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岁安吃力地爬过墙,下墙时正正摔在土地,弄得脸脏灰灰的。
荆芥轻松落在她身旁,拍去手上的灰土,朝她挑眉挑逗。
‘疑似’被挑衅,“......无耻小儿。”
“休得胡言。”荆芥敲了敲绪岁安的发顶,绪岁安抱头吃痛。
“咦?这是?”
“这是?”
一股冲鼻的气味使得纪行蹙起了眉。
“这小桂花妖最近得了些风寒,属下看她病殃殃的,便给她挑了些药材熬煮。”
纪行颔首,目光落在汤盅外壁,有些困惑:“只是这碗......”
“属下也不知。”岐黄作礼将头埋得更低,“今日属下便察觉这儿少了许多有灵性的玉盅,还未来得及……”
一只玉碗连同着几根白烛从包袱中滚落在地,荆芥将玉盅捡起,绪岁安将其抢回,小心捧着查看是否有磕碰后又小心地将其放入包袱。
绪岁安俯身捡起地上的几根白烛,吹了吹。白烛躺在手心,隐隐让她觉得不安。
这些天的经历都快让她忘记,那来自天界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她是彻底脱离它的管控了吗?
荆芥并没察觉绪岁安的异样,反倒有些好笑,叉腰无奈道:“你这是去查案呢,还是去讨饭?”
绪岁安回过神来,捂紧腰包,嘟囔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戛然而止,“这可是什么?”荆芥看向她。
绪岁安摆摆手,战术性咳嗽,“没什么......对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去绪照山吧!”
二人抵达绪照山山脚时,十七已在木牌处等候。
“他是......?”
“我乃——”
“荆芥!我小弟!”绪岁安拍拍胸脯抢答道。
荆芥:“......”
十七打量了几眼荆芥,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第一具尸首在何处发现的?”荆芥问道。
“盛京大街。”
三人站在盛京大街之中,环顾四周,已然没了当初上元游神时的热闹繁荣,稀凌萧条,再也没了孩童的身影。
一孩童笑着跑出门,一妇人在身后紧张地追,口中还颤颤巍巍地念叨着:“好孩子,快快回来,这盛京眼下可藏着吃人的妖兽!”
待妇人将孩子抱回院内,大门便‘砰’的紧闭。
留三人面面相觑。
“这听闻啊,这妖兽是从北幽那块儿来的……”
闻声望去,一小铺下坐着四位粗衣百姓,正高谈着这盛京所发生的事儿。
“要我说啊,就是那北幽儿跑出来的妖物!”
“你怎知是北幽?”
“北幽乃传言,岂是真的存在?”
“北幽?”
“那是一块儿,无人生还的恐怖地界。”荆芥长吸一口气,搭话道。
绪岁安看向荆芥,他望着远处,似是出了神。
“横过忘川界,即为北幽。”
“北幽地界太过神秘,错综复杂,其中到底是否有吃人的妖兽我们也无法断定,就凭我们几个,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那就不查了吗?”
荆芥不语,眸光黯淡,北幽这趟浑水,轻则受点小伤,重则……
“查。”十七定定道。
荆芥瞟向绪岁安,眼中忧虑一闪而过,撞撞她的肩,道:“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咯!”
“你们二位放心,倘若出事,我会负责到底。”十七眼神坚定,似是要一人全揽。
“你负责到底?你一区区……”,不知是何缘故,荆芥对这多事的白发少年平凡生出许多厌恶来。
无论是凡间还是天魔两界,对白发者的定义并不好。
那是灾厄的象征。
“只是……”绪岁安提出要命的问题,“这北幽,该如何去?”
忘川分三段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末段非即死者或死者不得入,如何横过?
“我也只是听闻,不知该如何横过。”
三根木头杵在原地许久。
“要不我们去——”十七试探着开口。
“去……这儿?”
绪岁安僵着身体,四肢发麻,柔水般的指腹连点过她白嫩的脸颊,香艳浓烈的气息在鼻尖弥漫。
“小官人模样生的可真是好啊~”
绪岁安一哆嗦,目视前方,如同小白兔进了虎狼窝般。
她发誓,这个地方,她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十七早早按着规矩,将银两给出,“两位公子,还有——”那女子向绪岁安抛了个媚眼,“这位小官人~”
“请随奴家来吧。”绪岁安偷瞧了眼那女子,可谓是花容月貌,温婉动人。
“嘿嘿,好。”
入座后,十七一脸正板地坐着,荆芥随意拿起茶杯轻嗅,抬眼间,便瞧见绪岁安攀着那女子的手臂,月牙儿般的眼含着笑。二人见此景先是对视一眼,后又无奈摇头叹气。
“姑娘,兰期姑娘今日在否?”十七开口道。
“公子来的可真是不巧,兰期姐姐这几日不见客。”
“那鸢笕姐姐,我们何时才能见到兰期姐姐呢?”
