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司姐姐合住的日子 第6章 第 6 章

江晓柔不觉得赵榕和李瑞希有什么过节，甚至，她觉得这两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两人有很多方面是类似的，稳定，强大，冷静等，所以，她也没有把赵榕在天台上的话太当回事，只当她是拿自己取笑，后来，赵榕有时会喊她“瑞希的小跟班”。

自从上次跟着李瑞希去N城出差，N城的能源开发项目就一直由江晓柔跟进，江晓柔当然资历有限，所以李瑞希也经常会让同在B组的研究分析师何笙来协助她。何笙和赵榕资历相仿，何笙虽不及赵榕爽利能干，但也是个持重可靠的分析师了。

江晓柔知道，没有人闲得没事愿意帮别人的项目，自己的工作做完做好已是不易，给别人帮忙，最多不过落得个锦上添花而已。

所以她没敢太麻烦何笙，何笙愿意帮她多少，她都感激不已，自己的活儿就是自己的，该自己加班就得自己加班，这种时候可没有什么姐妹情深仗义相助，分配任务的时候气氛冷静得像外交谈判。

其实她一个人真的有点搞不定，但她也知道这是她必须学的，也是迟早要学会的。李瑞希的工作节奏快得跟坐过山车似的，她这边慢慢腾腾是铁定跟不上的，她也就咬紧牙关，该什么时候交差，绝不含糊。

工作的原理她都知道，不过实践起来另当别论，除非你天生脑袋灵光，要不然没个多年打磨，这堆数据总是容易丢了这儿，少了那儿。赵榕和何笙能做得出类拔萃，绝对属于占了“脑袋灵光”这一项。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对数据都不是一般的敏感，而她江晓柔，资质平庸。

她虽然也算是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但在这个公司，还真算不上什么，到处都是成绩优秀的人，学历比她闪亮的也大有人在。况且，数字统计一直是她的弱项，从小就是，小时候，每次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的最终结果，她就没对过。即便是中间过程对了，最后也总会不知道哪里出错，导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而，果不其然的，最近她频繁出错。

错到李瑞希终于有一天忍不了了。

这天江晓柔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李瑞希怒气冲冲地站在她面前。最近这个项目开展得急，李瑞希早上已经不等她一起了，大领导最近也很看重这个项目，早上先来让李瑞希汇报进程，李瑞希总要提前来准备。

昨晚江晓柔为了当天交差，硬是整到了半夜一点，她才心满意足地给李瑞希发过去报表，还洋洋自得于比她预计的时间要早，她本以为要熬一个通宵了。

“晓柔，你昨天又漏算了数据！”李瑞希声音不大，正常说话的音量，但语气和表情很严肃。

江晓柔从没见过李瑞希这么严肃跟她说话，看来是真生气。她已经不止一次了，最近接连好几次失误，正常人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李瑞希一直不发火，她差点就以为李瑞希永远都不会发火了。

看来李瑞希早起是必要的，她一定会赶在跟大领导汇报之前自己先核对一遍，她一定会发现错误，然后及时改正。

这是江晓柔第一时间心里的想法。

然后她意识到，正是这种想法，让她潜意识里有所依仗，她依赖于对李瑞希的信任，和李瑞希对她的纵容。若是交给孟玮婷的，她一定会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多检查几遍。

如今，当着全办公室的面，李瑞希正面训她，其他人没有一个吱声。

“这个项目，你已经连犯了多少次错误？你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你一个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连这么点数据都算不明白吗？”李瑞希接着又说了她几句，语气很是严厉。

“以后用心一点！”李瑞希甩下这一句话走了。

江晓柔觉得有些难堪。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跟李瑞希关系好，也不至于嘲笑她，但这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被上司骂，不可能没有感觉的。说起来，孟玮婷这么凶，都从没有骂过她。

何笙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昨天的报表，是何笙跟她一起做的，但当时两人就协商好了，何笙帮她做其中一小部分，大概四分之一，其它都是江晓柔自己做，包括最后的汇总整理，而出错的部分，也正是江晓柔做的部分。

所以怪不着何笙。

下午，公司让江晓柔去下面的调查公司补要数据，江晓柔头一次去，后勤部的林梦便自告奋勇的陪她走一趟。

去了她才知道，这差事没她想的那么难，她起初还以为自己一个新来的年轻小姑娘，会镇不住场，有些不安，没想到这竟是个轻松的好差。说到底，她们来这边下游公司，她们是甲方，对方对她们态度很好，毕恭毕敬，礼待有加。

所以就当是出来溜个弯儿了，缓解一下她挨训的低落情绪。

出租车上，她把这事儿跟林梦说了，毕竟林梦看起来像个知心大姐，太有亲和力了。

“那个，我听玮婷说，主管业务的陈副总问过她，说你们组有个特别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没什么干劲，对工作不是很上心啊。说的就是你吧。”林梦慢慢吞吞地像老大娘唠嗑般说道。

江晓柔浑身一激灵。

孟玮婷没有把大领导这话跟她说过。

她此刻更低落了，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卑微到尘埃里。

如果说她以前还有那么一点点好学生的骄傲，自从她来了这个公司，曾经依仗的学历也不再出众，即便跟她学历相仿的，工作能力也总会有些闪光点，而她，似乎就只有曾经学习好而已。

她承认她工作不拼，也永远不可能做到李瑞希那般看着就像要拿命来拼的样子，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像王弘业那样，给领导一个好印象，她也不会做。

