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夜,月光透过纱窗流进屋内,给空气镀了层银辉。
沈逾白被拽醒时,床头时钟的指针刚划过凌晨两点。
温星燃的手劲大得惊人,几乎是半拖半拽把他从被子里捞起来。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快!你看窗台上!”
沈逾白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窗台上那盆养了三年的昙花,不知何时绽开了花苞,雪白的花瓣像被月光吻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
“上次你说想看昙花一现,”温星燃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声音里带着点邀功的雀跃,“我特意调了闹钟守着,果然开了!”
沈逾白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想起三个月前随口提过一句“听说昙花绽放时像雪落无声”,没想到这人记到了现在,还定了十几个闹钟轮班盯着。
“穿件外套。”他摸过床头的薄毯披在温星燃肩上,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胳膊——为了不错过花期,这人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就守在窗台前。
两人并肩靠在窗边,看着昙花在寂静的夜里缓缓盛放。月光透过玻璃落在花瓣上,像镀了层碎银,空气里浮着淡淡的花香,混着温星燃发间的皂角香,格外清冽。
“你看它的花瓣,”温星燃忽然指着其中一片,“边缘是不是有点卷?像不像你上次给我画的Q版小人的刘海?”
沈逾白低笑出声。上个月温星燃生日,他学着画了张两人的漫画,被这人嘲笑“刘海像被狗啃过”,没想到此刻竟成了昙花的参照物。
“确实像。”他顺着话头应着,伸手把温星燃往怀里带了带,“不过没你画的好看。”
温星燃的耳尖微微发烫,却故意抬杠:“那是你没见过我画的昙花!等天亮了我画下来,比这个好看一百倍。”
昙花的花期比想象中长些,直到凌晨四点才渐渐合拢。温星燃蹲在窗台前,举着手机录下最后闭合的瞬间,嘴里碎碎念:“明天带到书店给小雅看,让她知道什么叫‘刹那即永恒’。”
沈逾白靠在床头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凌晨的“紧急事件”格外珍贵。他想起刚在一起时,温星燃总担心自己的“心血来潮”会打扰他休息,每次深夜有新发现都只敢发消息,现在却敢直接掀被子——这份笃定的背后,是无数个被温柔接住的瞬间。
“还睡吗?”温星燃爬回床上时,头发上沾了片掉落的花瓣。
“不了。”沈逾白替他摘掉花瓣,指尖划过他的发梢,“煮点夜宵?”
“好啊!”温星燃眼睛瞬间亮了,“我想吃你做的阳春面,要加两个荷包蛋,溏心的!”
厨房很快飘起白雾。沈逾白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面条在沸水里翻滚,温星燃就趴在料理台上看着,嘴里哼着跑调的歌。月光透过厨房的小窗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瓷砖上,像幅流动的画。
“对了,”温星燃忽然想起什么,“上次你说想看的默片资源我找到了,等吃完面一起看?”
沈逾白盛面的手顿了顿:“现在?”
“就现在!”温星燃抢过他手里的面碗,眼睛弯成了月牙,“昙花看过了,面也吃了,正好配默片,完美!”
结果那天早上,沈逾白是带着一身阳春面的香气去开早会的。特助递文件时忍不住多闻了两下,被他用眼神制止后,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沈总,您身上有股……家的味道。”
沈逾白签字的手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晚上回到家时,温星燃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画画。画纸上的昙花旁边,两个小人头挨着头靠在窗边,其中一个的刘海果然画得像被狗啃过,旁边标着小字:“某逾和某星看昙花记”。
“画好了?”沈逾白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那当然!”温星燃献宝似的把画举起来,“明天挂在书店的故事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神仙夜生活。”
沈逾白看着画里那个被画成波浪线的月亮,忽然想起凌晨昙花盛放时,温星燃指尖的温度。他拿起笔,在画的角落添了行小字:“紧急事件:和你共度的每个瞬间。”
温星燃凑过来看时,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以后还有更多‘紧急事件’呢。比如哪天下暴雨,我们就半夜起来听雨;哪颗星星特别亮,我们就爬屋顶看星座。”
沈逾白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好,都依你。”
后来书店的故事墙上,那张昙花绘图成了热门打卡点。有熟客看着画里歪歪扭扭的小人,笑着问温星燃:“半夜被拽起来看昙花,沈总没生气吗?”
温星燃正在泡咖啡,闻言回头笑:“他啊,嘴上说我胡闹,却会把我裹成粽子陪我等花开。”
吧台后,沈逾白刚算完当天的账目,闻言抬眼看向他,眼里的温柔像化开的蜜糖。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反射出细碎的光,像在诉说着无数个深夜里,那些被小心珍藏的“紧急事件”。
原来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早睡早起的规矩,是有人愿意陪你在凌晨两点的窗边,等一朵花绽放,吃一碗面,看一场只有两个人的默片。
小剧场
“他看艺术片会入迷到忘了时间,”沈逾白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上次看一部三个小时的默片,凌晨两点突然摇醒我,说‘你看这个光影处理,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茶馆的阳光’。”
朋友:“所以你就陪他重看了一遍?”
“不然呢?”沈逾白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纵容,“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对着空镜头傻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深夜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