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第62章 第 62 章

程盼上到六楼的天桥拿出手机，离下课还有一会儿，下午第一节也不知道是什么，万一撞到小马哥就完了……

他蹲下来等待下课铃，现在去吃饭肯定赶不上下节课，已经缺一节，再缺一节......班主任肯定不会放过他，至于余生，他依然有白饭，他......不傻。

那么谁傻。

等待的过程很无聊，程盼又开始发呆，这一呆发到李为国拍了拍他的脑袋，才回过神。

“上节什么课？”程盼慢慢站起来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李为国回了一句。

程盼也有点想打他，最近火气太大，得泡点茶，爷爷泡的茶。

“......记得五班课，记不得自己班，”李为国边嘀咕边从校服兜拿出一袋全麦面包，“喏，你的糙胃最爱。”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程盼接过打开袋子慢慢咬了一口。

“还我怎么知道？”李为国皱着眉，“就他那脾气，你今天中午能吃上饭老子名字倒着念。”

“走吧，”程盼点点头，“国为李，回教室上课去。”

进教室前，程盼拼尽全力吃完了十分之一的面包，把剩下的扎紧放进课桌里，这节是数学课，他非常庆幸自己刚刚没去食堂，不然就要喝班主任泡的茶了。

课上到一半，马得守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李为国转头问：“待会儿你们怎么回去？校门口围着那么多人。”

“翻|墙吧，”程盼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

“为了他又逃课又翻|墙，”李为国啧了两下，“这善心发的。”

“你吃醋了吗？”程盼有些好笑。

“我缸都翻了，”李为国说完叹了口气，“主要是......那小子，也不领你的情啊。”

“余生是我的......朋友，不领就不领吧。”

“你比你祖宗都孝。”

程盼：“......”

李为国没说什么了，转过头从课桌里拿了本小说。

居然没看漫画？

程盼有些好奇，低头瞥了一眼，李为国看的是......疼痛青春系列某一本校园小说。

因为封面写了一句话，青春极致哀乐，你我共赴疼痛。

“......”

这口味，程盼彷佛又看到李天霸初一初二的呼啸岁月，那时李为国每天像个二傻子一样到处挑事，蹲在天桥来个姑娘就吹口哨。

以前还不熟的时候，有几次他路过天桥李为国还挑衅的冲他比过中指......

二狗的峥嵘岁月结束了，也许是件好事......程盼无语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不成校霸其实是件挺光荣的事。

虽然俩人后来关系变好了，但每次跟李为国出门碰到那一群“小弟”的时候。

......他真的觉得很丢脸。

马得守快下课的时候回来了，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看着挺精神，一进来李为国就笑了。

“齐然爹来了，”李为国说，“你跟余生机今天安全了。”

程盼转过头瞥了一眼齐然，齐然脸色有些发白，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教室门口，跟看怪物似的看着那个中年男人。

“齐然，”马得守喊了一声，“出来一下。”

没过两秒，程盼看到齐然脸色异常苍白的走了出去，紧接着教室门被关上了。

门一关，李为国没憋住马上笑出声。

“笑什么？”程盼回头问。

“你不知道，”李为国边说边笑，“齐然爸可凶了，以前我们出去玩，他爸一来，齐然吓得跟条狗一样。”

说到“狗”，李为国愣了愣，没说话了，转过头继续看小说。

程盼笑了笑：“还这么在意啊，二狗。”

“我靠！”李为国扭头瞪他一眼，“不准叫！”

程盼笑了一会儿，没理他，回过头也继续看书。

教室外传来几句吵闹声，他听不太真切，大概是齐然被收拾了。

不管怎样，至少今天余生是安全的。

那就拜托齐然爸爸气晚一点消吧，最好把齐然带回家收拾。

程盼忽然觉得自己还挺恶毒的......

下午的课上完齐然都没再回来，看来果然被带走了。

程盼觉得自己像个预言家，或者......诅咒家，他扭头看着教室后排空着的那张桌子，轻轻叹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桌子的主人回来后又会有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不管了，天塌下来有地扛着。

拳头落下来，有命他就帮余生受着，受不住的话，那就只能委屈余生挨顿揍了......

他拍了拍陷入绝境的李为国，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死”了。

程盼站起来轻巧的从桌面翻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来从课桌里拿出那袋还剩很多的面包放在李为国桌子上。

最近别把二狗饿瘦了，不然打架没人帮忙。

余生一抬眼就看到五班门口磨磨叽叽的程盼，又不进又不出，半天没挪动两步......