她不愿早来，不愿加班，本着少干一点是一点的原则，说起来，她觉得何笙这样才是正常人的状态。

她只是一个无知又懒惰的年轻女孩，在社会上混着日子，没有一点光芒。

她好像被打击到最低点了，她妥协了，开口缓缓说道：“我以后会好好改的，不会再混日子了。”

尽管如此，她心里仍然觉得，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做我分内的事情了，我到底还要改什么？

“嗐，改什么呀，做你自己就好了，不是每个人都是李瑞希。”林梦斩钉截铁地说道。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要成为别人那样。听领导们瞎掰掰，他当然希望公司员工个个都是李瑞希那样的，那创造多少收益啊。”林梦一改往日的随和，坚定地劝她道。

后来，江晓柔在办公室偶然听王弘业说起，林梦以前也是公司早年有力的骨干，在一线工作多年，业务能力也不差，不过现在佛了，安心在后勤当个主管。有时候项目缺人，也会去抓她顶上的。

~

晚上回到了家，江晓柔已经不再那么低落了。她觉得林梦说的有道理，并非为自己偷懒找借口，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她大概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变不成李瑞希那种人，江晓柔大概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没有平凡的人，又怎么衬托出所谓的“精英”呢？

她知道她也许永远都不会成为领导眼中公司的骨干，事业辉煌的女强人，她只是同事眼中亲切温顺，毫无竞争力的友好伙伴罢了。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李瑞希回来了。已经将近十点了，李瑞希大概已经吃过晚饭了，一进门直冲卧室换衣服洗澡，看来是想要休息了。她洗完了澡，回了房间，江晓柔装模做样地出来上了个厕所，实则瞄了一眼李瑞希卧室的方向，门没关，李瑞希躺在床上看书。

李瑞希晚上睡前习惯看会儿书，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工作之余的放松了，虽然看的也多是专业书籍，但相对于繁重的工作这已经属于解压。

江晓柔其实很想劝她，像她一样追个无聊俗烂的偶像剧，这才解压。

从白天李瑞希训了她，她们还没有说过话。看来，今夜就将这样沉默地过去了。那明天呢，李瑞希一定早起自己去公司了，然后白天在公司也不会怎么跟她讲话的，晚上回来呢。。。

江晓柔想得心烦意乱，不行，我还是去找她说点什么吧。江晓柔不愁说话，也是个从来不冷战的人，而且李瑞希是上司，这事儿又是她犯错在先，去主动搭个话缓和一下气氛也没什么吧。

江晓柔有些纠结，在床上躺了下去。况且，现在的时间，睡觉有点早啊。

江晓柔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看一眼闹钟，如果已经过了十一点，就作罢，如果没过，那她就去找李瑞希。

她看了一眼，十一点零二。该死！

她爬起来去找李瑞希了。

江晓柔自知还是有一个优点的，那就是脸皮厚，在她为数不多的的优点里，这个优点可要好好地保留。起码她知道，李瑞希没有。

她当然知道李瑞希交际能力也很好，毕竟是通过传说中的“电梯社交”测试的咨询师，就是面对一起搭乘电梯的陌生人，三分钟之内，不论男女，必须要到对方联系方式。她们这些咨询师，不论天生性格如何，都一水儿的脑子转得飞快，情商智商极高，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自不必说。

江晓柔认输，不跟她比。哪怕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她一目了然，也无所谓，有些话，李瑞希还真说不出来。

“瑞希，你睡了吗？”江晓柔拖着长音靠在了李瑞希卧室的门框上。

明显她没睡。李瑞希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倚着个抱枕。

所以这是句废话，李瑞希不屑于说的那种。

“嗯，，那个，，对不起，我最近老是犯错，我已经努力地在跟上你了，可是，，有点难。”江晓柔可怜巴巴地咕哝了几句，然后提高了音量，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了，如果我再犯错，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

嗯，漂亮话谁都会说，又不会掉块肉。但是像李瑞希这种人有自尊心，江晓柔就。。。能屈能伸！

李瑞希如果犯了错，恐怕只会自己默默改正，然后一辈子不再犯，江晓柔是先把话放这儿了，明天怎么样明天再说。但李瑞希当领导的时间毕竟短，竟然还被她的真诚打动了。

尤其最后那句“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不知道是哪儿触动了她，让她于心不忍了，以后也竟真的没有再骂过她。

“过来坐吧。”李瑞希看着江晓柔委屈的样子，拿出了一幅对小妹妹的姿态，示意江晓柔坐在她床沿。

江晓柔一屁股坐下，心知没事了，转头对李瑞希露出个灿烂的笑。

笑，有时候是给双方台阶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

忙碌了一天，李瑞希看着江晓柔的脸，感觉分外舒心。她本想就白天的事情说点什么，又觉得这么好的气氛不宜谈论工作的事情，败坏兴致，便又转而问：“晚上怎么吃的？”

“你不在，我就吃泡面喽。”江晓柔说这话的时候感觉也没什么劲儿了，很想找个支点瘫下去的样子，无奈这是李瑞希的床，她看来看去，也没好意思放肆。

“你要不要，上来跟我一块儿，看会儿书。”李瑞希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提议道。

“好啊！”

惊喜中的惊喜。她居然可以钻李瑞希的被窝，这个有洁癖的人。

看书？不存在的。江晓柔跟李瑞希并肩靠在床头待了一会儿，就困得点头点到李瑞希肩膀上了，那可是统计学的书啊拜托。

“如果你是我的统计学老师，我上课一定会少睡一点的。”江晓柔打着哈欠，从李瑞希的床上爬了下来，睡意朦胧地回房间去了。