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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陆洲回了一趟京市。
他走进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办公室,递交了辞职信。
“陆总,你疯了?董事会已经把你列为下任CEO的唯一人选!”上司震惊地看着他。
陆洲没解释。
他脱下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换上了最普通的衣服。
京市的一切,名利,地位,他都不要了。
他只要姜玲和孩子。
一个月后,深城。
姜玲的“初心”工作室楼下,一家火锅店悄然开业。
店名叫“玲家私房火锅”。
老板是陆洲。
他系着围裙,在油腻的后厨和嘈杂的大堂间穿梭。
曾经高高在上的陆总,现在亲自端盘子,擦桌子。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为了每天能从店门口,看一眼姜玲上下班的身影。
哪怕她从不看他。
姜玲的闺蜜第一个找上门。
她不是来吃饭的。
“陆洲,你真有脸。”闺蜜把一沓现金甩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血钱,两清了。现在,滚出我们的视线。”
陆洲把钱收起来。
“我会把钱捐了。”他看着她,语气平静,“但我不会走。”
“你还想怎么样?纠缠不清吗?你以为你做这些,玲玲就会原谅你?”闺蜜气得发抖。
“我没资格求她原谅。”
“我只是想离她和孩子近一点。”
“哪怕只能看一眼。”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低到尘埃里。
闺蜜骂累了,看着这个完全没了棱角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最终拿起那沓钱,摔在地上,走了。
陆洲弯下腰,一张一张,慢慢地捡了起来。
真正的考验来自姜海东。
姜玲的父亲,坐着专机,从京市来了。
他走进这家小小的火锅店,看着在人群里忙碌的陆洲,眼神里全是鄙夷。
“我女儿是眼光多差,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姜海东把一张支票推到陆洲面前。
“五百万,离开深城,永远别再出现在她们母子面前。”
陆洲看都没看那张支票。
他正在给一个客人调配蘸料,是姜玲以前最喜欢的口味。
“四年前,我为了自尊,弄丢了她。”
“现在,我的自尊一文不值。”
“别说五百万,就是用全世界来换,我也不走。”
姜海东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这个男人眼里,没有了野心,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悔恨。
“你会后悔的。”姜海东收起支票,冷冷地走了。
陆洲没有后悔。
他每天雷打不动,亲自做好午餐和晚餐,打包好,让店员送到姜玲的助理手里。
有给姜玲养胃的清淡汤粥,也有给念洲补充营养的儿童餐。
起初,这些饭菜都被原封不动地扔掉。
后来有一天,姜玲开会错过了饭点,胃病犯了。
助理犹豫着,把陆洲送来的汤粥热了给她。
姜玲沉默地喝完了。
那晚,陆洲在楼下,看到她办公室的灯,比平时晚灭了半个小时。
他不知道,姜玲站在窗边,看了他半个小时。
看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在打烊后,一个人疲惫地清洗着地面。
又一天,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说念洲跟小朋友打架,需要家长过去一趟。
姜玲在另一个城市参加活动,根本赶不回来。
助理急得团团转。
最后,是陆洲去了。
他顶着火锅店老板的身份,给对方家长赔礼道歉,赔偿了医药费。
他把念洲接回店里,男孩脸上挂着彩,气鼓鼓的。
“为什么打架?”陆洲问。
“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是野孩子!”念洲的眼圈红了。
陆洲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蹲下来,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不是野孩子。”他哑着嗓子说,“你只是……你爸爸犯了错,他正在回家的路上。”
念洲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晚上姜玲赶回来,冲进火锅店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陆洲正笨拙地给念洲脸上的伤口上药,嘴里还念念有词。
“疼吗?叔叔给你吹吹。”
而念洲,没有抗拒,乖乖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