“走快点儿要死？”他咬了咬牙。

“嗯。”程盼应了一声，稍微走快了一点儿。

虽然跟蜗牛比只差个乌龟。

“你别过来了，”余生皱着眉，“向后转，直接去食堂。”

“好。”程盼点点头，然后向后轻轻转过去。

“走快点儿，”余生不耐烦的又催一声，两步走过去伸出手，又深呼吸一口气，没使多大力推了乌龟一把，“......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踹下楼。”

“好......”程盼点点头，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开始......慢走。

食堂没什么人，程盼找了张空位坐下，余生大方的拿了他的饭卡刷了两碗牛肉面，还买了一瓶果粒橙和茉莉清茶。

“你喜欢喝茉莉清茶？”程盼接过摇了摇果粒橙。

“没喝过，试一下，广告打得挺好，花清香，茶新味，”余生说完又小声嘀咕一句，“你还喜欢喝果粒橙呢。”

......

程盼有点儿无语。

本来就爱喝果粒橙，他又没说错。

余生愣着拧开盖儿，灌了口茉莉清茶，这一口下去，淡的他想把这破茶重新塞回贩卖机。

不过钱都花了，他又继续喝了两口。

继续喝两口后，他发现其实还行，嗯，有点像......程盼的味道。

想什么呢......

余生甩了甩脑袋，低下头，抱着碗开始吃面，今天的确挺累，一大堆事儿轮下来，面显得格外香，牛肉显得......还是少。

“吃我的吧，”程盼抬头看着他，“我中午来食堂吃了很多，现在不饿。”

“嗯。”余生点了点头，从程盼碗里夹了几块牛肉进自己嘴里，就算程盼中午吃的不多，以程盼食量，这几块肉最后也是被剩下的命运，不如自己替天|行道。

“你吃慢点，”程盼又来了又来了，“吃快了伤胃。”

余生懒得搭理他，几口吞了牛肉，开始快速吃面。

“至少嚼一下。”程盼又说。

余生差点儿没被噎死，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他：“要你管。”

程盼愣着没说什么，低下头也开始吃面。

一顿饭吃的挺满足，就是耗了点儿时间，都快上课了，这老年人还真耽误他学习时间。

他把面钱补给程盼，说好是他请客。

出食堂走了两步，他想了想侧头看着程盼：“明天我就不来学校了，早上不用等我。”

程盼一双大眼也看着他，但是没说话，余生有些烦躁：“别劝我，烦，你知道我不会道歉的。”

“回教室吧。”程盼没再说，朝前走了。

竟然不等他......余生无语的跟了上去。

路边吹来的风有些凉，扑过来好舒服啊，原来秋天了。

余生伸手想抓住风，但它溜得很快，从指缝里钻走了。

也许今天是最后一天，最后一天在校时光。

其实无谈后悔，他只后悔今天没把齐然揍怕，死不要脸的仗着脸皮厚，赌死他会硬抗下来。

......继而歪曲所有事实。

也要怪程盼，把他变成一个管闲事儿的人......

也不知道程盼这傻逼以后中午吃饭谁那么好心等他。

余生抬眼盯着程盼背影，尖子生可得好好学习，别辜负他伟大付出，他可是从来不顾别人死活的一个人，程盼实在是幸运哦，有他这么个？朋友。

......朋友。

朋友好麻烦......可不得不承认，他愿意有这个麻烦。

那慢点儿吧，再慢点儿。

留一刻是一刻，遗憾是以后的事，现在有风有程盼。

“余生，”程盼突然问，“你不读书，去干嘛呢？”

余生愣了愣，程盼重复一遍：“不读书，去干嘛？”

去扛包包？打工？当小偷？

程盼其实想说：“扛大包都嫌你瘦，去打工都嫌你没成年，当小偷监狱都不差你这个米虫，所以不读书，去干嘛？”

......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人生这么不负责。

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问任何一句，指责也需要根据，他连余生和齐然打起来的原因都不知道。

瞎指责才是真的有毛病，而且他也不想指责余生，打就打了，反正挨打的是别人。

那么打成什么样都没事，木已成舟，凿烂了，齐然也得往肚子里咽。

......

只是很想说一句，不读书也有路走，但那一条路，想都不用想。

他都知道，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