“想——结交一下。”绪岁安言道。
荆芥不屑地抽抽嘴角,这小桂花妖倒是连人儿叫什么名都打听出来了。
“小官人可真是有意思。”鸢笕作样环顾了一圈后轻笑着打扇,“这教坊司内,从未有人说,要同一名女乐结交,当真是新奇。”
“女乐又有何?大家不都是为讨生活的苦命人吗?”
鸢笕闻言一怔,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我们来此处,是有要事相求兰期姑娘。”十七补充到,荆芥似是get到了十七的想法,也作出一副苦闷的模样,他搭上绪岁安的肩,低声下气地柔弱开口:“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双亲早亡,只有一亲兄相依为命。”
“后来某天,她回到家中……”
哥!
“正瞧见兄长被一妖兽掳走,奄奄一息……”荆芥捂着胸口,一副戏精模样,仿若受伤的是他般。
“后来我们查出,那怪物来自北幽。”
“可我们也不知这北幽到底该如何去。”
“我想救我兄长!”绪岁安接上戏,双手都握上鸢笕的手,可怜的模样急切道。
鸢笕有些动容,望向她的眼时多了几分心疼和担忧。
“鸢笕姐姐,我听闻这儿的兰期姐姐曾去过北幽,倘若我能见到她,那我便能去找我的兄长,也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绪岁安抽泣着,是不是眯眼偷瞄鸢笕。
她站起身微微弯腰,“奴家为您去同兰期姐姐说项,请您稍等。”
绪岁安抹了把不存在的鼻涕和泪水,站起身朝鸢笕行了个礼,“我在此,谢过鸢笕姐姐了。若姐姐日后有事需要我等帮忙,我等定为姐姐全力以赴。”
鸢笕见她这懂事乖巧的模样,心中更是心疼,更加坚定了要助这小官人的决心。
“何事?”
鸢笕掀帘见铜镜前正梳妆的红衣女子。她拿起一片口脂轻轻抿唇,似是对镜中的自己格外满意。
……
“横过忘川,血枯之地乃为闭经路,流沙湖、栖地等几处,都不足为惧。”
“只是……”兰期拖长了语调,蹙眉。
“怎么了兰期姐姐?”
她看了眼绪岁安,继而道:“这血枯之地前处,时不时会有雾气弥漫,成一片迷雾迷宫。”
“什么雾气?”
兰期一脸懊恼般摇摇头,“当初我从北幽过来未曾遇到什么雾气,我这也是听他人说来的。”
“有人说是让人致幻的迷雾,有人说是让人贪恋于那儿,硬生生将人‘囚禁’在原地,直至饿死渴死。甚至有说,说是杀人的毒气,一旦吸入 ,不出一刻钟便就化成一具雪白的枯骨!”
绪岁安察觉到荆芥凝重的表情,他开口:“怪不得,我先前也曾听闻血枯之地之中白骨铺路,灵鹫引路。”
“那这忘川又改如何过呢兰期姐姐?”
……
“这雾气太古怪了……”绪岁安摸着下巴,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三人站在教坊司门口,迟迟不挪脚步。直到十七开口:“不是我说,我们如此般,站在教坊司门口,成何体统?”
三人按照兰期的指引,来到忘川旁的峭壁之上,绪岁安探头向下望去,忘川中间段正对着他们,峭壁边的寒风凛凛像要挂到她的骨子里。
这么高……倘若摔下去……
绪岁安抖了一激灵,摸摸发麻的手臂。
荆芥瞧着她,倒是有些好笑。十七则四处寻找,那所谓的“云阶开关”。
十七发觉一株荧灯花的颜色与其他不同,伸出指尖轻轻触碰花芯,身侧便传来阵阵展开的响声。
“这就是云阶?”绪岁安新奇地探脚踩踩第一级云阶,一手扯着荆芥的臂,生怕自己掉下去,惜命。
云阶就如同其名,云雾缭绕,汇聚成一块又一块石阶形状的“云”。
十七过来时,脸色有些不对。绪岁安问道:“怎么了?”十七直至走近些才开口:“有人在跟踪我们。”三人瞬间警铃大作,警惕地回头望,却是空无一人。
“快些走吧,我走后头,云阶会待开启之人走后才消失。”
绪岁安点点头,但看向前方的云阶时又缩回了脚。荆芥见此模样,二话没说便踏上了云阶,回头还不忘对绪岁安嘲讽。
“你到底行不行啊?这又没啥危险。”
真的有活人在看吗?[吃瓜][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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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胆小如鼠绪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