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的吉时定在卯时三刻,皇城的钟声穿透晨雾,在京城上空回荡。太和殿前的白玉阶下,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排列,朝冠上的珠串随着整齐的叩拜动作轻轻晃动,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珩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头戴缀满珍珠的翼善冠,一步步踏上丹陛。玄色的龙袍拖在金砖地面上,金线绣成的龙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仿佛踩在无数个日夜的隐忍与谋划之上。他走到龙椅前,转身面对百官,目光扫过阶下——看到了镇国公苏承安眼中的欣慰,看到了兵部尚书的赞许,也看到了萧玦挺拔的身影,那双曾藏着隐忍与坚定的眼中,此刻满是肃穆。
内侍官手持诏书,以清亮的嗓音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者先帝躬行仁政,抚育万民,今因年迈倦勤,禅位于皇子珩。珩性宽仁,识大体,历数载磨砺,堪承大统。今登大宝,改元‘永熙’,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诏书声落,又有内侍捧来传国玉玺,双手呈到赵珩面前。赵珩接过玉玺,冰凉的玉质触到掌心,却让他心中涌起滚烫的责任感。他举起玉玺,高声道:“朕继位之后,必以民为念,轻徭薄赋,整肃吏治;必为冤臣昭雪,还朝堂清明;必守疆土,护我大胤江山永固!”
话音落下,阶下再次响起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连殿外的晨光都似被这声浪染得更暖。萧玦跪在百官之中,看着龙椅上的新帝,眼眶微微发热——从御花园递上粮草路线图,到深夜驿站谋划平叛,再到今日亲眼见他登极,这一路的风雨与风险,此刻都化作了心头的安定。他知道,新帝的承诺不是空话,太子与侯府的冤案,终于有了昭雪的希望。
登基大典的流程繁杂,从祭天到受贺,再到宴请百官,整整持续了一日。待到暮色四合,萧玦才从皇宫中走出。国公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宫门外,苏令蘅坐在车内,见他上来,递过一杯温茶:“今日累了吧?”
萧玦接过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看着苏令蘅,忽然发现她眼中的清冷淡了许多,多了几分柔和:“还好,一切都很顺利。陛下说,明日便会下旨重审太子案与侯府案。”
“那便好。”苏令蘅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父亲今日在宴席上还说,总算没辜负当年对先太子的承诺。”
马车缓缓行驶在夜色中的街道上,窗外偶尔闪过挂着红灯笼的商铺,那是百姓为庆祝新帝登基而挂的。萧玦靠在车壁上,忽然想起藏在怀中的青梅佩——自新帝登基,他心中的巨石落了大半,连带着对沈知意的思念,也少了几分刺痛,多了几分释然。他知道,等冤案昭雪,他或许该去江南一趟,不是为了挽回,而是为了告诉她,他没有辜负当年的初心,也为了彻底与过去告别。
几日后,新帝下旨,命大理寺卿与御史大夫共同主持,重审太子“谋逆”案与永宁侯府“通敌”案。萧玦作为关键证人,呈上了林墨找到的奏折、旧仆的证词,以及他这些年搜集的所有证据。朝堂之上,当年的阴谋被一层层揭开,丞相党羽的罪行被公之于众,太子与永宁侯的清白终于得以昭雪。
当新帝下旨恢复永宁侯府的爵位,追封太子为“懿德太子”时,萧玦跪在太和殿上,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太子温和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这些年的隐忍与坚持,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
退朝后,新帝留下萧玦,拍着他的肩道:“萧卿,你为朝廷立了大功,朕欲封你为兵部侍郎,你意下如何?”
萧玦躬身谢恩:“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臣更愿留在大理寺,协助整理历年冤案,还更多忠良清白。”
新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好!便依你所愿。朕相信,有你在,朝堂定会越发清明。”
走出皇宫时,阳光正好,萧玦抬头望向天空,只觉得心中一片澄澈。他知道,新的朝堂,新的开始,而他的路,才刚刚真正展开——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清明,为了不负新帝的信任,也为了不负自己这些年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