开国都？”

司炎融：“当然，圣命难违。”

泉冷：“万一姓风的狗急跳墙，趁您不在，起兵发动宫变……”

司炎融：“应该还没到那一步。因为我大商的正规军队不姓风，当然也不姓司，他们姓妘。而且风家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调的动禁卫军。而且……你们看，太子不是奉命去关山营领来一支兵马护卫皇宫了吗？”

是的，那支向这边飞奔而来的步骑混成军队的统帅正是太子妘煜。他身披战甲，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佩戴着宝剑，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之前多次说过，皇帝妘诵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他这个时候将大司马大将军司炎融派出去出差，必然是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安排。

但是，不是所有的阴谋都能够不得逞，也不是所有的谋略都能够被揣测透，任何的斗争都有不确定性。因此，司炎融需要时刻保持着警醒，他要保护自己的人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